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命運

整個人除了上廁所,全部用來坐在座位上…不敢去任何的地方.

不想呆在這個地方…這是他唯一的奢求。但他永遠不會說出口,從來沒有過違背。因爲不知道該怎麼做。

死氣沉沉的空間,似乎感受不到一絲風的吹拂,風停了。停的那麼突然,那麼難受…時刻的雙手無意識的握緊,眼中卻迸發不出任何的色彩。如同被禁錮的風一樣,就連目標都失去了。

想回家…好想回家,家裡有什麼可以讓他安心…是什麼,爸爸?媽媽?不是,更不是那個纔剛剛見過面的妹妹,可是,還有誰呢?

沒有了。時刻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課本,就連家裡也沒有一個可以讓他安心的…人?

混亂的他連剛剛的放學鈴聲都沒有注意到。

不知道什麼時候,終於回過神來,急促而慌亂的收拾起自己的書包,時刻小心翼翼的離開教室。

這個時節,已屬深秋。即將落下的秋葉如同那即將隕落的夕陽一樣紅的發燙。觸摸上去,卻是截然相反的冷,也如同那永遠夠不到的夕陽,觸摸到的永遠是冰冷的空氣。

時刻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河沿上,頭深深地埋進自己的腿上。

在做出選擇後,依然感覺到了迷茫,更多的是無助…跟着爸爸來到日本,真的是正確的決定麼?

透過眼中的淚光,和河面的水光,那水面的景色似乎變成了他最不想回憶的過去。

很小很小,那個時候他還很小,小到連死亡是什麼都不明白。只知道,媽媽沒有了。眼淚本能的就要流出來,這時,爸爸說,媽媽去了天國,再也不會回來了。你以後會是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他不懂。他只想要哭,以爲哭就可以讓媽媽回來就像許多次,自己一哭,媽媽就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很溫柔的安慰自己。

但是,媽媽沒有出現,就像爸爸說的一樣,再也不會回來了。爸爸第一次打了他“不可以哭。就算沒有了媽媽,你還有爸爸。”年幼的他立即嚇得不敢再哭,只是那雙眼睛卻總是那麼紅。紅的有些不正常。據老一輩人說,那時淚水無時無刻都在流淌的原因,只不過把眼淚流在了眼睛裡。那就不哭好了…聽爸爸的話。

時間的水流換換推動……體重僅僅是小時候幾倍的他,學校卻換了一所又一所,每一次和不認識的小朋友認識之後,又馬上離去。爸爸不知道爲什麼,不再像以前那樣疼他了,工作換了一個又一個,帶着他居住的地方也換了一個又一個,理所當然的。“跟着爸爸,爸爸不會把你丟下不管的”

沒有丟下不管,但是,幼小的時刻卻也並沒有感覺到很開心。但是…還是就跟着爸爸一起吧,聽爸爸的話。

“小刻,爸爸…爸爸給你找了個媽媽,你,你開心麼?”時刻迷茫着,這個時候,是不是要說…

“開心…”順承…

“太好了,爸爸還以爲你會不開心呢,真乖”

是啊,小刻最乖了。最乖…了。

“刻,跟爸爸去日本吧,媽媽和妹妹在等着我們,我們可不能讓她們等着急了。”

“嗯,去日本…”

“就讓小刻上這所學校吧,離家也不遠,將來也方便不少。”

“嗯,去這個學校…”

淚水匯聚而成的淚珠從眼角不停的滑落,時刻雙手捂住眼睛,卻再也止不住平時積攢的淚水。壓抑的太久,這些淚水早就該洶涌而出了。

“嗚嗚嗚……嗚…嗚嗚……”充滿壓抑的抽泣聲從時刻的嘴裡不斷傳出,那無助的聲音,讓人慾狂。

同樣的,這抽泣聲也刺激着時刻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那名女孩…她,好像能夠徹底的感受到少年哭聲之中蘊含的意義與情感。

心…很痛。和那次之後一樣的感覺。爲什麼?沒時間去思考,她下意識的拿出了書包中,她最心愛的尺八。

深吸一口氣,嘴脣輕抿,緩緩的放在嘴邊。

下一刻,尺八的聲音,隨着逐漸升起的晚風,清晰的傳入河邊少年的耳邊。

安詳的風…安詳的聲,如同一縷清泉滋潤着少年乾枯的內心,忘記了悲傷,沒有了壓抑,丟掉了痛苦,只餘下心中突然出現的那份溫柔的安慰。

時刻沉浸在這蕭聲之中。直至終了,卻依然餘音繞耳。

“爲什麼…”爲什麼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那些讓他壓抑,煩躁不安的情緒都不見了。他回過頭,是那個爲他指座位的女孩。

“這首曲子的名字,叫春が來た(網易雲搜索 春天來了,鬆任谷由實),是一首安撫心靈的音符。”時刻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孩,自己的心靈,是被安撫了麼?

“你好。時刻同學。我叫夜神.月。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麼?”

羞澀而又爽朗的微笑,直接敲碎了少年心中最後的那份防線“我,我也想,和夜神同學做朋友。”

淚水忍不住的又要落下。

“嗯,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有什麼煩惱要向朋友說的麼?”月很溫柔的問到。

“可以麼……有!很多…很多…嗚嗚…”淚水又一次落了下來。不再是充滿壓抑的苦澀,而是釋放的肆虐。

“沒關係…我會聽的。”月輕輕的抓住了時刻的手。第一次,握住男孩子的手。

訴說了一切……所有他想要說出來的。

“那個時候,真的好想哭…嗚嗚,明明那麼傷心,明明媽媽都沒有了…嗚嗚,明明那麼傷心……好不容易認識的朋友,卻又要馬上分開…嗚嗚,真的不想轉學的……一點預感都沒有,突然有了一個媽媽,就跟失去媽媽一樣…那麼突然…爸爸真的覺得我會開心麼?嗚嗚……明明連日語都不會說,卻直接來到了日本…嗚嗚”

時刻從未覺得他會有這樣放聲大哭的時候,而且,哭着的時候,他卻一點也不傷心,反而前所未有的輕鬆。

命運…就是這麼的神奇,這一天,他和她相識,她治癒了他。

最後,月把瘋狂之後的時刻輕輕的抱住,傳遞着她心中的那份溫暖…“沒關係…有我在~”

遇到月,是他來到日本認爲最幸福的一件事情,他一直都是這麼覺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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