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老套的表述方法,不過時間的流動的確是誰也不能控制的。大魔法師的力量,也只能夠拖延一定範圍內幾十秒的時間罷了。
夏天的繁茂轉瞬間就消逝在秋風之中,落葉沒等腐壞就被薄薄的積雪覆蓋——往年完全不會落雪的倫尼,今年在深秋就落下了一場小雪。按照那些無聊的占卜師所說的,“這個預兆不好,今年很可能不會有一個順利的結束”……公曆編年1665年,悲哀之風年(YearofSorrowWind)也接近尾聲了。
如同往年一樣,就算在深秋,也會有幾隊記錯了時間表的糊塗大雁和寒鳩向南方飛去,空中仍然不時傳來鳥叫聲。這些飛禽專程前往南方的大島嶼——南雙子島(SouthTwinIs.)過冬,那裡也是自由國家共同體的加盟共和國之一——英特雷共和國的主要國土。不過,作爲自共體成員的國家,雖然擁有各自的司法系統,但所有的立法以及行政系統卻都集中在共同首都倫尼,這也是自共體的一大特色。
莊嚴肅穆的最高軍事指揮機構——環堡,在每天上午固定的時間,都會傳來優雅的鋼琴聲。鋼琴聲流暢而歡快,可惜水準也就是比業餘略好,和這裡的氣氛完全不合適。似乎演奏者並沒有感覺到這一點,每次他都要連續演奏一個小時以上。就算整個環堡都已經不勝其煩,也沒有一個人敢於去阻止這個演奏者,那是因爲……
這個酷愛鋼琴的人,是目前環堡中地位最高的人,自由軍參謀會議主席,戈瓦爾元帥。
戈瓦爾元帥今天上午10點鐘準時坐在了鋼琴的前面,這是他雷打不動的習慣,一年四季都如此。從上次要出動到師級部隊迎擊的戰鬥到現在,已經有8年了。聖森的精靈們沒有破壞和平,北方的封建貴族們也缺乏大舉進攻的決心。8年來,總參謀部總體上來說沒有什麼重大任務,只不過是要時不時應付邊境上的小衝突罷了。至於軍備的問題,自有國防部去操心;戈瓦爾也能有充足的時間練習他的鋼琴,除非是有重大事件發生,他的演奏是不會被任何人打斷的。
“吱呀”一聲,元帥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戈瓦爾的演奏遽然而止。“緊急軍務嗎?”
“是我啊。”來人身上穿着的也是將官的呢子軍服,肩膀上帶着少將的一顆金星。迪考·萊姆達將門隨手關上,走到沙發邊大剌剌的坐下。“沒有預約就前來的訪客。”
“哼。首都特別軍區衛戍司令,你來了啊。”元帥站起身來,掏出了一支蘸水筆,在空中用蘸水筆做了幾個奇怪的動作。一道綠色的光圈隨即從蘸水筆中散發出來,恰巧將整個辦公室籠罩在其中——原來那支鋼筆是一個隱秘的魔法器件。“新到手的魔法器件。這樣,我們就可以放心談話了,趕緊彙報吧。”
萊姆達少將從上衣兜裡面掏出了一支捲菸,用打火石點燃,深深地抽了一口,回答:“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基本完成了。”
“詳細一點。你說基本完成,就是還有沒完成的了?”
萊姆達猶豫了一下。“的確,我已經基本上把衛戍軍的軍官和領導層都換成可靠的人了。現在衛戍軍總共有2個團20個連4000人,都是絕對忠於我的部隊,足以壓制治安長官的1000名警察。駐守距離首都圈最近的主要部隊就是第10師‘倫尼’……”
“第10師的問題不用擔心,我保證。”格瓦爾元帥回答。
“可就算這樣,還是有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現在就要行動的話……”
元帥的臉上露出了陰沉的笑容,說道:“說得對。最大的障礙……還沒有除去呢。”他走到牆上的倫尼周邊地圖旁,拳頭重重的打在其中一個位置上。“這個位置,有一支可惡的絆腳石。”
“沒錯,第三獨立炮兵團。他們突然組建,並且強行部署在首都近前,完全打亂了我們的計劃。雖然這支部隊只有17個連隊3500人……但他們離首都實在太近了。如果不能解決他們,我們就不可能解散民主和平黨的聯合政府。”
“我已經嘗試從地下渠道試探過那個克拉德·洛佩斯……但是,失敗了。那個人看起來完全不象是能夠用金錢或者權力收買的人,而且因爲他的突然出現,也幾乎沒有任何弱點。一旦他的部隊和他的10門機動炮,40門火炮進入城中……我們就沒有把握能夠徹底控制局勢。”元帥冷冷道,“你有這個把握嗎?能夠對付他們嗎?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如果戰爭在今年爆發或者在明年爆發,現在的民和黨政府根本就不能夠勝任。就算我們可以調動第10師的一部,能否收拾克拉德團也大成問題。萬一他們在我們之前攻下了城市,我們就沒有勝算了。”
“啊……戈瓦爾閣下,放心吧。我已經胸有成竹了……在一個偶然機會發現的情報。”迪考·萊姆達微笑着。“的確是十分偶然的機會……我找到了那個男人的弱點。我第一次見到他就有預感,我們一定會交手,而我一定會勝利。”
“很好……那麼就拜託你了。我會通知第10師配合你的行動的。儘可能不要殺掉克拉德少將。他的技術和火炮,對我們的軍隊非常有用。”戈瓦爾元帥走到窗邊,望着一隻孤獨的寒鳩從窗櫺一端出現,又消失在另外一端。“這次行動的代號是……”
“Waltz。”元帥喃喃自語,“開始時間是7日。12月7日。這是我所喜歡的幸運數字,希望它能給我帶來好運。”
“砰!砰!砰!砰!砰!砰!”連續的六發槍響,迴盪在福利院的牆內——也僅僅迴盪在牆內罷了,索萊頓經過不屈不撓的努力,現在終於可以單獨製造徹底隔絕聲音的魔法結界。他用瀟灑的動作收回手槍,吹散了槍口的硝煙,周圍圍觀的孩子們立刻爆發出如雷的掌聲。一個小孩子很快的跑到了標靶旁邊,報出了他的環數。“8、10、9、10、9、7,總共53環!譁,索萊頓哥哥很棒啊!”
索萊頓笑了笑,從槍套側面的兩個袋子裡面分別摸出彈丸和發射藥,一發一發的裝填着。這種槍射擊起來的確是爽,可裝彈就麻煩多了。現在用這把槍距離20步都能有如此成績,他對自己相當滿意,也對這把槍的性能相當滿意。一般的火繩單發手槍,20步基本上就是極限射程了,幾乎不會有多少殺傷力剩下,而且精度也大成問題;可這把槍居然在20步上還有相當的威力,可以看出製造工藝之先進。按理說,這6發轉輪式手槍射程應該不如一體式的,但精密的加工彌補了這不足。
“不錯。”站在一旁指導的克拉德微微頜首。“我兩個星期沒來,你的速射大有進步,下次練習一下對移動靶的快速射擊吧。”
黛妮卡聽到,略微有點不樂意:“不就是速射嗎?我也行!”她憤憤地咬了咬嘴脣,同樣抽出槍來一連六發。
“嗯……姐姐的成績是……4、5、6、3、5、3,總共26環。哈哈……”一旁圍觀的孩子們一同發出笑聲。
“笑什麼笑!薇倫小姐不是早告訴過你們,這個時間應該去做禱告!禱告!”黛妮卡大聲的喊道,“別以爲她沒注意,你們就可以到這裡來隨意圍觀!”
