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渴嗎？我帶了水給你喝！”
“老師你餓嗎？我媽媽做了饅頭分你一個吃吧！”
每到體育課自由活動的時候，張楓身邊總是圍了一羣小女生，嘰嘰喳喳的。剛開始張楓還覺得孩子們可愛，也會盡力和每個人都說話。
可時間久了，張楓實在是忍受不了每次課上課下都圍過來的學生。雖然可以理解這樣的地方很少能碰到像他這樣出衆的老師。
但總是圍着他轉，讓他覺得有點煩躁，而且這樣他接觸李楠的機會也就少了很多。畢竟現在的李楠是喜歡清靜的，他身邊總是圍着很多人，李楠自然是會躲着他的。
“李楠，看你最近總是悶悶不樂，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好不容易擺脫了那些學生的糾纏，張楓趁着自由活動時間，就坐到了李楠身旁，開口問道。
可惜李楠並不想理他，自己稍微挪了下地方，繼續託着下巴目視着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楓繼續耐心地以更緩和的語氣說道：“老師是大人，知道的事情比你多，經歷也比你豐富，你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跟老師說啊，老師幫你解決。”
看似和藹可親的老師模樣並沒有吸引到李楠，甚至讓她覺得有些厭惡。但是卻總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在影響着她，讓李楠說不出太重的話拒絕面前這個關心自己的老師：“楊老師，沒什麼事情，我只是最近心情不大好。”
張楓當然知道她心情不好，更知道她因爲什麼不好，但現在作爲一名體育老師，他是不好表現出自己知道很多事。不過既然她願意說話，那就是個好的開始。
“鈴鈴鈴。”
欣喜地勾起了嘴角，張楓剛準備再接再勵時，下課鈴聲已然響起，即使他有心再進一步，怕是也沒機會了。算了，時間多的是，這次不行，再等下次不就行了。
下課之後，先前被他打發走的女生們又紛紛靠了過來跟他道別：“老師再見！”張楓衝她們一一揮手之後，也起身準備朝宿舍走去。
“楊老師，你喜歡吃什麼啊？下次我們給你帶點吃的吧，你對我們這麼好，知識又那麼豐富。”一個膽子大一些的女生紅着小臉來到張楓身邊，問道。
張楓有些汗顏，自己不過是個教體育的，能有什麼知識，說白了就是這些個小女生的藉口罷了。
有些無語地摸摸鼻子，張楓不好直接拒絕他們，便說道：“好好讀書，別老想些有的沒的，趕緊準備下節課去吧！”好不容易應付完這些孩子，等張楓再轉頭想找李楠的時候，發現她已經靜靜地走遠了。
張楓也不好意思再追過去，那樣太顯眼反而更容易適得其反。之後的日子裡，他也並沒有再刻意地去追問李楠，只是以老師的身份保持着應有的關心。
偶爾說兩句親近的話，李楠也是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輕輕帶過。雖然被如此對待，但張楓並不不氣餒。機會總是有的。
一次課餘時間，張楓路過李楠班級的時候，因爲知道李楠的位置就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發現其他同學都在教室裡聊天玩鬧着，唯獨她的座位是空着的。
四下看了看，他就發現了在一旁露臺靠着的，肩膀一抽一抽正小聲啜泣着的李楠。張楓心裡暗歎一口氣，摸出口袋裡的紙巾，故意踩出一點聲響後走了過去。
聽到動靜，李楠驚覺有人靠近，胡亂擦了兩下臉就擡起了頭，結果發現是新來的體育老師楊帆。想起前幾天他對自己的好，李楠有些尷尬：“老師，我沒事。”
張楓自然是知道她在說謊，但也沒有戳穿她，而是又抽出了幾張紙巾遞給她，順便摸了摸她的頭髮。
感覺到頭頂的溫暖，李楠恍了恍神，順手接過張楓遞來的紙巾，將臉頰上的淚珠給擦拭乾淨，而後勉強勾着嘴角衝他笑了笑。
見有所進展，張楓乾脆又加把勁，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有什麼難過的事情不要放在心裡，要說出來，釋放出來後你纔會輕鬆一點。”溫柔的聲音自張楓口中說出，傳入李楠的耳朵裡，讓她突然很想要依靠眼前這個一直對自己微笑相待的人。
被戳穿了心思的李楠有些尷尬，但性格本就爭搶好勝的她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句：“我說了我沒事的老師，我只是昨天電視看多了想起來一些情節覺得難受所以想哭一哭而已。”
那紅腫的雙眼和一臉委屈的模樣，讓張楓忍不住想笑出來，但都已經進展到這種地步了，他肯定是不會爲了自己的一時之快而耽誤正事的。
