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躺在後車座上的紀秦秦聽到司機跟人談價錢,而司機口中那個可以被交出去換錢的人,十之八、九,就是她紀秦秦沒錯。
她又氣又恨,偏偏渾身上下虛軟得可怕,她已經沒力氣到,連一根手指都擡不起來。
車子繼續在公路上疾馳。
紀秦秦心想,難道老天爺還要安排我死掉第二次?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明明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非但沒有珍惜,反而還傻了吧嘰的上了賊人的當。
如果被歐子墨知道她揹着他偷偷行動,肯定又會對她破口大罵,嚴加訓斥。
雖然她一點也不想每次像個孩子似的被他訓,不過此時此刻,她寧願被他揍,被他罵,也好過這種即將面臨死亡的恐懼感。
時間就這麼無情的流逝着。
隨着紀秦秦的身體不再那麼無力,她發現力氣正在一點一點回歸她的身體。
司機大概以爲她在一直昏睡,一邊開着車,一邊哼着小曲兒。
她屏着呼吸,將之前司機用來迷暈她的那塊手帕從地上撿了起來,然後猛地起身,從後面對準司機的臉,啪地一下便拍了下去。
也不知這塊帕子上到底浸了多少藥水,正哼着小曲的司機連哀叫一聲都沒來得及,整個人便暈死在駕駛座內。
一時之間,車子無人駕駛,完全不懂得開車的紀秦秦,在情急之下,只能拉開車門,在車子疾速行駛的情況下,跳出車門。
滔天的劇痛從身體四面八方傳了過來,她覺得自己在堅硬的路面上一連滾了十幾圈。
至於那輛無人駕駛的出租車,因爲失去方向感,重重的與路邊一棵大樹撞到一起,發出咣地一聲巨響。
迎面而來的是一股熱浪,出租車居然發生了爆炸。
紀秦秦只覺得自己被那股熱浪給掀得腦袋一沉,接着,便陷入了一片未知的黑暗。
當紀秦秦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哪裡都很痛。
睜眼一看,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身處的地方,是某醫院的一間豪華病房。
因爲身體過痛的原因,當她想翻身的時候,不自覺的哼哼了幾聲。
很快有人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看着她,“秦秦,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紀秦秦有些茫然地看着來人,正是歐子墨,他臉上染滿了焦急的神色,眸中彷彿還摻雜着幾分疼惜和不忍。
她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喉嚨乾的居然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歐子墨坐到她的牀邊,小心翼翼地將她從牀上扶了起來,讓她舒舒服服靠在自己的懷裡,順便拿來一杯晾好的溫水,用棉棒輕輕潤了潤她乾燥的嘴脣。
有了水的滋潤,紀秦秦的意識總算是清醒了不少,她慢慢喝下了小半杯,嗓子終於不再那麼難受。
“我還活着嗎?”
她隱約記得,留在她腦海中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出租車爆炸,她好像被爆炸的衝擊波,給震飛了出去。
再之後發生的事情,她完全沒有任何時印象。
歐子墨好笑又好氣的在她臉上捏了一把:“我沒準許你死,你敢死給我看看?”
紀秦秦連翻他白眼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像只剛出生的小寶寶,無力而又綿軟的偎依在他的懷裡享受着他的照顧。
最要命的就是,她不但沒力氣,而且全身上下哪哪都很痛。
歐子墨見她一臉虛弱,也沒再繼續訓斥她,“秦秦,你還記不記得自己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這話,紀秦秦的表情有些激動,她掙扎着想從他的懷裡坐起來,無奈她的身體不給力,只能小幅度的在他懷裡微微動了一下。
她緊緊抓着歐子墨的衣襟,氣弱遊絲道:“有人想綁架我,是一個司機,他……他好像還有一個同夥,因爲我被綁架的時候,聽到他跟他同夥打電話……”
還想再繼續說下去的紀秦秦,被歐子墨輕聲打斷,“你說的那個司機,已經在爆炸中死掉了。”
“啊?死了?”
紀秦秦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雖然那個試圖綁架她的司機着實可恨,可她從來都沒想過,會因爲她的原因,而害死一條人命。
如果當初她沒有用那塊浸了藥水的手帕捂在那司機的臉上,這場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緩了一會兒,她又問,“究竟是誰想要綁架我?”
歐子墨看她一眼,“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
紀秦秦被他犀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用很小的聲音回道:“我知道我錯了!”
“錯了?”歐子墨挑高眉頭,臉色有些陰冷,“你錯哪了?”