“呼,姐姐!別這麼兇,否則會變成老女人的,你這幾個月來越來越兇惡了……簡直就是薇倫小姐二世嗎!”一個比較大的孩子大膽地反擊,黛妮卡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黛妮卡,你還需要練習啊。”克拉德淡淡道,“這種水平無法勝過我的。”
黛妮卡扭過頭,看到索萊頓正在低頭裝彈,嘴角還留着笑意,終於按捺不住了:“老虎不發威,你們把我當病貓啊!都看好了,不就是十環嗎?”她順手把槍往槍套裡面一插,神情變得十分嚴肅,雙目緊閉,左右手的手指交叉緊握在一起,只留下兩手食指相對指向正前方。
“……盪漾在空氣中的魔法之力啊,受我的控制,聚集在我食指的尖端,化作擁有速度和力量之光芒,循我目光之導引前進!!!MagicMissile!”隨着咒語的繼續,紫光逐漸聚集在她的指尖上。黛妮卡猛地睜開眼睛,聚焦在靶子的中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隨着她口中的計數,紫色的光芒一道一道從她的手中飛出,每一道都準確的打在靶心之上,直到第八枚光彈飛出,食指上的光芒才消逝。
“譁……!真的……全部都重合在靶心一點上!燒出了一個大洞!姐姐果然是大魔術師!”圍觀的孩子們讚歎着;就連她父親的臉上也現出了驚訝的神色。少女高興地滿足了自己的一點點虛榮心,享受着掌聲的快樂——可是立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你們!我稍微不注意,你們這些小鬼就又亂跑了!這個時間應該去做禱告!禱告!”薇倫蒂娜的聲音傳來,小孩子們一鬨而散。“還有,洛佩斯先生,不要老在我們這裡練槍……槍是殺人的武器啊,讓這些小孩子學了不好……”
“這麼說就偏激了吧,薇倫蒂娜小姐。”克拉德回答。“學習這些技能並不是爲了殺人啊……”
“薇倫,你實在是太嚴格了。他們以後面對的不可能總是和平的城市,學習自衛的技術是很有必要的啊。”不知什麼時候,打圓場者扎爾特·佛蘭出現了。“還有,薇倫,關於那該死的教區決定怎樣了?”
“大概是不會更改吧……這塊地皮和宅第都要賣出。我們必須在12月8號星期六之前遷出去……”修女的臉上罩上了苦惱的霧。“新教會最近爲了實業,需要一大筆資金,只好開始出售不動產。威斯敏大教堂賣掉了,波普大教堂也賣掉了。剩下就該開始賣這片土地了……”
“只有3天了嗎……?真麻煩。孩子們都有地方安置了吧?”扎爾特問。
“嗯……除去已經超過18歲的那兩個,”薇倫蒂娜指了指微型靶場裡面的索萊頓和黛妮卡,“剩下的孩子都可以到神學院安置,全部學費由教會方面支付。換句話說,克拉德先生這次有理由和自己女兒團聚了。”
克拉德嘆道:“還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呢……”
“沒關係的,我們會努力勸說她的。而且,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啊。”修女笑着說。“嗯……還有就是索萊頓……”
“等到8號我們離開的時候再說吧。如果實在不行,我也可以想辦法……”扎爾特心不在焉地說。克拉德狂給他打眼色,讓他趕緊求婚,但法師卻不敢說出口。這次是名副其實的最後一次機會……萬一……
“啊,對了,好像耐門先生這樣也沒有地方住了呢,真是抱歉啊。不知道耐門先生打算怎麼辦?”
“嗯……嗯……啊?”其實……我想要和你一起搬出去啊。扎爾特在腦子裡面構築着合適的詞彙,但卻說不出口。“雖然現在暫時還沒有定下,但我已經打算在外面買一套房子。這套房子面積不小,我一個人住可能有些大……所以呢……”
“所以呢?”修女追問。
“所以嗎……就是說……其實呢……其實……”扎爾特的手揣在上衣兜裡面,反覆把玩着裝戒指的盒子。
“其實什麼?”
“啊……啊,其實沒什麼。我今天還有業務要做,失陪了……”扎爾特想着“到8號再說吧……”落荒而逃。
從背後傳來克拉德的“SilentMessage”:“真是個懦夫。”
“忙……忙……忙死了!”
只有7號、8號兩天時間收拾東西了。在克拉德回去後,扎爾特從早到晚都和薇倫修女一起在忙碌着,今天從一早開始就更是如此。收拾東西,幫助孩子們收拾行李,整修房屋,打掃衛生……本來那些士兵應該能幫上忙,但偏偏不巧克拉德委派他們出去搬了一大堆東西,據說是管衛戍軍借來的炮彈和火yao,暫放在這裡,準備在撤離的時候一起搬走。結果,徒然增加了更多的混亂。哪裡來的那麼多的炮彈箱和火yao桶啊。
再怎麼說,在這裡也度過了整整六年歲月啊……扎爾特·佛蘭感慨地看着這棟建築物。對他而言,這個院落已經非常熟悉了。作爲叛逃法師的六年……雖然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事蹟,但在銀行的戶頭上面增加了五萬鎊。唯一的遺憾就是,到現在爲止,還是沒能奪得薇倫蒂娜的芳心。
“利益最大……難道,我還真是個失敗的傢伙嗎。想想看,在德蘭大學的時候就沒有女朋友……不過也是。德蘭大學又不像傳奇故事裡面那樣有十大美人,圖書館裡面也翻不出誰都能學會的禁咒,在那種男女比例10比1的地方,上哪裡去結交異性啊。不過,這次,看起來我又要失敗了……”
“耐門先生!耐門先生!”薇倫蒂娜的聲音從中廳傳過來。“你有工夫去把那些孩子送到西二區的穆絲卡神學院(註釋1)嗎?我這裡騰不出空啊!”
“啊……?可是……我也沒有時間啊!去一趟西二區很遠的!”更重要的是,如果去了,今天鐵定就求不了婚了——那可是最後的機會啊。已經失敗了30多次,決不能容許再失敗一次……扎爾特攥緊了口袋裡面的戒指。“讓索萊頓去吧!他也成年了,應付這種場合應該綽綽有餘,況且他在這裡的地面上也吃得開。索萊頓!在嗎?索萊頓!”他大聲喊道。
片刻後,滿身灰塵的少年走了進來。“老師……什麼事情?我正在忙着收拾那套新的鍊金器械……”
“反正你又不用着急啦。他們今天必須去報到……明天週六神學院可是不工作的,這些官僚部門只有一、三、五纔會工作。”
“耐門老師,可……”
“叫你去就去吧,總要有個成年人跟隨,不是嗎?反正估計不會太長時間,到了傍晚你就可以回來了吧。”
“可午飯呢?總不能讓我自掏腰包吧?”索萊頓狡猾地討價還價。
“……敗給你了。沒有利益的事情就不做嗎?喏,2個金幣。夠了吧?”
