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瀟逸旋轉茶杯的手,也只是微微的頓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再次加深,看着竟有些驚慄,像是地獄的使者一樣,說道:“你覺得她那樣委屈她,朕會讓她逍遙地活着嗎?”
想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了,綾瀟逸也不想再聽南宮景那像裹腳布一樣漫長的回憶,起身看着南宮景,低聲呢喃了一句:“朕究竟該不該把她繼續留在身邊?”
因爲在意,綾瀟逸對宋寧的態度一直是小心的斟酌,近幾分宋寧就異常的排斥,甚至有兩次想要自盡,可是遠了,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心裡就如同被貓抓一樣,讓綾瀟逸痛苦異常。
擺了擺手,看着已經漸露白色的天際,已經到了要準備早朝的時間,綾瀟逸緩緩地起身,揚長而去。
南宮景似乎也聽見了綾瀟逸的喃喃自語,疑惑地看着綾瀟逸的背影,在東來的指引下,緩緩地走回關押他的小監牢,透過小窗專注地看着天邊的白色,眉宇間的擔憂更是多了幾分。
一夜未睡,綾瀟逸在上完早朝之後,就立刻回到了宋寧最近居住的高陽宮,一睡就是一天。
天色漸晚綾瀟逸這才醒了過來,想到宋寧昨夜說的話,心裡一陣刺痛,卻還是將隨之而來的內侍指派到清涼殿去傳旨。
一整天滴水未進,更別說膳食,綾瀟逸就這樣坐在空冷的大殿裡,慢慢的等着夜幕降臨,等着宋寧依約而來。
宋寧睡了一覺,睜開眼睛的時候,蘭兒不知何時居然在一次跟了過來,一臉笑意的看着宋寧,不時地遞一些茶水,還有點心,什麼也不說,只是專心地伺候着。
宋寧看了一眼蘭兒,心底的疑惑一直讓她做爲不安,因爲有了懷疑,所以看着蘭兒看似純真的笑意,總覺得帶着些許的虛假。
“蘭兒,你知道柳兒去哪裡了嗎?”宋寧隨意地問了這麼一句 ,只是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蘭兒,仔細的觀察着,十分的小心。
蘭兒捧着棗糕的手顯然因爲宋寧的話,頓了一下險些將盤子整個扔出去,略顯慌亂的將盤子轉身放回桌子,顫巍巍說到:“蘭兒,不知!”
宋寧的眼神瞬間冷了許多,蘭兒這樣的反應只能說明,這個丫頭也只是聽命效忠於她,若是綾瀟逸下令,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棄她而去,看來一開始她是真的看走了眼。
“也罷,是我問錯了,你又怎麼可能知道呢!”宋寧乾笑了一聲,緩緩地起身,想要躲過蘭兒的殷勤,卻不想還沒有起身,就有一個內侍緩緩的走了進來。
蘭兒一見有內侍走進來,立刻鬆了一口氣,轉身就跑到了宮殿門口,棲身跪倒樣子恭敬異常。
內侍看了眼醉在面前的蘭兒,顯然是十分的不滿意,用眼角看了一眼還半躺在牀上的宋寧,清了清嗓子,依舊挺着腰桿,站在門口,顯然是不打算就這樣宣讀聖旨。
宋寧好笑的看着內侍,看年齡倒是不大,傲慢的樣子倒是很能勾起讓人狠狠蹂躪一番的慾望。不過此時的宋寧也已經知到,門口這個這個內侍是衝她而來的。
宋寧緩緩地起身,腳步虛浮的起身,下牀,一步一步的向着內侍走去,緩緩地福身施禮。
小內侍看着已經準備接旨的宋寧,再一次高昂起光滑的下頜,朗聲說道:“傳皇上口諭,朕在高陽宮等着你!”簡單的一句話,倒是說得十分的霸氣十足,似乎他並不是一個小內侍,而是叱吒風雲的英雄人物一樣。
宋寧聽完聖旨,卻沒有立即起身,而是依舊半跪着嘴角苦澀的翹起,心裡無奈的想着‘該來的總會來,總是在你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突然而來。’
小內侍究竟是時候走的,宋寧不知道,就這樣跪了多長時間,宋寧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在蘭兒焦急的搖晃許久之後,宋寧這才緩緩地擡起頭來看着蘭兒,虛浮地起身走回了不遠處的桌子。
蘭兒就像一個沒頭的蒼蠅一樣,來回的在宋寧面前轉悠,像是要催促宋寧,卻又不敢開口一樣,宋寧雖然看在眼裡,卻始終張作沒有看見,呆呆地坐在凳子上,想着能多耽擱一時,就多耽擱一時。
門外的燈籠被一盞一盞的點亮,一輪彎月也在這時照進了半開的大門之內,月光朦朧的照在宋寧的臉上,讓宋寧終於不再假裝,走到門前,看着一直候在門外的內侍宮女們,輕輕地說了一句:“今夜是嘉寧侍寢,該怎麼準備還要依賴各位多多提點。”
顯然這些宮女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宋寧的話音未落,就已經有人捧着一個又一個的托盤送進了宮殿之內,看這竟是絲質的紗衣,一直被綾瀟逸完全禁止的珠釵髮簪,精緻玲瓏,珠光寶氣。
宋寧輕咬下脣任由宮女將她推進木桶,一陣的裡外洗刷,就像是一件器皿一樣,任人擺佈。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去,宋寧這才被幾個人從浴桶裡撈了出來,一陣忙碌宋寧這才終於有了可以遮體的衣物,算是遮體吧。
一頂小巧的轎攆不知何時已經穩穩地停在了宮殿門口,宋寧單手微顫的掀開轎簾,彎腰兩步踏進,將轎簾放下,瞬間整個轎子都暗了下來。
轎攆每走一步,都會應着轎伕的步伐,上下搖晃,宋寧就這樣在轎子裡一會上一會下,淚水靜悄悄地流了下來。
腦海中,宋寧不停地尋找着她會愛上綾瀟逸的所有線索,畢竟這樣的愛來得太突兀,畢竟一開始她是打定主意要刺殺綾瀟逸的,不管怎樣都不太可能會愛上他,可偏偏她的心就這樣丟了。
“莫要傷她!”這是在她瘋狂的刺殺之後,唯一聽見的一句話 ,那是的聲音嘶啞的就像是病重的老者。
那個爲了救她帶着傷而來的白色背影,就這樣站在咫尺之間,回過頭來是,嘴角的血絲更是刺眼異常,
嘴角蒼涼的笑意,讓那是滿胸都是恨意的她,看着都會不由的心疼,更何況還有那一句:“活的太久了,死也許是一種解脫!”那樣的話,更是讓她恨不得將他 抱進懷裡,好好安慰。
每一次看她出錯時,他的嘴角都會揚起隱忍的壞笑,每一次她練功出錯時,他眉宇間都會是滿滿的擔憂,還有隨之而來,異常認真的怒氣,竟都悄悄的印在了她的心底。
轎攆在這時緩緩地停了下來,宋寧慌忙的擦掉眼角的淚水,順着被掀起一角的轎簾,看着她已經住了幾日的高的宮殿,竟是一片漆黑,這個時間居然沒有掌燈。
宋寧稍作遲疑,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內侍,宮女,顯然轎伕並沒有走錯,凌瀟逸應該就在宮殿之內,只是爲什麼沒有掌燈,宋寧卻實在沒辦法猜得出來。
既然已經決定,宋寧也不想再在這個時候耽擱,順着被人掀起來的轎簾,宋寧彎腰就走出了轎子,單手扶着厚重的宮門,一步一步緩緩的向着黑洞洞的宮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