張楓也不多說什麼，微微一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孩子家家的看那麼多大人的電視劇幹什麼，何況那些都是假的。真實的世界哪裡有那麼多悲歡離合和巧合？”
說到這裡張楓頓了一頓，特意觀察了一下李楠的反應，發現她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接着又恢復到原狀，就知道這話她聽進心裡去了。
“好了，一會還要上課，你快點回教室吧。別再哭咯，你看着漂亮的小臉蛋上都是眼淚，哭成小花貓了都，不怕別人嘲笑你呀？”
“我纔不怕呢！”雖然還是下意識地頂了嘴，但李楠還是沒忍住，伸手胡亂地在臉上抹了好幾下，生怕留下什麼難看的印子被人笑話。
張楓笑笑沒說話，卻將手裡的紙巾統統遞給了她，然後轉身離去，留下李楠盯着他的背影走神。
這個老師好奇怪，爲什麼從一開始來這個學校就對自己這麼在意呢？她思索了片刻也沒得到什麼結論，只好走回教室，準備下一堂課。
她自然是不會知道，這個老師正是前幾天在她家被趕走的張楓。
之後的幾天，張楓一直在暗暗地觀察着李楠。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很快就要有轉機了。於是他會動不動在隱秘些的地方小心觀察她，以防萬一。
轉眼又到了週五放假的時候，其他學生都是開開心心地朝家的方向走去，唯獨李楠一臉平靜，步伐略有些沉重地朝校外走去，離開的方向，並不是她家。
發現這事之後，張楓立刻跟了上去。現在的李楠正處於危險邊緣，若是再受些刺激，恐怕是要完全爆發了，那他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努力就都要白費了。這是張楓不願意看到的。
而李楠，正漫無目的地穿梭於各街道上，看着身旁的車水馬龍，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家裡有那個討厭的人在，她不想那麼快回家。
在她恍神的期間，張楓早已從她身邊經過，繞到了她前方，再掉轉過頭，假裝面對面偶遇到了李楠，一臉驚訝狀。
“這不是李楠嗎，這麼晚了你怎麼沒回家呢？小心這裡有壞人帶走你啊！”張楓半嚇唬半玩笑的話，在李楠聽來沒有任何意義，她現在恨不得有個人能趕緊帶走她。
“老師我隨便逛逛而已，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其實李楠心底裡還是希望這個一直關心自己的老師此刻可以留下來陪陪她，因爲她現在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那好吧，但是你要記得，這條巷子到晚上很黑的，說不定有什麼壞人會帶走你的。”早就看出了李楠的想法，但出於好玩，張楓還是決定逗逗她。畢竟這麼多天都對他愛搭不理的，他可也是個記仇的人啊。
說罷，張楓就轉身離開，留李楠一個人站在原地發愣。就這樣走了嗎？她還以爲他會像之前那樣溫柔的對待她。可轉念一想，剛剛明明就是自己說沒事的，李楠真是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剛剛他是不是說這裡晚上很黑會有壞人？
饒是再堅強，李楠也就不過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對於張楓所說的壞人還是本能地會感到恐懼。站在原地想了想，她還是厚着臉皮跟了上去。
要真是碰到了什麼壞人，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張楓彎着眼眉笑了起來。他就知道稍微嚇唬一下，李楠肯定會跟着他的，畢竟這些天的鋪墊不是白做的，這樣說起來，恐怕她早已對自己有些在意。
“肚子餓了嗎，老師請你吃好吃的吧。”女孩子一向對美食難以抗拒，張楓覺得李楠也不會例外，就提出了這個建議。
果然，聽到好吃的，李楠的眼神明顯亮了一下，雖然時間很短暫，但他還是捕捉到了這一絲改變，當下心裡的信心更加十足。
也不等李楠做出什麼反應，張楓直接一把抓着她，朝自己知道的小吃店走去，完全不怕她會反抗。即使她反抗，恐怕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李楠也就任由着張楓拽着朝所謂的美食店行進。反正也不想回家，和老師在外面玩一會也沒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