“那麼多人,怎麼也要10個金幣才行吧。我知道老師身上一定有的,是吧?”
“……”扎爾特從口袋裡面摸出了一打金幣。“拿走。”
“今天真大方啊。和我打工時候付工資的結果完全不同嗎。”索萊頓接過了金幣,立刻跑了出去。“集合!!!!該出發了!給你們10分鐘!”
院子裡面又是一片忙亂。扎爾特笑了笑,走回了自己房間,從上衣裡面掏出了一本求婚手冊,封面上印刷着“1665年最新版求婚必讀”。自從本世紀初活字印刷術普及以來,印刷品的數量急劇上升。
“抓住最好的時機,提出要求……嗯,嗯,應該是這樣。這兩天,總會有好機會出現的。不過……爲什麼我的心底老有一種淡淡的不安感呢?難道還會失敗一次……?應該……不會吧。”他攥緊了手中的紫晶石戒指,“這次,一定要抓住屬於我自己的幸福。”
二
傑米特·魯德爾今天總是感到不安。毫無來由的不安。
他是警察總部的最高警監,掌管着全國的治安事務。按理說,今天是很平靜的一天。手頭上沒有重大案件,也沒有發生罷工或者遊行之類的棘手事務。偏偏在這樣一個和平的日子裡面,最高警監感到發自內心深處的不安。
黃昏開始光臨這個城市時,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從書桌裡面拿出了一束乾草,虔誠地拿在手裡,開始唸誦咒語。
最高警監要向自己所信仰的神要求神喻。能夠解釋自己不安的神喻。
乾草在咒語的力量開始移動……並且最終構成了圖形。傑米特緊張地看着那些乾草組成的圖形,揣摩其中的意思。一共有四個神喻。
“第一個詞是……軍隊。軍隊代表着鎮壓和統治,它出現在首位象徵着力量的交替。第二個詞是……行動。行動代表着決心和意志,出現在次位代表重大事件的發生。第三個詞是……變革……變革代表着新的時代開始或者極重要的轉折點…………第四個詞是……危險。危險代表着死亡和戰爭……這絕不是一個好的結果。”
這代表了什麼?軍隊,行動,變革,危險。這四個神喻要告訴我什麼?
傑米特·魯德爾緊張地想着,頭上開始冒汗。最高警監篤信占卜,不管怎樣,這不是一個好的神喻。看起來,自己必須下定決心搶先採取一點行動了。最高警監從書桌旁邊站起身來,拉了拉鈴,想要叫秘書過來。他已經下定決心,今天晚上所有首都警察部隊都要進入警戒狀態,就算這個命令很可能會遭到政府責問也好,他不能置神喻於不顧。
沒有反應。最高警監有點惱怒,又按了一遍,在心裡發誓要給這個該死的秘書好看。
門開了。不是被打開,而是被踢開的。
四個穿着鐵灰色革鎧的士兵衝了進來,手裡面拿着鋒利的彎刀。每個人的鎧甲上面都印着同樣的標誌——自由國家共同體的四色十字標誌。還沒等傑米特反應過來,銳利的刀刃就逼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一陣寒氣讓他渾身發抖。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最高警監大驚失色。“你們知道……你們在幹什麼嗎?你們是國家的軍人!這是……這是……”
“這是革命。”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魯德爾先生,你應該感到榮幸。你的警察總部,是我這個負責首都防衛的指揮官親自佔領的。”聲音的主人隨即走進了房間,他的肩膀上是一顆金星,身上穿着銀光閃亮的胸甲,很明顯是有魔法效果的高級品。首都特別軍區衛戍司令迪考·萊姆達少將,自由軍參謀會議主席格瓦爾元帥的親信。
“萊姆達少將!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最高警監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示出他已經沒有自信了。“這……這是叛國罪啊!你們違背了憲法!”
“我們只不過要提前解散這個該死的議會,以便拯救這個國家罷了。我們無論在哪個共和國,都是最忠於國家的軍人!”萊姆達少將轉向兩個親兵,“把他帶到監獄裡面去,和他的下屬們關到一起吧。”
四個親兵帶着已經渾身發軟的最高警監遠去,只留下萊姆達一個人在房間裡。少將走到桌子旁,看到了傑米特留下的占卜結果。
“哼……這個傢伙居然占卜得很對啊。軍隊,行動,變革,危險……這不是預示着我們一定會成功嗎?哈哈哈……不過,現在不是嘲笑他的時候。”他走到窗邊,將一個黃色的焰火信號打上了天空。
1665年12月7日下午5點45分,所有的警察部隊都被駐紮在城內的倫尼衛戍軍解除了武裝,整座城市都被政變軍人控制了。
革命的圓舞曲,正式開始。
同時,在西三區的一家飯館內。
“侍者,一份牛排,五分熟。另外,一杯BlackLabel。”
“好的,先生。”
索萊頓合上了菜單。當然,那12鎊他沒有拿去和大家一起吃,而是在把其他人送到辦完手續後一個人在回去的路上大塊朵頤。這家飯館的牛排十分有名,巨大的玻璃落地窗也十分有名。
“先生,菜到了。”侍者端着盤子很快上來了。
很棒的一塊牛排,在蠟燭的淡光下看更是如此。唯一的遺憾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吃。飯館裡面的人還不是很多——或者說,今天的客人反常的少。議會還有15分鐘就會散會,到那時候這裡的人才會多起來吧。現在,只有兩桌人在吃飯,另外的那桌讓索萊頓看得眼紅不已。
那桌人點的菜比他所點的要多得多,豪華的多,連酒都是RoyalBlackLabel——一樽可是要50鎊啊。就連吃飯的人,看起來也比自己威風得多——而且女伴還很漂亮。爲首的人看起來是個年輕的騎士,身上還穿着做工精良的鎖甲,毫無疑問是帶有魔法效果的,否則他的行動不會那麼方便。旁邊坐着個很漂亮的黑髮美女,從她的服飾可以辨別出是穆絲卡的信徒。另外一個的職業,索萊頓一眼無法判斷,但總之也不像平民。在他們的對面坐着的兩個男人,一個是體格魁梧的中年男子,另外一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從他腰間掛的短刀看出,他是一個習慣在黑暗之中行動的人。
“……冒險者嗎?怪不得這麼有錢。不過,那可是拿命相博的工作,我纔不會幹呢。”索萊頓吃着牛排低聲道。“那麼張揚,小心早晚遭報應。”
在年輕法師發泄着心頭妒意的時候,整齊的腳步聲從外面的街道上傳來。索萊頓向玻璃窗外望去。
一隊又一隊的士兵邁着整齊的步伐,向着議會大樓的方向而去。
“搞什麼啊……這個時間還在巡邏。還弄了這麼多人……按照我們的編制,應該是3個連吧?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索萊頓抱怨着吃完了牛排。“侍者,結賬!”
