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念祖和徐贏東倒是見過不止一次,只是一個沒想到對方是糖豆的主治醫生,一個沒想到對方是病人親友。
徐贏東愣了一下之後馬上衝張念祖躬身道:“祖爺你好。”
“你也好!”張念祖握住他的手,糖豆的主治醫生和自己多了一層聯繫,他有些感慨,真不知道是該憂還是該喜了。
老蔣意外道:“原來你們見過。”他指着徐贏東對張念祖說,“我住院那天這哥們一眼就識破了我的身份,他那天就向我問起過祖爺的消息,不過斥候是什麼意思?”
張念祖把目光投向了李長貴。
李長貴緩緩道:“強人族的男人裡有九成都是戰士,斥候就出在剩下的一成裡,他們視力極強,聽力和嗅覺也遠超戰士,打仗可不是光能打就行的,所以他們往往就充當斥候的角色,你們想想,一場仗還沒開始打,他們可以預知敵人在何時接近,甚至聽到對方主帥說了什麼,掌握了這些信息,打起來就事半功倍了。
“每次在出戰之前,參戰人員會送上彼此的祝福,戰士會說‘祝你百戰百勝’而斥候會說‘祝你耳聰目明’。”李長貴說完掃了老蔣一眼。
老蔣臉一紅,這才知道剛纔沒對上本族戰士的“切口”,他對強人族沒有認同感是因爲沒有了傳承,而族裡的其他人對他也同樣不予認同。
張念祖道:“戰士和斥候的比例是通過什麼手段達到協調的呢?”
李長貴道:“沒有什麼手段,戰士永遠佔九成,斥候就那麼花搭着來,不會沒有,也不會太多,就是這麼神奇。除了戰士和斥候,據我所知族裡還有一種角色。”
衆人都問:“什麼角色?”
李長貴道:“刺客。”他頓了頓道,“可惜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沒有見過,父輩們也很少聊起,我懷疑是失傳了。”
李長貴說話的時候張念祖不停地看着徐贏東,他撓頭道:“我總覺得在哪見過你——除了醫院那兩次。”
徐贏東四周張望,忽然指着舞臺中央的徐小鳳道:“那個姐姐我聞過的。”
“誒?你這是說的啥話?”老蔣頓時瞪起了眼睛。
徐贏東卻對張念祖道:“一個多月以前,你是不是開着車追人,在一個岔路口差點把人追丟?”
“是啊!”張念祖怎麼可能忘,那天正是他和趙維明初次來見老蔣,結果徐小鳳和趙玫兒就被人綁架了,他開着車到了一個岔路口就不知道該往哪追了……
徐贏東道:“給你指路那個就是我。”
張念祖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我在追人?”
徐贏東道:“我聽到前面那輛車裡有扭打聲,又聞到了女人的香水味,猜到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這時候你追上來了,我就順手幫你個忙嘍,我也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纔想起來這回事的。”
“原來如此!”張念祖感慨道,“你可真牛逼啊!”
老蔣訥訥道:“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雖然是救命之恩,可自己的女神被人聞了感覺還是怪怪的。
徐贏東見衆人的眼神都不太自然,索性大方道:“你們是不是想說我像條狗?沒關係,說吧。”
張念祖哈哈一笑道:“你的有效距離有多遠?”
徐贏東道:“城市裡嘈雜的環境下200米沒問題,順風的話能更遠一些,至於視力——”他指着酒吧外馬路對面一個拿着手機的人說,“我能看見他發的短信內容。”
雷婷婷感嘆道:“一般人對你而言完全沒有秘密可言啊。”
徐贏東道:“我沒那麼大好奇心,事實上我已經學會了自覺屏蔽一些沒用的信息。”他看了看老蔣道,“你搶救那晚我聽見你呼吸很均勻,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了。”
老蔣喃喃道:“原來我是這麼暴露的。”
張念祖道:“既然都是自己人,你跟我說句實話,吳豆豆的病希望到底有多大?”這纔是他最關心的。
“非常渺茫。”徐贏東道,“得上這一型的血癌,用九死一生形容絲毫不爲過。”
雖然也有了解,但聽到這個答案張念祖還是十分沮喪,他又道:“上次你不是跟我說你要採取一種激進式的治療方案嗎?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失敗了。”徐贏東面無表情道,“我得抱歉地通知你,我的設想完全錯了。在我還在醫學院學習的時候,我就致力於研究戰士的血液——”
張念祖道:“可你並不是戰士。”
徐贏東道:“我父親是。”
李長貴道:“他現在……”
“45歲那年去世了。”徐贏東的情緒並沒有受什麼影響,繼續說,“我發現戰士之所以強悍,除了骨骼和肌肉異於常人以外,自我修復能力的達成主要靠血液,戰士的血液裡有一種臨機性的膠狀物質,它的功能類似於血小板,能在人突然失血時發揮作用,讓傷口快速癒合,我費了很大的工夫終於把它提取了出來,又經過很長的時間研究才發現,它其實就是一種病毒。”
“病毒?”所有人都驚訝不已,李阿三李阿四雖然沒什麼文化也知道這不是個好詞。
“是的。”徐贏東道,“類似於長期潛伏的病毒,它的副作用就是會在人45歲左右的時候突然失去作用,導致全身器官驟然衰竭,人在死亡的時候不會有什麼痛苦,預兆也不明顯,這就是大多數戰士會在那一年離世的原因。”
老蔣道:“這麼多年你一直在試圖破解它?”
徐贏東搖搖頭:“從目前的科技來看,很難。我研究它的目的主要是爲了用在治癒普通人的血液病——這種戰士病毒十分強大,幾乎可以反殺一切其它病毒,順着這個思路去想,如果能把它移植到普通血液病患者身體裡的話,那麼病人也該痊癒的。”
老蔣忽然有些崩潰道:“那天你採了我的血就是爲了你的研究?”
徐贏東看着他道:“是的,我希望還是先治癒絕大多數的普通人吧。”
老蔣有些失落道:“我還以爲你是爲了族人呢。”
徐贏東道:“蔣兄,戰士病毒縮短你壽命的同時也給了你不少好處,從小到大,你連感冒頭疼都不曾有過吧,健健康康地活到45歲,比起很多我的患者來說已經是奢望了,它不曾虧待你,你也就不要抱怨它了——抱歉,剛纔在門口聽到你們聊起我感興趣的話題就多聽了幾句。”原來老蔣和李長貴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張念祖道:“這麼說你投身血液研究不是爲了改善族人的壽命,是爲了攻克世界上的血液病?”
“是的。”
張念祖道:“你做得沒錯。”他說完才覺得有點不合適,他是亞強人,不受45歲的侷限,李長貴和阿三阿四不知對此是什麼態度。
李長貴無所謂道:“祖爺說你做的對你就做的對。”
張念祖道:“那後來呢,爲什麼你說失敗了?”
張念祖道:“我們現在還能做什麼?”
徐贏東眼睛閃光道:“我急着來見你就因爲你是祖爺,是破解強人族密碼提綱挈領的人物,我想要你的血,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