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自己的神智正在慢慢地遠去,然而秦汐和歷景相互依偎的畫面卻揮之不去,他又倒了一杯純的伏特加,一口飲下,終於才覺得心裡空了,什麼也沒有了。
沈顧言用最後一點殘存的意識,驅使着自己躺倒在一把搖椅上,隨後便墜入了深沉的醉意之中。
等到梅朵找來的時候,沈顧言已經意識模糊了,手裡卻依舊抓着一罐啤酒不肯放手,梅朵嫌棄地看了眼前這個滿身都是酒氣的男人一眼,走到走廊上面打電話給秦汐。
“喂,梅朵,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怎麼了?”
“秦汐,沈顧言在我天際上城喝得不省人事了,你快來把你家男人帶走。”梅朵的語氣裡面依舊是滿滿的嫌棄。
“他不是我家男人,就是喝得醉死了,也和我沒關係。”秦汐冷漠地迴應道,不等梅朵再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秦汐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傢伙……算了算了,就當我瞎操心吧!”
梅朵不滿地嘀咕着,叫來幾個服務生,讓他們看着沈顧言,然後就離開了。
可是梅朵不知道的是,在掛下電話的那一刻,秦汐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忍不住哭出了聲。和借酒消愁的沈顧言相比,秦汐的心情並沒有好到哪裡去,在沈顧言的爺爺和沈家的管家面前,秦汐能表現得很強硬,可是獨自一人的時候,秦汐就不受控制地想起她和沈顧言的過往,所有的防備在潮水般的回憶面前,潰不成軍。
這天早上的時候,秦汐去了未央館,打算收拾一下她放在爲未央館的東西,可是在打開衣櫃的時候,秦汐看到了一件明顯不是自己的女式內衣,她靠近那件內衣,敏銳地嗅覺讓她意識到這件內衣是屬於某個女人的。
某個不是她的女人。
那一瞬間,秦汐覺得天旋地轉,她甚至覺得,如果自己沒有這麼好的眼力和嗅覺,那該多好,就永遠都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她忍着悲傷的心情走到主臥室的牀邊,卻又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淺藍色的枕頭上,一根亞麻色的頭髮十分顯眼,好似耀武揚威一般的躺在那裡,等着秦汐去發現。她用顫抖的手指拿起那根頭髮,是很明顯的亞麻色,秦汐回想了一下,在自己認識的和沈顧言有關的人當中,有着這樣顏色頭髮的女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陳思涵。
秦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說什麼陳思涵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說什麼她想的太多,說什麼只是陳思涵纏着他,秦汐此時此刻覺得那些話都可笑無比,沈顧言的信誓旦旦的樣子也荒唐極了。口口聲聲的說着陳思涵無關緊要,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和陳思涵有了關係,還光明正大地把這些東西留在這裡,也許在陳思涵和秦汐的眼裡,最可笑,最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是自己纔對吧?
這讓她如何原諒,讓她如何不恨?
秦汐此時甚至有點想笑,想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被人騙了還不自知,一定要等到見到了棺材,才肯落淚。
可是秦汐此時沒有一點流淚的慾望,她心裡只有憤怒和悲哀。原來這麼久,自己一直活在一個美麗的夢裡面,現在才醒來,面對着和夢裡完全相反的現實,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
想起自己對沈家爺爺說的那些話,秦汐更加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可笑,自導自演着一齣戲,卻不知何時,本該是兩個角色的戲,變成了她一個人的獨角戲,而自己還不知道,依舊在演着。
臺下的觀衆是誰?露出嘲笑的又是誰?像看一個小丑般看着自己的表演的,又是誰呢?秦汐感到自己的心裡很亂,但是意識卻又出奇地清醒,她現在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離開這裡,不留下一點點的痕跡。
秦汐一把把那根頭髮扔在地上,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打包好,轉身離開了未央館。未央館裡此
時一個人也沒有,秦汐卻覺得自己的身後充滿了嘲諷的目光。
乘着出租車回到酒店,秦汐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她靜靜地坐在牀邊,腦子裡的事情很多,卻又什麼都無法仔細地去想。雜亂的思緒在腦海裡面不受控制地飄來飄去。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中午,秦汐覺得自己也許應該睡一覺,於是她便把窗簾都拉起來,上牀睡覺。
也許是太累了,沒過多久,秦汐就睡着了。
夢境分外的荒蕪,秦汐覺得自己好像在殉職什麼,眼前確實瀰漫不盡的濃霧,什麼都看不到。
從夢裡掙扎着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秦汐感到這一覺睡得並不是很好,但是至少,她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秦汐看着頭頂的天花板,感到心裡空空落落的。
這時,一陣電話鈴聲讓她從神遊中清醒過來,是歷景。
“秦汐,晚上有空嗎,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吧,去你最喜歡的那家西餐廳好不好?”
電話那頭歷景溫潤的聲音讓秦汐感到一絲安心,也許自己真的需要去吃一頓喜歡的西餐,然後再去散散心,於是秦汐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好,晚上你來接我吧,我現在住在南岸酒店。”
歷景沒有問她爲什麼會住在酒店,只是問道:“那晚上五點半我來接你吧。”
秦汐說好,便掛了電話。歷景的邀約讓她有了起牀的動力,她平定了一下心神,洗澡,化妝,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也差不多到了五點半了,很快歷景就打來了電話,說他已經在樓下了。
秦汐對着鏡子裡面的自己,擺出了一個笑容,便乘電梯往樓下去了。
隨後,沈顧言就在那家西餐廳看到了秦汐和歷景,他不知道的是,秦汐正是爲了他而傷神,所以纔來和歷景吃飯的。
誤會的種子已經慢慢發芽,秦汐和沈顧言卻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