“9鎊,謝謝。”
索萊頓掏了10個金幣,扔在桌子上,起身離開。他可不想繼續看着那些令人不爽的冒險者。下面,是不是應該去買些魔法必需品用?順手給黛妮卡也買上一些好了。
15分鐘後,議會大樓。
6點的散會鈴響起了,腦滿腸肥的議員們紛紛起身準備離開。就在此時,大概3、400名全副武裝的軍人衝進了議會大樓。
“所有人站住!不要動,留在你們自己的位置上!反抗者或不聽指揮者,殺無赦!”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大部分的議員立刻都乖乖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還有很多人已經亂了陣腳,整個議會大廳亂成一團。
“幹什麼啊!爲什麼會有這麼多軍人!怎麼搞的!”
“你們是要叛國嗎?圍攻議會大樓,你們會被軍法審判的!”
突然,主席臺上一聲槍響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議員都把目光挪向主席臺,看到一個軍人站在那裡。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自由軍參謀會議主席,戈瓦爾元帥,想必你們大家都認識我吧。我今天到這裡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宣告解散政府和議會。在下一次大選之前,我們的軍政府將暫時統治這個國家。政府大樓、警察總部都已經被我們控制了,所有這個城裡的駐軍都是我們的盟友。我們都是軍方的精英,對現政府的政策失望已極。那麼從現在開始,議會解散,但是麻煩各位先都留在這裡,謝謝合作。”
他簡短的演說結束後,整個大廳只平靜了5秒鐘就瞬間爆發了。
“這是政變!政變!”
“你違背了憲法和人民!國家會懲罰你的!”
“你應該上斷頭臺,戈瓦爾!”
又一聲槍響,政客們隨即安靜了下來,整個大廳裡面只能聽見戈瓦爾一個人的聲音。
“留下一個連,把他們所有人都看好。其他的人,跟隨我到軍方大樓去。我們該組織防禦了,頑固勢力的反撲是一定會到來的。”
“是,元帥!”
下午6點,整個自共體的政治機構全部被控制。所有的城門被封閉,守衛部隊都接到了“任何人不得出入”和“一切可疑人等允許射殺”的命令。
“嗯……空白魔法書……墨水……還有筆……2打羊皮紙……總共是16鎊4先令。”
“哼……這個價錢真貴。東城那家最多這些只賣15鎊……”
“好,好,15鎊就15鎊,零頭我不要了,好吧?”
“喏,給你。”索萊頓從口袋裡面掏出7個銀幣遞了過去。最近,魔法書的耗費顯著增加,一本書記載不了幾個2段或者3段的魔法。基本上,魔法記載的複雜程度和它的段位是成正比的。
這時,混亂的聲音從店鋪外面的街道上傳來。索萊頓探出頭去,看到一隊士兵從街上跑步通過,將所有的平民轟開。他們的嘴裡喊着:
“宵禁!宵禁!戒嚴!戒嚴!”
索萊頓立刻意識到,剛纔的士兵不是正常調動。有大事情要發生了。印象中,自從10年前帝國以師級部隊入侵北國界以來,軍隊從未這樣堂而皇之的在城市裡面戒嚴過。他提起裝魔法書的袋子,衝出門去,想要趕緊趕回福利院。雖然主幹道路都被封鎖了,但他知道這座城市的每一條小路。
“克拉德的部隊現在應該在晚飯時間吧?”
“我想是的,團長。他們絕對預料不到我們會在此時進攻,居然連個哨兵都沒有。”
自由軍野戰部隊第10師“倫尼”下轄的第101團和103團正悄然在森林中行進。克拉德團的駐地是軍事機密——不過既然有戈瓦爾元帥的支持,自然不會有任何軍事機密可言。
“我們還是要小心啊。雖然我們有8個營4000人之多,但克拉德團可是有15輛鋼筋鐵骨的克拉德炮啊!那可是1個月用了自共體最先進的鑄造廠和加工廠才得以完成的試製品。更不用說他們還有65門普通的3磅、6磅和12磅火炮……如果一不小心,我們可是會全滅的。”
“如果能夠攻其不備,那就再好不過了。再強大的武器,不能投入戰鬥就是廢物。帝國幾百門炮,不也曾經被我們突襲成功過嗎?況且克拉德·洛佩斯那個傢伙不是正式的指揮官,想必在指揮上沒什麼長處。”
“真的能如此就好了……”
“報告團長!目標就在前面了!”從營地的方向,傳來了熱鬧的聲音,似乎正在開飯。
“很好!騎兵營全體上馬!突擊進入,一定要徹底癱瘓敵人的火炮!不惜一切代價!”
兩個團的1000名輕騎兵立刻跳上了之前爲了秘密行軍而沒有動用的戰馬,他們手中鋒利的長矛閃閃發亮。配合步兵作戰的輕裝騎兵並不裝備沉重的全身甲,有半身鎖甲基本就夠用了,還有不少裝備的是厚革甲。他們喊殺着衝進了克拉德團的駐地,團長也上馬隨即跟上。這次的偷襲如此完美順利……順利得出乎他的想象。
團長和參謀們進入克拉德團的營地後,臉色都變得慘白。從營地裡面沒有傳來任何的炮聲和搏鬥聲。
裡面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吃飯聲和喧鬧聲在空氣中迴盪。
“……該死的魔法!”團長把軍帽狠狠摔在地下。
“如果克拉德團不在這裡,那麼會在哪裡呢?”另外一個團長自言自語着。“難道……”
話音未落,整個營地突然爆炸了起來。
三
“上面調動我們到這裡來幹什麼?還要這麼隱蔽起來……”
“噓!這是絕密任務!不能讓裡面的人發現!”
說話的士兵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實際任務,他們接到的命令只是悄悄地包圍一個並不起眼的小院。這支部隊每個人都全副武裝,手裡面拿着剛裝備不久的短銃和英特雷產的彎刀,也有人拿着矛槍作爲支援。士兵的身上都穿着只有精銳部隊才能配給的鐵灰色鑲釘皮甲,可見這些人是城中守軍的精銳。無論士兵還是軍官,都儘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音,行動也十分小心。
然而,他們還是沒有預料到,一個隱形的觀察者懸浮在他們附近,跟隨着他們,掌握了他們所有的行動。
20個……40個……60個……80個……100個人!整整半個連的士兵。這些人都隱蔽的很好,從一般的角度絕看不到。毫無疑問,派出這麼多部隊集中在一個小小的福利院四周,必然有所圖謀,而且不會是好的圖謀。藉助巫師之眼,扎爾特洞察了他們一切的行爲。
“哼……想要挾制克拉德先生嗎?派這麼點人來,似乎有些託大啊。圖格!”
