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靳楓幫忙出錢出力,小茜的手術進行的很順利,醫生說如果小茜恢復的速度給力,很快就能回學校讀書了。
得知這樣的喜訊,安小仙高興得當下就哭了,彎着身子一年給醫生鞠了好幾個躬,說了好幾聲謝謝,才從醫生的辦公室裡走出來,激動的腳步虛浮,整個人幾乎都要跑飛起來了。
病房內,小茜正在看電視,見她進來,咧嘴一笑,“姐。”
安小仙走過去將她抱住,放聲大哭。
小茜被她這悽慘的哭聲嚇得臉色瞬間蒼白如紙,絕望的睜大眼,脣瓣哆嗦了好一會兒,才顫抖着出聲問,“姐,怎麼了,是不是醫生說手術失敗,我徹底沒救了……”
她不敢擡頭去看安小仙的眼睛,更怕自己會聽到肯定的答案。
安小仙這才驚覺到,她情緒失控嚇到了小茜,連忙擦掉眼淚,笑看着小茜搖了搖頭,“沒有,醫生說手術成功了,你恢復的很好,如果以後一直保持着現在的恢復狀態下去,你很快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回學校唸書了。”
“真的嗎?”小茜有點不敢相信。
“嗯,真的。”
“那你剛剛乾嘛哭的這麼慘……”小茜紅着眼眶,掄起拳頭給了安小仙一拳,聲音嗚咽着說,“壞死了,害我以爲自己徹底沒救了……嗚嗚嗚……”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安小仙笑了笑,擡手擦掉小茜臉上的淚水,“我只是太高興了,喜極而泣。”
安小茜淚眼汪汪的擡起頭,“姐,我餓了。”
“好,我去給你買吃的。”看看時間,差十分鐘十二點,恰好午飯的點到了。
正午的陽光很刺眼,炙熱的溫暖燒的皮膚隱隱發疼,安小仙拎着從飯店打包回來的飯菜快步往醫院裡走。
高音一秒,低音一秒,間隔一秒,反覆循環的救護車鈴聲從身後傳來,安小仙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救出車車門打開後,一名裙子被血染紅的孕婦被推了出來。
“讓開,讓開,快讓開——”謝一凡舉着吊瓶跟着擔架一路小跑,並大聲的吆喝着前方擋路的人,他的神色很凝重,眉頭緊皺着,眼裡只有即將臨盆的孕婦和前方的路況。
看到那名渾身是血的孕婦,安小仙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五年前出車禍,流產失去寶兒的情景,當時她也渾身是血,痛得死去活來。
想起這一幕,心尖不由得一痛,面色蒼白的抿着脣,雙腳就不由自主的就朝婦產科的手術室走去。
手術室的門上亮着紅燈,裡面正在進行緊急手術,主刀醫生是謝一凡,走廊上的長椅上坐着產婦的丈夫,他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雙手抱着頭,一臉痛苦的表情。
看到他,安小仙不由得想起了靳楓,當年靳楓得知她流產之後,面色也是這般憔悴痛苦,還掐着她的脖子,眼神兇狠的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從那以後,她失去了靳楓的寵愛,每一天都過的生不如死。
沉浸在這些悲傷的陳年往事裡,安小仙的眼眶不由自主的就紅了,感覺到有液體滴進脖子裡,擡手一模,指尖全是溫熱的液體。
又哭了……
她苦澀的勾了勾脣,擡頭視線模糊的望着天花板,徑自想着——寶兒,如果你還活着,你的爸比會不會像愛你一樣愛媽咪呢。
響亮的來電鈴聲傳來,將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的安小仙喚醒,她垂眸看了眼來電顯示,見來電人是小茜,這纔想起小茜還在等她送午飯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強忍住心中的酸楚,邊接電話邊快步走向電梯,“對不起小茜,路上遇見個熟人,耽擱了,嗯,馬上就回來……”
回到病房後,安小仙一直心不在焉的,小茜和她說話,也是嗯哦之類明顯沒用心聽的狀態。
“姐,你剛剛出去買午飯的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一回來就魂不守舍的樣子?”小茜有些生氣了。
“沒事兒,別擔心。”安小仙擡手揉了揉小茜的頭,笑着解釋,“姐只是想事情想的太投入了,並不是魂不守舍。”
“那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小時候姐姐和自己都是無話不說的,現在姐姐有了心事之後都不願意和她說,小茜不喜歡她這樣。
安小仙不想將她在想寶兒的事告訴小茜,就隨便找了個答案回答她,“在想你出院以後住哪裡。”
小茜點了點頭,“嗯,這個是得好好想想,老爸和後媽那個家,我確實是不想再住了……”
對她們姐妹倆來說,有安成才和李曉華的地方,就是噩夢。
以前是沒有法子,安小仙才迫不得已的把小茜交給他們來照顧,如今她回江城了,自然要親自照顧小茜。
安小茜沒再多問,安安靜靜的把飯吃完。
李曉華今天來醫院看過她,還問她手術治療費是從哪裡來的。
小茜不想李曉華知道姐姐現在是靳楓女朋友的事,怕李曉華和安成才又像幾年前一樣,打着靳楓未來岳父岳母的名號,四處訛人貪便宜給姐姐製造麻煩,便說她也不知道那些錢是從哪裡來的。
可李曉華是個人精,她禁不住有些擔心。
“姐,醫院有護士姐姐和護工照顧我,你以後就不要經常來醫院,多抽些時間陪陪靳楓哥哥吧。”讓她少來醫院,免得被李曉華和安成才逮着要錢。
安小仙一聽這話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來過醫院了?”
