夜風吹來,夏冉冉感到渾身一陣毛孔緊縮,身體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她真希望剛纔要是把那牀被子也一起披出來該有多好。可是她明白自己這是大腦爲了轉移當前糟糕情況下的注意力而作出的無意識活動,別說那被子上已經沾上了那名無辜大漢的血,就算沒有,夏冉冉披着這麼一牀被子也會行動不變,路上被人發現的可能毫無疑問會大大增加。
她雙手抱着自己的肩膀,腦子裡進行着各種各樣奇怪的思想活動,只是好讓自己不去想目前的氣溫和眼前的道路有沒有勁頭這種問題。
路上偶爾會有汽車駛過,可是夏冉冉身上可以說是身無分文。就算有錢,誰敢在這深更半夜的,載這麼一位長髮披散一身白衣的女人上車。夏冉冉覺得自己的腳就快要沒有知覺了,眼前永遠都是一樣的景色,很容易產生視覺疲勞,其實並不是很遠的路,此時看來卻會比平時延長兩三倍的感覺。
夏冉冉在心裡這樣給自己做着分析。她的希望不知道會不會出現,可是她唯一可能有的希望也就是不停地往前走,不能停下,也不能休息。目前唯一令夏冉冉欣慰的就是身後暫時還沒有人追來,這隻能證明她選的這條路夠偏僻,或者說她的運氣在下午制定路線的時候爆發了一瞬間。
K市航站大樓的出口處,一位身穿黑色西裝、一頭金髮的男人右手拎着行李箱左手正拿着手機打電話:“我希望在我走出這棟航站樓的時候,就能看到來接我的車。”隨即男人掛上電話。拉着行李廂朝外走去。
夏冉冉快覺得自己的身體也不是自己的了。她的步子越來越緩慢,她擡起右手模模糊糊地看到時間好像已經是半夜三點了。自己出來的時候差不多是十二點,已經過去了三小時。她不知道這條路到底有多長,她只知道這條路非常寬,人走在路燈的陰影裡,根本不可能被發現。這也是她選擇布去碰碰運氣攔順風車而一直在這條馬路上走下去的理由。如果有人查到了這條路,一定會卡死這裡的路線,調查這裡通過的所有車輛,但不會有人想到,一個孕婦會在這樣的深夜裡一個人行走在馬路上。
夏冉冉的思維已經開始越來越混亂,她已經沒有了力氣再聚焦起視線看一看現在極點了。只是模模糊糊地聽到遠處好像已經有了正常馬路上應該有的汽車來往聲了。
夏冉冉此時也沒有了興奮的力氣可以加快步伐了,雖然她的腦子裡是這樣打算的。只是憑着自己的本能向着那些發出聲響的地方靠近,再靠近,彷彿這樣自己就置身在了安全的地方。
當一道突如其來的車燈打在她的視網膜上的時候,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在一陣刺耳的剎車生後,一輛銀色保時捷停在了夏冉冉的身旁。汽車後排座位上的金髮男人皺了皺眉後睜開了眼睛,眼裡滿是被人打擾睡眠後的惱怒:“是怎麼回
事?”
“不好意思,前面有一位小姐好像是暈倒了。”金髮男人臉上的神色愈發晦暗起來:“這大半夜的,哪兒來的女人,下去看看。”
前排開車的司機只好迅速打開車門。不一會兒,船來司機的聲音:“真的是一位小姐……”沒等司機把話說完,砰的一聲金髮男人煩躁地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在路燈的掩映下,馬路鄭重躺着一個女人,長髮披散在她的臉上看不清面容,身上只穿了一身單薄的白色棉布衣服,現在上面也滿是塵土與污跡。
男人正準備揮手叫回司機不打算理睬這個晦氣的女人時,忽然眼光閃動了一下,他發現這個女人的腹部非常突出,離得這麼遠也能看到,不知道懷孕有幾個月了。
男人眼中不耐至色稍去,轉而是有點疑惑的神情,他衝着司機點了點頭:“把她弄上車來吧。”司機也發現了這個女人的肚子,他難得看見今晚這位上司流露出了柔軟的神情,新想自己的老闆還是很有良心的,雖然脾氣壞了點。想着他馬力地將這個女人抱到了汽車後排。隨後金髮男人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汽車重新啓動。
啪的一聲劇響,李家的別墅裡,李成磊雜碎了面前的一尊乾隆年間德化窯出產的青花瓷花瓶。光滑剔透的花瓶落在堅硬的地板上,變成了無數的碎片。李成磊眼中的憤怒像是要噴出火來一般。此時在他的手裡是一件純白色的女士內衣,但是紋胸其中的一邊已經被撕扯的不成樣子。鋼圈也被拉扯不見。在李成磊的腳邊,是包裹這件內衣的快遞紙盒,紙盒底部寫着一行醒目的鉛筆字:“雖然你沒見過,但是你應該知道,它曾經穿在你妹妹身上。”