矮人聽到命令,急忙跑了過來。“先生,我已經照你的吩咐安排好了,我們的10個人都已經各就各位,只等敵人進攻了。”
“……很好。這些傢伙100%是衝着我們來的,當然,看起來他們不知道這裡有一隊精銳的守軍,更重要的是他們完全不知道這裡還有一個法師。”扎爾特表情變得嚴肅。“想要擾亂我們平靜的生活嗎?那麼你們會付出代價的。”
“還有我這個矮人呢!我不會辜負戰鬥長的期望的,我曾經一個人幹掉過18個獸人!來吧,傻大個們!”圖格也很激動,這個好戰的矮人手上很長時間沒有沾過血了。“那麼,先生,我就先到前廳去繼續準備了。還有,您要的火yao和彈丸我都送上來了。”
扎爾特點了點頭,目送矮人離開。
“……他們怎麼會知道這麼隱秘的事實的?看起來,對方也有不可小視的人啊。政變居然都找到我們頭上來了……沒辦法。好多年沒有用魔法戰鬥過了!不知道技術有沒有退步呢?”
晚7時。
“赫爾。你要把部隊隨時準備好,一旦接到我的命令就向倫尼前進。”這是少將一週前下的命令。
“立刻準備部隊!留下迷惑敵人的魔法,全體向倫尼前進!速度第一!”這是30分鐘前赫爾·特德伍德少校(HailTedwood)所接收到的魔法信息。他不僅忠實執行了命令,還留下了一個延時爆炸的陷阱。
坐在編隊第二輛“克拉德炮”裡面的赫爾,正指揮着快速部隊——輕騎兵、馬木魯克騎兵和克拉德炮向着倫尼方向以最快速度前進。當洛佩斯指揮官不在的時候,作爲副官兼首席參謀的他就可以得到指揮權限。赫爾·特德伍德三年前從軍官學校畢業以第三名的成績畢業,不僅在戰術上,在魔法上也頗有造詣,是克拉德·洛佩斯親自挑選的人。
自行炮的裝甲並不厚,最多隻能抵禦住箭矢和彈丸等級的攻擊,萬一被火炮直擊——不,甚至被擲彈手直接命中,都會有喪失活動能力的危險。唯一的優點,是比步兵還要快速的機動力。面對可怕的胸牆火炮,只能運用這一點了……畢竟車上的火炮僅僅是6磅炮而已。想象着即將到來的戰鬥,赫爾心中熱血沸騰。
“已經到達首都道路了!加大火力!添煤,最高功率前進!”
已經能看到倫尼的外層城牆了。赫爾曾經對這城牆做過仔細的調查,幾乎清楚每一個前炮位和胸牆炮位的位置。最外層的矮牆後面是護城渠,然後是胸牆……實在很難擊破。畢竟,這可是專門爲了對付炮擊而設計的城牆。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胸牆上的火炮開火……
“距離城牆800米,全體停定!”赫爾指揮部隊在一個小山丘後面隱蔽起來。藉助暮色的掩護,確認自己的部隊並沒有被發現後,赫爾拿起自己的望遠鏡,開始觀察對方的防禦。
“不用擔心衛戍軍的火炮了。這個方向上的火炮,彈藥和火yao現在都嚴重不足。”
熟悉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赫爾驚喜地轉過身。
“將軍閣下!”
克拉德·洛佩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來得比我想象的還要快。你應該已經給偷襲部隊留下好的禮物了吧?”
“當然,長官!”
“其實那位已經估計到了戈瓦爾的行動,現在我們可以確認戈瓦爾想要解散議會,建立軍政府了。爲此,在這之前,我就用我們部隊的名義把衛戍軍的火yao和炮彈都調集了出來。所以,現在進攻,對方的火炮只不過是擺設罷了。”克拉德開始有條不紊的下命令。“把部隊集中在對方弓箭的射程之外。不用等待後續梯隊,立刻將所有自行炮集中起來突擊。另外,調集30名精銳的士兵,跟隨我來。其他部隊指揮的任務,交給你了,赫爾。”
“明白!”赫爾轉過身,開始指揮部隊。
自由軍進攻倫尼的戰役就要打響了,這將是開創先例的戰爭。
“……元帥閣下!從第10師方面的消息回來了!”
“如何?”
“……克拉德部早已開拔!我們中了陷阱,損失慘重!”
大約同樣的時刻,軍方大樓終於確認,克拉德·洛佩斯不會協助他們的政變,並且已經開始向這裡而來。駐軍全都緊急調動了起來,雖然所有人對德蘭的城牆都很有信心,但對手畢竟擁有着兵力的優勢。政變軍的不利之處是,他們必須分出相當數量的人看守城中的警察部隊和民兵,防止萬一陷入腹背受敵的情況。只要守到半夜,第10師的其他部隊就會趕到,那克拉德也就孤掌難鳴了。
外層城牆上架起了滾油,胸牆上的3磅炮和6磅炮都整裝待發。士兵們準備好了自己的弓箭和弩弓,擦亮了長槍、彎刀和劍,滑膛槍手們也開始整理自己的發射藥和彈丸。迪考·萊姆達一向不信任所謂的火槍,在他眼裡那種玩具和投石索沒有本質區別。上次火槍隊在邊境衝突中被僅有己方數量一半的強襲騎兵殺了個一乾二淨,更堅定了他的看法。雖然滑膛槍在他的部隊裡面也有,但卻不佔主要地位。
接到戈瓦爾的命令,迪考·萊姆達走上東面的城牆,開始檢視自己部隊的狀況。他很高興地看到,部隊士氣旺盛,精神充足,更加充滿了信心。
“哼……來吧!這座城市,有10年沒有人敢於進攻了!上次戈瓦爾先生在這裡守住了帝國15個旅的輪番攻擊,今天我的兵力雖然比他少很多,諒你一個沒有任何戰鬥經驗的傢伙也攻不進來!”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拍了一下腦袋。“當然,讓我們給克拉德·洛佩斯一點驚喜吧。告訴304團3連,該開始攻擊了。記住,女人一定要抓活的,其他人格殺勿論。哦……還有,男人最好也能活捉。”
很快,這道命令就送到了監視福利院的部隊手中。爲首的連長鬆了一口氣:他的部隊在這裡隱藏了快2個小時了,弟兄們早就厭煩了。
“終於要進攻了嗎?弟兄們,上吧!裡面只有一個班的敵人,但是都是精兵,大家小心!1班,2班,你們一梯隊,先上!”
20名士兵靜悄悄的從自己的隱蔽地向着福利院的正門前進,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然而,這些可憐的士兵不知道,有一隻眼睛一直注視着他們的行動。
同時,在北牆外面,守衛部隊發現了不明所屬的軍隊開始在城外部署……
“快!快!敵人開火了!炮兵,炮兵!弓箭隊,儘可能封住敵軍的行動!”
“爲什麼!火yao……火yao哪裡去了?!炮彈呢?”