“爸沒來,後媽來過一次,問我治病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安小仙眉頭緊緊皺起,心中甚是火大,錢錢錢,錢錢錢,李曉華和安成才每次找她都是爲了錢,真當她是搖錢樹了。
“你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安小仙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將安小仙用過的餐具拾掇乾淨便轉身走了。
醫院花園的涼亭裡,涼爽的風吹得安小仙烏黑柔順的髮絲徐徐而動,隨着時間的流逝,之前因爲李曉華和安成才生氣的情緒逐漸減淡了幾分,輕嘆了口氣,覺得爲他們倆生氣特別不值,抱着雙臂站起身朝着住院部大樓走去。
不想冷不丁擡頭的一瞬間,竟看見身穿白大褂的謝一凡端着一個飯盒,正站在視線前方不遠處看着她。
“謝一凡,你怎麼在這吃飯?”她笑着走向他。
“這裡涼快。”謝一凡將快餐盒扔進了垃圾桶。
“少忽悠我了,你辦公室裡有空調,可不比這更涼快。”安小仙可不是好糊弄的人,隨即又響起那個渾身是血的孕婦便接着問,“哦,對了,中午12點半左右被你送進手術室的那名孕婦怎麼樣了?”
“母子平安。”謝一凡頗有成就感的笑了,那笑容溫和迷人的彷彿能將人的魂勾走。
“這樣就好。”安小仙真心爲那名孕婦感到高興,微笑着凝視着謝一凡的臉,如果五年前她出車禍後的主治醫生是謝一凡,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寶兒。
想起那個還未出生就慘死腹中的孩子,她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就又蒙上了一層水霧。
謝一凡見她神色不對勁,挑了挑眉,“小仙,你怎麼了?”
安小仙抿着脣沒說話,胸腔沉悶的發痛,寶兒不是靳楓一個人的孩子,那也是她的骨血心頭肉。
“靳楓欺負你了?”謝一凡暫時能想到讓安小仙痛苦的原因只有這個。
“不是。”二字剛剛脫口而出,一羣扛着攝像機的記者就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
“小仙,快跑!”謝一凡見狀,拉着安小仙就逃命似的跑了起來。
“謝醫生,你不要跑,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採訪一下你——”記者粗喘着氣在後面拼命死追。
謝一凡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緊緊的拉着安小仙的手,不時微笑着側頭去看着旁邊這個長裙搖曳黑髮飄飄的女子。
白皙精美的臉頰因爲奔跑發熱而微微泛紅,爲她平添了幾分嬌媚,澄澈晶瑩的眼睛像經過加工的黑曜石般,亮的璀璨耀眼。
幾年不見,她一如既往美得令人驚心動魄。
謝一凡眸底點綴的笑意逐漸加深,如果能一直這樣牽着她的手不放開就好了。
在跑到一個四處無人的旮旯角落裡時,安小仙實在是跑不動了,她左手扶着腰,右手連連擺動,“一凡,不行了,我實在是跑不動了,你一個人先走吧。”
“沒事,他們已經被我們成功甩掉了。”
“是嗎?”安小仙擡眸四處看了看,果然沒看見記者的蹤跡,這才長吁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回眸對上謝一凡的眼睛,“你又做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了,怎麼那麼多記者追着要採訪你啊?”
“沒什麼大事,就是中午在飯店裡吃飯的時候,一不小心看見電視臺臺長太太失足摔跤見紅了,然後我又一不小心把臺長的妻兒給救了,臺長爲了感謝我,於是就找了這麼一羣記者來弘揚我懸壺濟世助人爲樂的美德。”
謝一凡說話的語氣挺逗趣兒的,安小仙聽完他的敘述之後,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年輕人,低調點,太過嘚瑟當心遭雷劈。”
恍惚之間,好像又回到了大學時期,那會兒他們時常這樣談天說地調侃對方。
謝一凡微笑的看着她,終於又看到她開心的笑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