李成磊看着手裡的衣服,內心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憤怒與心痛。她不敢去想冉冉肚子裡的孩子現在是否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他更不敢去想象冉冉到底是遭受到了怎樣的對待。
李成磊拿着衣服的手漸漸的,開始顫抖起來,肩膀也不受控制地開始抽動。此刻沒人知道,站在李家書房裡的李氏集團掌權人,在滿目狼藉中無聲地流出了眼淚。
李成磊不打算把這件事情讓任何人知道,他不想母親再遭受到關於女兒的任何不好的消息上的打擊了。而顧浩辰那幫傢伙們,李成磊認爲自己沒有必要讓他們知道冉冉的事情。他這幾天幾乎沒怎麼吃過一頓像樣的飯,都是隨便兩個麪包就解決掉,就連睡覺時,也只是靠在沙發上手裡拿着手機眯一會兒。
卻就在今天早上,當他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家裡的用人送來了這個給他帶來絕望的紙盒。他在打開這個紙盒後的第一時間就通知了手下的人查清楚這個送快遞來的人的詳細身份,以及接下來這個人隨後會去的地方。
他當然清楚這個紙盒真正的主人就是唐婧,可是他沒有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看能不能從這個送件人身上查出點蛛
絲馬跡。只要能找到冉冉,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願意去承受。
這是一棟坐落於Z市繁華以外的別墅,四周種植着各色各樣的名貴花草。這裡的主人好像極爲熱衷向外界宣誓自己是個如花一般的人。在這棟別墅的二樓,一間華麗的房間內,唐婧慵懶地坐在沙發裡:“禮物送過去了?”在聽到肯定的答覆後她按下了掛機鍵。然後好像是看着空氣說到:“還真是狐狸精一般的女人,這樣的方法也能讓她想得出來。”
此刻站在一旁被當成空氣的向天,那張斯文而秀氣的臉上也露出了驚訝裡透着憤恨的神色。他陪着小心地接口道:“確實是個讓人小瞧了的女人。不過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在今天太陽下山之前讓她再出現在您的面前。”
啪的一聲輕響,向天的手指不禁微微抖了抖。唐婧將手機不輕不重地擱在了身前的茶几上:“你以爲,讓她跑了,還能有再抓到的機會。你可以看看時間,從昨晚到現在,過去了多少個小時。”
向天的臉上出現了難看的神情。他站在一旁開口不是,不開口也不是。最後還是默默不語。
唐婧把身體向後靠在沙發裡,她閉上眼睛後不再說話,彷彿向天已經自動消失了。如果向天此時忽然來到唐婧的面前,可以看見她的眉頭在輕輕地蹙着。唐婧此時的心情算不上特別糟糕,但也不是晴空萬里。
把這個盒子送過去也只是暫時振住李成磊,讓他知道那個女人還在自己的手裡而已,至於李成磊會聯想到什麼,那不是她需要擔心的部分,但這樣的計量用不了多長時間,只要李成磊找到她,也就失去了作用。讓她更加沒有醫療到的而是那件內衣。
要不是從那個飯桶的屍體下面發現這件內衣,而做任何事情都一絲不苟的性格讓她最後看了一眼那件內衣,也不會讓她發現這件事情的真正答案。
起初手下報告那個女人跑了,居然還殺死了一名特工。這讓她非常驚奇,是什麼東西可以讓一個前一刻還活生生的男人後一刻死於非命。在看到那個飯桶喉嚨上的那根閃着銀色光芒的鋼絲時唐婧依然沒能找到答案。夏冉冉在被抓到的第一時間裡,她的身上就沒有了任何可以方便她逃脫的物品,因爲從她的資料裡唐婧看到了曾經夏冉冉被李成磊囚禁半年進行變態格鬥技巧訓練的記錄。
憤怒的恨意席上了唐婧的神經,彷彿所有的事情都變得讓她怒不可遏。夏冉冉如今這幅樣子了,就算不死,她也要了她半條命。
陰狠的光芒滑過眼瞼,唐婧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了響動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問。
一旁的人顯然也是茫然,不過,很快他們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此刻用唐婧根本想不到的時間出現在了這裡……李成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