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這時候還抱什麼抱,趕緊說完了回家。爸媽知道了,雷霆別想活了。”紀煜大步走進來,拽下頭盔,黑着一張俊臉瞪雷霆。
雷霆也取下了面罩,小聲說:“聽你哥哥的話,回去吧。病毒疫苗現在還沒有研製出來,這裡很危險。攖”
“你來的時候沒說危險。”紀翎也想取下面罩。
“你別取,你的抵抗力差。”雷霆立刻阻止了她。
紀煜擡腕看錶,催着紀翎趕緊走。
“我不走,我就留在這裡。”紀翎抱住雷霆的手臂,小聲說:“你什麼時候可以走,我就什麼時候走。”
“別任性,必須走。”雷霆把她往門外推,“聽話,這裡的事結束了我馬上回去。”
“我不想走。”紀翎扳住門框,嚷嚷道:“你怎麼這樣……我走了馬上就嫁人。”
轟隆隆……
打雷了償。
閃電慘白劈破烏沉沉的天,大風呼嘯刮來,帳篷前立的旗子呼啦啦地響。
“暴雨來了,飛機飛不了了。除了飛機,也出不去。三公里外山體滑坡,還沒有搶修好。”領隊大步跑過來,焦急地說道。
雷霆的臉色頓時變了,馬上回到帳篷內,從冰櫃裡拿出針劑,扭頭看兄妹兩個。
“你們過來,先把抗體打了。”
“有作用嗎?”紀煜艱難地月兌出一隻袖子,把胳膊伸給雷霆。
“起碼能安慰自己。”雷霆用酒精棉在他胳膊上擦了擦,一針紮了下去。
“喂,我是鐵啊,你這麼用力杵。”紀煜被他扎得眉頭直皺。
“忍忍,這種藥水是有點脹痛。”雷霆拔出針頭,丟了,另外換了一隻注射器走向紀翎。
紀翎伸着白細的胳膊,有些不情願。
她討厭打針,大大小小的針,她從小捱了不少,看到這些冷冰冰的東西就生氣。
她其實不應該喜歡一個醫生的,以後她和雷霆的家裡絕對不可以有這些針啊藥啊存在,統統不許拿回家。
正想得入神,雷霆已經拿着酒精棉給她擦拭皮膚了。
“我不想打。”她往回縮胳膊,不情願地說道。
雷霆看看她,把她的手臂拉直,低聲說:“必須打。”
“我討厭打針。”紀翎擰起了眉。
“聽話。”雷霆找準她細細的血管,溫柔地把針推了進去。
紀翎瑟縮了一下,雷霆立刻撫慰道:“不痛不痛,很快就好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又不怕疼。”紀翎鬱悶地說道。
討厭和害怕是兩回事,她只是討厭這些東西而已。
“不討厭不討厭,它可以保護你。”雷霆又哄道。
紀煜在一邊聽得頭皮發麻,丟了摁在針孔上的藥棉,惱火地說:“你說話能正常點嗎?”
“不能。”雷霆粗暴簡單地回答。
“雷霆,紀翎要是出點什麼事,我剝了你的皮。”紀煜拖了張凳子坐下,惱火地看向外面噼哩啪啦砸下來的雨滴。
這雨,是要把地上砸出深坑才肯罷休嗎?一顆顆地拼命地往地上砸。
“她要出什麼事,我先剝自己的皮。”雷霆看着紀翎,沉聲說道。
領隊扭頭看了看他們,突然說:“哦,我知道你們是誰了……我是黎水第中醫學院第4屆畢業生,我記得院長那時候會帶一對雙胞胎來學院,你們是院長家的。”
“快別說了。”紀煜趕緊阻止了他,“別傳出去,若爸媽知道我把紀翎帶到這裡來,那可糟糕了。”
“我知道。不過,別的帳篷都住滿了,每個帳篷都住着三位醫生。你們只能在這裡和雷霆呆在一起了。這裡庫房,存放藥品的,我讓他們再拿兩個擔架牀過來,委屈你們湊和一天。等下吃飯,我給你們送過來。很簡單的,只有簡餐。”
雷霆撫額,紀翎得捱餓了,這裡的飯菜她都不能沾!
“隊長,弄點大米和青菜過來,我給她熬粥。”
“可以,我去拿。”
“要新鍋新碗……”雷霆又撫額,前面的路滑坡之後,補給進不來,哪還有新鍋給他用?
