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哪一個少女不盼望着自己的意中人是一位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身披白衣玉冠,駕着七彩仙劍來迎娶自己?
自那日起,白依每天都會去村頭小河旁,等着他再次出現。
只是日復一日,那翩翩少年卻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眼看自己的女兒日漸憔悴,白依父母心中自然着急,幾番盤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女兒竟是被鬼神“勾了魂魄”!
在這偏僻山村裡,雖有關於清玄仙人的傳說,但是誰會相信仙人會無緣駕臨此處?
於是白依的父母請來了巫婆、祭祀,連番爲她作法招魂,可白依卻堅信,自己親眼看到的,乃是一位少年,並不是什麼仙人。
村裡人只當是白家姑娘瘋掉了,一個個看她的眼神裡充滿了可憐,同情,還有深深的嫌惡。
甚至是白依的父母,再見到女兒變成這副模樣後,也開始變得極爲冷漠,認爲她壞了老白家的名聲。
白依絕望、痛苦,卻依舊忍受着村裡人的嘲笑,每日去村口河邊等着自己的意中人。
直到那一日,大雨傾盆,白依終於忍受不住內心承受的煎熬,一步步地朝着冰冷的河水裡走去。
“你叫什麼名字?!”
就在河水沒過白依的脖頸時,頭頂突然傳來一道溫柔低沉的聲音。
白依循聲看去,眼淚瞬間如雨而下。
“白依…”
“你爲什麼要尋死?”少年語氣中滿是擔憂。
“因爲…你啊!”白依大聲痛哭嘶吼着,“因爲你啊!!”
這一刻,壓抑在心中多年的不甘絕望盡數發泄而出。
少年聞言臉色一痛,一手撐着雨傘,一手朝着白依伸來,“對不起,跟我走吧!”
“嗯!”白依乖巧地點了點頭,握住男子的手,被其一把拉到了懷裡。
四目相對,滿眼深情。
白依天真的以爲,這就是愛情。
她甚至沒有跟家人道一聲別,便依偎在少年的懷裡,在雨幕中離開了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山村,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來到少年家裡,那是一個很大很氣派的宅院,白依這才知道,原來少年乃是一位修真世家的少主。
雖說這世家在她如今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但對那時的白依來說,卻是那麼的高不可攀。
可想而知,少年的父母看着這個來自窮山村的姑娘,自然是大發雷霆!
然後,便是三年暗無天日的日子。
莫說少年的族人,便是府中的奴婢,在少年不在時,都可以肆無忌憚的打罵白依。
可是白依卻心甘情願的跟在少年身旁,即便這日子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幸福。
三年時間匆匆而過,當少年終於有一日告訴她,他要成婚了,可新娘卻是城中另外一個修真世家的小姐時,白依整顆心都碎了。
可是自己又能怎樣?還能怎樣?
又是三年時光,對於一個凡人女子來說,這六年應當算是生命裡,最好的六年了,可白依就這樣無怨無悔地奉獻給了一個,根本未曾珍惜過自己的男人。
後來的事情,大家或許都猜到了。
隨着時間越長,少年心性漸漸成熟,追求的東西自然也發生了變化,對白依的新鮮感更是越來越淡,到最後只剩下厭煩。
終於又在一個雨夜,白依從家中被趕了出去。
走在冷冷的大街上,白依早已生無可戀。
回想這數年時光,從少年出現的那一天起,白依的生活,便因爲他徹底變了。
自己付出了一切,賠上了所有,到頭來,竟落得個衆叛親離的下場。
不知不覺中,白依走到了城外一座荒山之上,站在懸崖邊,痛哭流涕。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心易變,情難了!”
縱身一躍,白依如雨中一隻溼了翅膀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而落,再也沒有了一絲生氣。
聽到這,夏炎已經大致猜到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盤絲洞弟子,向來以虐殺負心人爲己任,這在世間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既然白依如今還活着,便證明那少年甚至是少年的家族,恐怕都已經遭了報應。
看着身旁早已哭成淚人的白依,這一刻,夏炎眼中浮現的依舊是蘇輕言的身影。
同樣的一身白衣,同樣的冰冷孤傲,同樣的傾國傾城。
“你會遇到一個珍惜你的人!”夏炎略一猶豫,還是冷聲安慰了一句。
“呵呵!或許吧!!既然我已經死過一次,很多事情也就看開了!時間當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呼!“白依深吸了口氣,壓在心裡的陰鬱,此時也消散了許多。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地上,沉默不語。
“主上…”
“白依長老…”
“你先說…”夏炎一愣,隨後無奈一笑。
“主上不打算跟我說說你那位紅顏知己的事情麼?”白依目光灼灼地看着夏炎,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有關於他的所有事情。
夏炎猶豫片刻,然後徐徐張口,將自己與蘇輕言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戀,最後她爲自己擋下那致命一劍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這些事情,在自己心裡早已壓抑了太久,此時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可以感同身受的人,夏炎心裡的防備,統統拋到了腦後。
看着身旁又一次哭的稀里嘩啦的白依,夏炎搖頭一笑,“我失去她的那一刻,起初也與你一樣,想過自殺!可是後來,我想通了,不論多困難,我也一定要將她帶回來!”
說着,夏炎周身忽然凝聚起一抹令人心悸的氣勢,就像方纔石碑上那一排排魔宮先賢身上的氣勢一般無二。
白依知道,這是執念,是夏炎對自己那位紅顏知己濃濃的眷戀。
“那白依就祝主上,早日達成心願!”白依起身恭敬一拜。
夏炎輕笑着起身,徑直朝着殿外走去,就在殿門推開的那一瞬間,突然回頭,認真地對着白依說道,“白依長老,你現在也依舊很美!”
“什麼?!”白依一愣,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待臉上紅暈漸起,再看去,哪還有少年的身影。
“夏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