“只有3門炮能夠開火!對方火力太猛烈了!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請調集火yao!請調集火yao!我們急需火yao!”
數量衆多的防守炮幾乎派不上用場,城牆上面亂成一團。負責北門防衛的少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續派出了十幾個傳令兵去找他的上級。就在此時,敵人的火炮——那種誰都不認識的火炮集中了所有的炮彈,打在外牆的一點上。
城門坍塌了。守軍的士兵們被坍塌的城門分成了左右兩個部分。還能夠開火的幾門二線炮試圖反擊……
但對方的火炮竟然從坍塌的城門上方衝了進來。突破了低矮外牆的克拉德炮,在這種距離上輕鬆的把所有能夠開火的炮位轟成了殘磚碎瓦。守軍們爲那十多門強有力的火炮威力所震懾,士氣一落千丈。
“前進!已經沒有可以威脅我們的力量了!全體停留到護城渠邊,開始威嚇射擊!摧毀他們的戰意!”赫爾果斷下令。
正在這時,一陣騷亂從城牆的一角擴散開來,喊殺聲大作。
“不好了!敵……敵人攻進來了!”
“吊橋被放下了!有人譁變了!”
“不好了……大規模的軍隊已經涌入了!外面的只是誘敵!”
“這裡大勢已去了!不如我們加入他們吧!只要鎮壓了政變,我們就會無罪,否則就慘了!”
克拉德的警衛排按照長官的命令,一邊在城牆上左衝右突,一邊高喊着可以動搖軍心的口號。看到實際落下的吊橋,從上面通過的鋼鐵怪物,以及抽出武器來攻擊長官的那些“同伴”們,整支部隊的抵抗意志漸漸地瓦解。畢竟本來就是和“自己人”作戰,部隊沒有堅定的戰鬥意志;再加上克拉德特意造成的“大勢已去”的效果,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後退者死刑!死刑!全體注意,敵人已經侵入了,防禦!防禦!”面對着崩潰的防線,指揮官試圖重整隊形。“你們!快點回去……”
一聲槍響。團長應聲倒下。跟隨在他身邊的警衛剛想還擊,幾個身手矯健的士兵上來將他們剁成了肉泥。克拉德·洛佩斯吹散了槍口的硝煙,習慣性地裝填了新的發射藥和子彈,自言自語道。“……呼,只能傳送幾十個人的魔法,這種時候出奇的有效。”
在他的腳下,1000名輕裝步兵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的通過了城牆防禦線,進入了城中。原本部署在這裡的303團兩個連隊,失去了指揮,已經完全潰散了,甚至還有一半的人高喊着“民主萬歲”“打倒軍政”的口號,跟隨着克拉德的部隊向城內進軍。幾乎沒有留下二線機動防禦兵力的守備方,一瞬間陷入了被動。
當迪考·萊姆達接到克拉德軍出現的報告,率領自己的部隊增援時,北牆的防禦已經完全瓦解了。
“終於來了……”扎爾特自言自語,走向了中廳。圖格的人早已在前廊埋伏好了,他相信這些士兵的能力。
等到所有敵人都小心翼翼走進院子之後,圖格輕輕一揮手,戰鬥開始了。槍聲隨即劃破了這個安詳之地的寧靜。
6個士兵被槍彈射中要害,當即倒下,還有2個士兵受了傷。剩下的入侵者大吃一驚,他們完全沒有料到會有如此猛烈的攻擊,紛紛開始尋找掩蔽物。然而,這個院子裡面沒有掩體,也沒有戰壕,只有一些木桶看起來比較可靠。很快,就有7、8個人發現了這一點,不約而同向木桶的後面鑽去;剩下的人則開始向屋子裡面衝鋒,揮舞着手中的利刃,打算消滅那些冷槍手。
圖格有條不紊的下達了命令:“集中火力,消滅衝鋒的敵人!”
克拉德的士兵們用最快的速度把彈丸用通條捅進了槍筒裡,再次開火了。這次開火的效果差了不少,只有2個入侵者倒下,還有1個傢伙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剩下的敵人悍不畏死,直接衝進了前廊。然而,在那裡等着他們的是手持秘銀斧的矮人。矮人身上的鋼甲環繞着淡藍色的光芒,魔法的力量讓它比一般的鋼甲要堅固許多。他的動作極爲靈巧,讓那些士兵吃不消;更何況,這些人完全沒有對付小體型敵人的經驗。
“哈!喝!嘿!”
很快,衝進去的敵人就都捂着腿倒在了地下,只能任由圖格輕鬆的一斧一個搞定。見此狀況,躲在桶羣后面的士兵連衣角都不敢露出,只得瘋狂叫喊着讓長官派第二批次進來。他們的長官眉頭皺了起來,不過也只能投入了第二批次30個人。
“很好!小洛佩斯先生,敵人進籠了!”矮人急忙對後面喊道。當然,剛衝進來的敵人也都聽到了,急忙停住了腳步,急忙和第一批剩下的殘兵會合。
不知道什麼時候,扎爾特站在了圖格的身後。見到對方的反應,他竭力壓制住自己的笑容。
“……FlameArrow!”火焰之箭是完全由火焰構成的飛行物,用來點燃再好也沒有了。扎爾特瞄準的目標是那幾個特意堆積起來的木桶——當然,目的並不是要給對方提供掩體。實際上……
那些木桶裡面裝的都是高純度的發射藥——從城牆上面搬下來的發射藥,裡面還混裝了鐵釘……
巨大的爆炸瞬間把院門及其附近化爲一片火海。
有的士兵已經化作了焦黑的屍體,有的士兵全身着火,在地下痛苦的打滾,有的被鐵釘扎進全身,眼見是沒命了。這一手爆炸,把第一批和第二批的敵人幾乎一網打盡,扎爾特選擇了最好的時機。
連長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自己的子弟兵已經投入了足足50人,居然連一個敵人都沒消滅!對方抵抗之強,出乎他的預料。“剩下所有人,跟我來!我就不信這麼點敵人,我們都消滅不了他們!”他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命令。
“突擊!突擊!”50個人一窩蜂衝進了被炸得粉碎的院門。連長緊跟他們後面指揮,下令道:“所有人向裡面衝!”爲了防止重蹈覆轍,他認爲絕不能讓部隊在這開闊地停留。
“築起無法通過的火焰之牆!……FireWall!”法師一揮手,一道大約2米寬,10米長的火牆突然出現在敵人面前,所有的士兵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除去已經被燒得哭爹喊孃的那些。只有零零散散幾個腳程快的傢伙,成功衝過了火牆。
“齊射一輪,然後所有人棄槍,退進中廳!”善戰的矮人急忙下達了命令,讓火槍手們把那幾個倒黴蛋幹掉。之後,他們紛紛拿起了刀和劍,趁火牆阻擋敵人的時機,井然有序的退進了中廳。
“他們……居然有……法師!”連長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一個經驗豐富的普通法師和一個班士兵,足以打敗數倍於自己的敵人——至少他是這麼聽說的。他急忙下令:“停止!後撤,快後撤!等那火牆消失……不要亂,不要亂!保持隊形!”