“只有青菜還能想辦法。”隊長說道。
“好吧。”雷霆點頭,跟着隊長出去,又叮囑了幾句。
“你小子,原來未婚妻是這樣的大人物的家人,你怎麼不讓你岳父打聲招呼,不要跟着我們跑這裡來了。”隊長扭頭看裡面,壓低了聲音,“什麼時候結婚哪?”
“快了。”雷霆笑笑。
“你小子有本事啊!”隊長一臉羨慕地說道:“娶了她,少奮鬥一千年。”
“我又不是個千年老烏龜,給我找大米去。”雷霆把他往大雨裡推。
隊長扶正頭盔,埋頭跑了,到了雨裡又衝他揮手,“你也好好休息吧,這幾天都沒能睡,趁這機會好好睡一覺。”
“知道啦,你們辛苦了。”雷霆在門口站了會兒,回到帳篷裡。
紀翎正在把防護服卸下來。
“爲什麼沒有人發明輕便式的防護服呢?”她不解地問。
“針對情況來的。”雷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幫她把防護服掛了起來。
爲避免藥物被污染,所以這裡離前面的病人隔壁區稍遠,對他的隔離,也就是讓他來臨時看守庫房。而且,醫療隊裡是不會有人相信他會非
禮女病人的。
不一會兒,擔架牀和一盒子米送過來了。
雷霆用小電爐子架上一個藥品罐,把米和水放進去煮,快熟的時候,加進去切碎的青菜。
帳篷裡彌散着一股粥香。
“你挺會做飯的。”紀煜捧着盒飯,瞅着那盒子粥看。
“還行,一個人住,什麼都得會。”雷霆擡頭看了看紀翎。
紀翎正躺在擔架牀上看他,眼神一對上,她臉一紅,立刻就翻了個身,把背對向他。
“過一會兒就能吃了,先涼一涼。”雷霆關掉爐子,把粥倒進小碗裡,用小勺不停地攪拌。
外面的雷雨越來越大,帶着要毀滅天地的氣勢,呼嘯着撼動帳篷的立柱。
“不會倒了吧?”紀煜有點擔憂。
“不會,這都是最好的材料,能抗擊十一級大風。”雷霆說道。
“你還挺有經驗。”紀煜把盒飯丟開,又瞄上了那隻鐵罐子。這盒飯實在太難吃了,那粥看上去不錯。
“你只能吃一小碗,給小翎的。”雷霆猶豫了一下,給了他一小碗。
“你不能再煮一點啊?”紀煜鬱悶地說道。
“讓電力斷了,都是儲備用電,要保證手術用的。”雷霆解釋道。
“給小翎吃吧。”紀煜更鬱悶了。
“哥,你別那麼貪吃,你一天不吃又餓不瘦。”紀翎嘲笑道。
紀煜把碗放下,去門口看雨去了。他很擔心,這種惡劣的天氣,若紀翎着涼了,過敏了,怎麼辦?
“沒事的,不用太擔心。我們醫療隊去過的災難現場,有些比這些更可怕。前幾年洛市那邊大水,幾個縣全淹了,人跑不過水,我們最後只能站在水裡給病人處理傷口。所以我們很有經驗,跟我們在一起,不會出事。我會保證紀翎沒事的。”雷霆說道。
紀煜扭頭看了他一會兒,小聲說:“那我呢?”
雷霆和紀翎一起笑了,紀煜也笑,往擔架牀上一倒,低聲說:“貧富差距還是這麼大呀,小時候說希望世界和平,沒有窮人,說到底也是個夢想。”
“你把錢全發出去。”雷霆笑他。
紀煜想了會兒,低聲說:“我俗,捨不得。全發不可能。而且我發現慈善基金會有個問題,直接發出去的錢,都被吃吃喝喝了。哎……”
雷霆點頭,“是的,很多時候窮的不是人,是人心。”
“別那麼哲學。”紀翎去拿粥吃。
“小心燙到。”雷霆趕緊拿起來,拿着小勺要喂她。
“不要你喂,我自己來。”紀翎伸手要奪小勺。
“那我用嘴餵你,快張嘴。”雷霆眉眼舒展,笑着說道。
“你們兩個怎麼不去雨裡喂,都不用加湯喝茶了。”紀煜又渾身不得勁了,重重翻個身,不看他們兩個的肉麻樣子。
天色晚了,帳篷裡越來越冷了。
雷霆用兩隻小桶拎了熱水進來,對紀翎說:“浴室那邊斷電了,你只能用這個擦一擦。你到藥架後面去,那裡有個清洗池。”
紀翎往後面看,黑漆漆的,光線根本投不進去。
“那泡泡腳好了。”看出她的害怕,雷霆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