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言,臉上皆是一笑,只是這笑容之下,到底隱藏的是喜悅還是悲傷,也只有自己知道。
聶雲裳忽然起身,端着酒杯走到院前那片紫竹林前,慢慢地將酒水灑到了地上。
“瑾萱,你上山之時,我與你親手種下了這片紫竹,你說他日你若累了,便與心愛的人在這竹林旁搭一座茅草屋,長廂廝守了此一生。可如今,竹林尚在,你卻走了!師姐此生最遺憾的事情,便是未能陪你走完最後一段路!若你在九泉之下可以聽到,希望你能忘記塵世間的煩惱,來世,不要再那般辛苦的去等一個人,一顆心!”
晚風吹過,吹落了聶雲裳眼角的兩滴清淚。
是誰,在這夜裡無聲嘆息,又是誰,彈奏起那首擾人心絃的鳳求凰。
有些東西,越想忘記卻越清晰。
厲天行擡頭,有些擔心地看了夏炎與蘇輕言一眼,隨後又責備地瞪了一眼聶雲裳。
只是聶雲裳彷彿毫不在意,重新走到石桌之前,一臉平靜地看着夏炎說道,“夏炎!有些話我本不該說,以前瑾萱在的時候,我便時常勸她將你放下!你不曾見她一個人痛苦流淚,也不曾見她爲你苦等五載春秋,熬碎了心神。所以,你不懂她的苦。如今瑾萱離開了!師姐有句話想告訴你,好好珍惜現在還在你身邊的人吧!莫要再讓她如瑾萱一般空付了一顆真心!”
蘇輕言眼中,淚水不停地打着轉,從自己上山那會,眼前這位大師姐便總是刻意地忽視着自己,雖然自己心裡明白,她這樣做,完全是因爲自己搶了瑾萱的心上人。
瑾萱等了夏炎五年,可等來的,除了夏炎,卻還有她蘇輕言。
可是自己又該如何做?放棄夏炎成全他們?
可笑!既能廝守,誰又願各奔天涯?
“大師姐!你放心吧!我明白!”夏炎起身,恭敬地朝着聶雲裳行了一禮,心中卻頓時浮現出無數回憶。
把過去統統放在昨天,讓自己看起來好過一點,孤獨是一種考驗,失去她那一天,就像失去了一整個世界。
可人生總要向前,身旁還有許多掛念,就讓昨天全部留在昨天,讓想念永遠埋在心間。
“好了好了!來來來!喝酒!都過去了,誰也不可能陪着誰一輩子,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好珍惜吧!不管是兄弟還是伴侶,都是如此!我相信夏炎經過此事,一定會想明白很多事情的!”見衆人皆是沉默不語,厲天行一臉笑意地說道。
月光下,在這清幽小院中,一羣年輕人又開始有說有笑,享受着這難得的輕鬆時刻。
甚至酒過三巡之後,李昌恆還舞着劍,爲大夥獻上了一首應景的小詩,惹得衆人又是大笑不止。
自從上次在鶴頤齋喝醉了酒,蘇輕言如今一聞到酒味便想吐,所以今日無論誰勸都是滴酒未進,就這樣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夏炎身旁,看着他傻笑着發了整晚的呆。
不遠處的山峰上,金翅大鵬面無表情地看着衆人,心中暗暗嘆息道,“夏炎!是時候了!”
又是一場久違的宿醉,竹院中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人,好在蘇輕言並未飲酒,待衆人都喝醉了之後,一個個將在座的女弟子全部攙扶進了屋中休息去了。
第二日,當太陽升起,陽光灑下的那一刻,若有清玄教長老看到眼前一幕,定會氣的昏死過去。
只見不論是厲天行還是楚文博,皆是毫無形象地抱着一隻酒罈,仰地睡着。
石楓勻、葉離、夏炎等人則是各自找了個還算舒服的地方,同樣醉的不省人事。
大胖更是不知怎麼鑽到了石桌之下,整個院中到處瀰漫着一股燻人的酒氣。
“哼!”
伴隨着一聲冷哼傳來,衆人心中頓時感到了一絲惶恐,一個個醉眼朦朧地起身看去,只見院門口,一身金袍的鵬祖,正神色冰冷地看着衆人。
“成何體統!你看看你們的樣子!”
待看清來人模樣,衆人的酒頓時醒了大半,石楓勻更是連踢了石桌下的大胖數腳,纔將他踢醒過來。
“嘭!”隨着大胖猛然起身,一聲痛苦的慘叫聲瞬間在這清晨的玉虛峰後山遠遠傳了開去。
“啊!!疼疼!!”
“拜見鵬祖!!”
聽到聲音,房中的幾名女弟子也趕緊走了出來,頭髮凌亂的模樣看的鵬祖又是一聲冷哼。
“哼!虧得今日來的是我!若是掌教真人看到你們的模樣,非得扒了你們的皮不可!”
“鵬祖息怒!此事皆是弟子的錯!是弟子喊大家來這偷偷飲酒的!您要罰就罰我吧!”厲天行作爲師兄,這種時候自然站出來承擔下了全部責任。
“行了!都趕緊該幹嘛幹嘛去吧!徹夜飲酒,我看你們回去該如何向自己的師尊交代!尤其是你們三個!”鵬祖使勁瞪了一眼林夢三人,忍不住怒斥道,“女孩子家家的,整日跟一羣男弟子混在一起飲酒,若被紫霄知道了…哼!”
林夢三人緊咬着嘴脣,一臉害怕的低頭不語。
“還不快找地方收拾一番!都傻站在這兒幹什麼?!”
衆人聞言,如獲大赦,各自慌張地朝着院外跑去。
“夏炎!”
“鵬祖…”夏炎有些心虛地低頭應道。
“我帶你去個地方!”金翅大鵬一把抓住夏炎的肩膀,瞬間朝着自己洞府方向掠去。
前腳剛落到洞口石壁之上,後腳便見洞中躍出一隻白色獸影,瞬間朝着夏炎撲了過來。
夏炎一驚,隨即大喜,“小白!!”
“嗷嗷!”
“小白!我想死你了!”
夏炎一把將小白抱在懷裡,看到它臉上那抹人性化的懷疑神情,頓時尷尬一笑,“小東西!還不信!”
“夏炎!我雖不知這小獸是何種族,但我可以感覺到,它的血脈絕不在我之下!上次我以自身精血助它覺醒了一部分血脈之力,它便一直在沉睡之中,這次從無雙城回來,我才發現這小東西竟然突破到了鍛體境!”
鵬祖同樣一臉欣慰地看着夏炎懷裡的小白,自從第一眼看到這小獸,金翅大鵬心中便覺得震驚非常。
按理說,這世間所有的妖獸種族自己都應該見過纔對,可是眼前這白色小獸,自己不僅從未見過,甚至聞所未聞!
只是這絲震驚,待鵬祖在無雙城見到那王澤西,見到那滴祖龍之血之後,便突然釋然了去。
天地間,有些異獸,並不一定是由父母孕育而生,而是積累了足夠的日月精華,誕生於鴻蒙紫氣之中,就如同那天地初開的三頭妖祖,皆是伴着天地靈氣所生。
而眼前這白色小獸,說不定正是此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