紀秦秦覺得這次的確是她考慮不周,纔會發生這麼大一場災難。
於是老老實實交代,“那天你離開家之前,我收到一條短信,約我去xx路的星巴克咖啡廳見面,那人說,會將我媽真正的死因告訴給我,還在短信裡特意註明,這件事,不可以給第二個人知道。”
如今想來,她當時真是蠢到家了,居然連這麼幼稚的騙術,都能相信。
那人的目的分明是想支開歐子墨對她的保護,從而找機會對她下毒手。
可當時她一心只想着調查母親的真正死因,沒考慮其它,卻不想竟然差點釀下一場巨大的災難。
她討好的扯了扯他的衣襟,小心翼翼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歐子墨見她一臉可憐兮兮,教訓她的話,也就沒好再說出口,只淡淡回了她一句,“我在你的電話裡放了追蹤器,追蹤器跟着出租車爆炸的時候,我的電話給出了報警提示。”
這個答案,令紀秦秦有些意外,沒想到她的電話居然被歐子墨安裝了追蹤器,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監管之下?
歐子墨見她傷成這樣,仍舊擺出一臉精打細算的模樣,忍不住又來了脾氣,“紀秦秦,你自己說,這已經是你第幾次在我面前犯錯了?”
紀秦秦覺得自己很委屈,小聲辯解,“我又不是故意的。”
“事情都已經鬧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你居然還敢說你不是故意的?是不是等你把自己給活活害死了,你纔會甘心?”
歐子墨覺得這丫頭真是欠教訓,一刻不管,她就敢上房揭瓦,每次惹下亂子,都要由他來收拾她闖下的亂攤子。
他永遠都忘不了,當他驅車趕到事發地點,看到渾身是傷的她毫無生氣的躺在草叢中時,心臟就像被什麼利器狠狠絞動過一樣,疼得他幾乎難以自控。
雖然白東凱不止一次向他保證,紀秦秦受的只是擦傷,只要稍加休養,就能痊癒出院。
可她渾身上下被擦傷的地方不計其數,尤其是她那兩條令他愛不釋手的大長腿,因爲跳車的緣故,被堅硬的板油馬路擦得血肉模糊,簡直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
也不知這丫頭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當時她離那輛爆炸的出租車距離並不遠,這要是換了旁人,被那麼大的衝擊波波及,就算不喪命,至少也會落個腦震盪的後果。
可紀秦秦除了身體幾處擦傷之外,身體的其它方面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這讓歐子墨鬆一口氣的同時,也生出了一種在她傷好之後,狠狠教訓她一頓的想法。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女人就是太欠教訓,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挑戰他的權威。
這麼一想,他訓出口的話,忍不住又嚴厲了幾分,“這次等你傷好痊癒,回家後給我禁足三個月。”
一聽到自己要被禁足,紀秦秦立馬急了,“三個月不出門,我會爛在家裡發黴的。”
歐子墨冷哼道:“放心,就算你發黴,我也不會把你當成垃圾給扔掉。而且,這三個月內你必須給我好好表現,你這次犯了這麼大的錯,我沒揍得你屁股開花你就該偷笑,如果你表現不好,禁足的時間將會無限期加長,總之你自己看着辦。”
之所以會罰她禁足,主要原因當然是希望她乖乖留在家裡養傷,免得她又閒不住,給他四處惹禍。
紀秦秦聽得一臉絕望,扁着嘴巴癱軟在他懷裡獨自生悶氣。
氣了一會兒,她忽然又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歐子墨,你還告訴我,想要綁架我的那個人你到底有沒有查出來?”
這次,歐子墨倒是沒再難爲她,沉着臉回了她幾個字,“是沈靜琪!”
“果然是她!”
紀秦秦氣得直咬牙,“如果我沒猜錯,上次將我跟王宇傑一起吃飯的照片發給你的那個人,也是沈靜琪吧?”
歐子墨點了點頭,“之所以會查到幕後兇手是沈靜琪,還多虧那個綁架你的司機,留下的那部手機。雖然出租車發生了爆炸,但他的電話很幸運的被警方在現場找到,警察通過司機最後一通電話,查到了他同夥所在的位置。你昏迷不醒的這兩天,警方已經從司機同夥的口中套出,買兇殺人的,正是你那同父異母的姐姐,沈靜琪。”
紀秦秦急忙問,“罪證確鑿嗎?”
歐子墨見她那一臉急吼吼的樣子,忍不住在她還殘留着紅腫的臉上輕輕捏了一把,“那是自然。”
“那沈靜琪呢?她現在在哪裡?”
“警方以她涉嫌買兇綁架一罪,將她暫時關押進了拘留所。我已經找好律師,一週之後,會正式開庭審理這個案子。”
聽到沈靜琪被關進拘留所,紀秦秦覺得積壓在自己胸口的那股惡氣好像也在無形之中消散幾分。
這該死的沈靜琪真是夠陰險夠卑鄙。
嘴上對她一口一個妹妹的叫着,心地卻如蛇蠍般陰毒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