發覺對手並沒有按照自己的預想一樣繞過火牆往裡面衝,扎爾特稍微佩服了一下對手:這樣,他浪費了2個火yao桶。對方分批投入了兵力,而且有效指揮着部隊,讓傷亡數字減少了不少。不過,對這個狀態,經驗豐富的法師也早有對策。
“混亂與迷惘之精靈啊!衝擊那邊的人們,讓他們陷入無法控制自己的可悲狀態吧!……Confuse!”“迷惑術”,少有的範圍效果精神控制法術,可以造出充滿迷惑氣體的衝擊波,在敵人中爆發,讓他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爲,或者呆立不動,或者亂砍亂殺。這樣一個魔法,平時可以一次讓4、5個人徹底混亂,但對正在集合後退的士兵們,受影響的遠不止這些。幾乎有30個士兵,陷入了失去自我的狀態,對自己的夥伴們舉起了刀,或者不顧一切的往火牆裡面衝去。
“幹什麼!後退!後退!還正常的,後退!”
聽着對方指揮官徒勞的喊聲,扎爾特並沒有放鬆。連續幾個攻擊魔法追擊上去,讓對方多扔下了幾具屍體後,他才退入中廳。這時,他才感到微微眩暈。這代表着……自己已經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剩下的力量,可能施展不了什麼魔法了……
“大概已經超過極限了吧。”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幸好,敵人已經消滅的差不多,剩下的,我們應該可以消滅吧……
只要沒有其他的變故。他這麼想着,靠着牆坐了下來,眼皮不受控制的合上了。
四
北牆守軍的秩序徹底崩潰了。失去指揮和理智的政變軍士兵們喊叫着退進城內,開始搶掠。
“報告閣下,我們的輕步兵部隊已經進入城中了,重裝步兵大約15分鐘後就會到達。請發佈下一步指示……”赫爾在城牆上找到了司令官,他對這次的破城行動佩服得五體投地。那位少將並不是徒有軍銜的庸人,他的作戰計劃是以擊潰敵人士氣爲核心的……並且收到了難以置信的好效果。
“別和我說你不知道往那裡進軍,自己下達命令吧。”克拉德回答。“我們僅僅擊潰了敵人的四分之一而已……對此你要有清醒的認識。”
“是的,長官。敵人還有很多……”
“所以不要分配兵力去追擊。集中部隊,做好迎擊敵人和佔領要地的準備。”
“可這樣,那些潰兵會燒燬城市,殺戮市民的啊,長官!”
“那也沒有辦法。那是不得不付出的犧牲。戰爭就是這樣一種殘酷的東西……誰仁慈,誰就會輸掉戰爭。等到我們控制了大局,再去恢復秩序吧。”少將的語氣平淡。“給我兩個連,我親自率領。”
“……我明白了,閣下。輕裝4連,目標警察總部!輕裝5連,控制制高點,掌控第二道和第三道城牆!輕裝6連,控制各大要道!第7、8兩個連,跟隨司令部行動!”赫爾輕輕皺了皺眉頭,“請問閣下……這兩個連……要做什麼任務?這樣,我們的兵力有不夠的可能……”
“原因嗎……很簡單。喏,看。”克拉德手指指向城裡面。一隊士兵,大約同樣有兩個連,正在向他們的方向而來。那是……
迪考·萊姆達少將的增援部隊。
倫尼的北區已經被潰兵衝擊成了一片廢墟,烈焰燃燒着一座又一座的房屋。從北城牆潰散下來的幾百名士兵紛紛開始掠奪,尤其是那些傭兵更是如此——他們要收取自己工作的報酬。和大多數政府一樣,倫尼政府也拖欠這些傭兵的工資;在顯然不可能再拿到工資的情況下,他們開始肆無忌憚的掠奪。爲了降低維持成本,自由國家的衛戍軍很大一部分都是僱傭軍。成本高昂,成軍緩慢的志願軍部隊總是不能湊夠足夠的部隊,而平時執行義務兵役又會引起議會的反對……因此除野戰部隊是以志願軍爲主外,各個自治城市武裝力量裡面都有很高比例的僱傭軍(註釋2)。
現在的倫尼,充分體驗到了肆意使用外來軍隊造成的苦果。木製結構的房屋,在乾燥的冬季,很容易就會一棟接着一棟燃燒起來。無論是政變軍,還是鎮壓軍,都沒有足夠的兵力來維持秩序。
除去那幾條還在交戰的主要街道,其他的街道已經淪爲了那些潰兵收取報酬的獵場。人們紛紛從家中逃出,想要尋找安全的地方。那些店鋪首當其衝,傭兵們往往成羣的衝進店內,將所有的現金、貨物一掃而空,拿不走的就放火焚燒。婦女和揹着包裹的人也是士兵們襲擊的主要目標。
“哼……真是卑劣啊。”索萊頓在一家已經被燒成白地的店鋪面前感嘆。在他的腳下,一名被砍傷的紳士正躺在地下抽搐。“先生……想要治療嗎?我知道你身上還有錢的,不想死在這裡吧?500金幣,支票或者現金均可。”
那個中年紳士忙不迭的點頭。“好,好的!只要治好我,一定給你籤支票!”
“好的。”索萊頓閉上眼睛,集中精神。“……CureLightWounds!”那名紳士手臂上的傷口隨即開始癒合。他感覺到已經不疼了,便站起身來。索萊頓笑容可掬德望着他:“請付錢吧。既然你知道我是法師,那麼不付錢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片刻後。
“很好……又是500金幣的支票。今天晚上真是好賺……暫時先不回去也挺好。最大利益,最大利益啊!多虧我也有學習治療子系的魔法,不像其他法師那樣迂腐,今天才有這些錢賺。這條街道上能救治的人都救治完了……下面去哪裡呢?”
“臭小子……別擋路!”一個潰兵從北面衝了過來。“小心我們宰了你!……該死!這條路又已經被掠奪過了。”
“大哥,賺的很多吧?”索萊頓用不易覺察的動作舉起了手。“想不想知道這附近有一個富翁的住處呢?”
“啊……?你說什麼?富翁?在那裡……”那個士兵還沒問完,索萊頓的咒語就出手了。
“CharmPerson!”迷惑這個魔法對付法術使用者可以說是全無作用,因爲那些人意志過於堅定;但對付這些已經士氣崩潰的僱傭兵,簡直如魚得水。“以我們兩個的關係……該不該見面分一半呢?”
那個潰兵愣住了,考慮了一下,從衣服裡面掏出一把首飾和金幣。“說的對,兄弟!給你!”
少年接過金幣轉身離開:“謝啦!啊,朋友,再見!”他在內心暗笑着。等那士兵離開後,他環視四周,這條街上已經只有火焰和屍體。
“抱歉了……如果你們能堅持到我來,就可以得救。”索萊頓向着這裡最後行了一個注目禮,走向街道另外一邊。“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人們應該都逃到最近的教堂去了。離這裡最近的是……佛蒂拉(註釋3)大教堂吧?”
索萊頓摸了摸腰間的槍。“魔法已經不多了……今天因爲心裡不安才帶了它出來,希望不會用到吧。”
“洛佩斯先生!你沒有事情吧?”
是薇倫的聲音……扎爾特睜開眼睛,扶着牆站起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叫我洛佩斯先生啊。”他苦笑道。那並不是他的名字。
“嗯……耐門,我看到你倒在地上,好擔心啊。真的沒事吧?”
其實那也不是他的名字……不過扎爾特還是點了點頭。“不過是魔法使用過度的正常現象罷了。啊……對了!圖格!怎樣了?”
“放心吧,長官!我們矮人是無敵的!他們又嘗試着進攻了兩次,都被我們擊退了!”圖格從外面走了進來,在護肩上還插着一支箭。“那羣兔崽子用弓箭攻擊,不過基本上沒造成什麼傷害!”
“你受傷了?”扎爾特問。“讓我用個治療魔法吧……”
“讓我來吧。”黛妮卡的聲音傳來,她的身影隨即在門口出現。“我上次做的藥水還有多的。拿去吧,我老爹的手下!”一瓶藥水隨即扔了過來,圖格準確接住。
“……你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修女的聲音裡面帶着一絲驚訝。褐發少女穿上了全套的革甲,而且還非常合身——合身到了連曲線都能體現出來,可見一定是特別定製的。她的腰間帶着那把手槍。
“你知不知道那幫人就是爲了你來的?!”扎爾特也開口了。“你怎麼能出來參戰呢!”
“啊,那個混賬老爹又給我添麻煩了。我早就定製好的革甲終於能派上用場了……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能錯過呢。”黛妮卡對老師說。“啊,不用擔心那套甲會阻礙法術使用,是特別定造的,不會影響魔法使用的。”
“不是這個問題!要是你被挾持了,我怎麼向洛佩斯先生交待!”扎爾特急了,連掩飾自己身份的事情都忘記了。
“‘你如今的精神力已經和我相當,我已經沒有辦法再教你了。’……這句話是誰說的呢?反正不是我。”少女笑了笑。“我會證明給那個混蛋父親看,我是一個真正的法師!沒有他,我也能成爲一個獨當一面的法師!”
“……真是敗給你了……”扎爾特嘆道。
“長官!他們又上來了!”已經喝下藥水的矮人在外面喊道。
法師輕輕拍了拍黛妮卡的肩膀。“走吧!讓他們看看我們師徒的本事!”
“是的,老師!”
“司令官……!司令官!我們的……北牆失守了……!303團已經基本全軍覆沒……克拉德的部隊正在全方位進攻……他們的人非常多!可能有……四、四五千人!”
“你說什麼?!這麼快就……倫尼堅固的城牆……這麼快?!”迪考·萊姆達少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預計中,即使克拉德能用火炮突破護城河和高牆,至少也要等到一個小時之後……這麼說……現在的狀況是……
他猛然醒悟了過來。第一道城防一破,主動權就轉移到了敵人手中。城裡面沒有更多的預備隊了,各個連隊被分散在整個城市之中。難道真的大勢已去……?
“全體立定,向後轉!4連殿後!”少將果斷下達了命令,現在去和北門對手的主力相拼實屬不智。然而,他的情報稍微慢了一點。
緊跟着從前線退下來的敗兵,克拉德直接指揮的部隊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相對於迪考部隊的毫無準備,克拉德對敵人的位置可是一清二楚。
“開火!”
還沒有等政變軍士兵們意識到眼前這些穿着同樣鐵灰色軍裝的人是敵人,克拉德的部下就開火了。他們有條不紊地在狹窄的街道上分批次前進,第一排隊員手中火槍發射之後,第二排隊員隨即跟上再補充一波齊射。6排火槍手用最快速度如此射擊完之後,萊姆達的部下已經倒下了一片,原本3個連對兩個連的兵力優勢隨即化爲無形。
“混蛋!重整隊形!重整!要這麼被突破,衛戍軍的名譽會蒙羞啊!在這裡誓死抵抗柯曼軍的前輩們的名譽會蒙羞啊!”迪考·萊姆達把命令吼了出來。他帶領的是衛戍軍中最精銳的連隊,他們也的確沒有讓他失望。陣形瞬間就重組了,沒有給對方的肉搏部隊提供機會。
“曾經有衛戍軍和自己人戰鬥過嗎?你們這樣已經是讓名譽蒙羞了,迪考·萊姆達少將!”
迪考猛地回過頭。他已經認出了這個聲音。
“……克拉德·洛佩斯!”
他的部下中一片騷動。
“沒錯。我就是第三獨立炮兵團指揮官,克拉德·洛佩斯中將。初次見面。”
萊姆達突然冷笑起來。“初次見面嗎?不見得呢。我已經見過你不下十次了。”
“……情報工作水準不低啊,怪不得能夠辨認出我的聲音。”
“多謝誇獎。不知道閣下對於東三區的聖格蕾絲福利院有什麼興趣呢?”萊姆達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
“……你怎麼知道的?我對此應該保密做得很好。”
“啊,一個偶然的機會知道的。我本來想去看望老友,沒想到順便……哈哈哈!”萊姆達大笑。“祝令千金一切安好!”
“你這個小人。開始進攻!”克拉德從腰間抽出長劍。“5分鐘……用5分鐘打敗他們!跟我來!”
今天晚上,星辰格外的明亮。唯有那並不圓滿的月亮,在夜空中注視着一切……
(註釋1:穆絲卡Musika,正教12盟約神之一和新教6協約神之一的音樂和月光女神,主領域是音樂和月亮,標誌是彎月狀豎琴。她的男性牧師一般穿着隨便,但是女性牧師在重要場合多着晚禮服或露肩裝。)
(註釋2:僱傭軍後來因爲馬基雅維裡主義者的掌權而幾乎完全消失了。意美亞人尼可洛·馬基雅維裡(1469—1527)所撰寫的傳世名著《君王論》於1513年完成,在當時沒有什麼影響,卻因爲印刷術的普及在17世紀中後期被重新發現,並且成爲大國權力者們的聖經。這本書所寫作的時代背景,是在第二王朝權力開始衰微,南方各地的封建領主和自治都市基本處於獨立狀態的時代,在南方各個共和都市、領主之間有無窮無盡的戰爭和陰謀給他作素材。在這本書裡面他明確指出“靠僱傭軍隊去從事徵略是微弱而緩慢的,可是由它來斷送徵略之所得卻迅速而神奇”。這段論述後來讓僱傭軍淪落爲僱傭兵,只能在那些偏遠危險地區苟延殘喘,而且再也沒有成組織的傭兵團出現了。
掠奪的行爲在這個時代的戰爭中很常見,往往是士兵們最主要的補給方式。
小常識:以上仍然是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註釋3:佛蒂拉Fodila,正教12盟約神之一和新教6協約神之一的命運與時間女神,主領域幸運與時間,標誌是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