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白哲回過神,詫異得盯了鍾正樑一眼,又生怕他改口後悔,“那就恭喜鍾師弟了。”將此事一槌定音。
聽到有人選自己,江魚也是意外,沉靜的心境,波動了一下,繼而拖着渾身的傷,緩緩走到鍾正樑面前,雙膝一彎,撲通跪在地上,膝蓋處可怖的傷口,立即又流出許多鮮血,刀剮般的疼痛令他眉頭緊蹙,牙冠緊咬,腦中一陣眩暈。
還是生生忍住,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弟子江魚,見過師尊。”算是正式拜了師。
鍾正樑冷漠地看着他行完禮,才左手輕拂,一股柔和的靈力將江魚扶起。
白哲見此,由衷讚道,“此子意志之堅韌,非常人能及。”
張昂在心中默默接了一句,只可惜是個廢物!終究是要被人踩在腳底下!
至此,凌雲宗的拜山儀式纔算是正式落下帷幕。
離去之前,金傲對着鍾正樑道“鍾師弟行事,當真是特立獨行,師兄我佩服”
鍾正樑看都不看他一眼,“金師兄謬讚,有句話,做師弟的,還是要提醒一句,莫以爲大家都是瞎子,此次登天梯,竟然有人爭鬥,你聖泉峰可當了回好值守!”
“哦?師弟此言何意?那兩個行兇之人不是已經被踢出山外了嗎?怎麼?鍾師弟覺得還有什麼蹊蹺不成?”金傲面色如常。
“呵呵,多行不義必自斃,師兄,好自爲之!”鍾正樑不想跟他廢話,甩出這麼一句,就帶着江魚騰空而起。
金傲臉色一沉,大手一揮,帶着衆弟子,前往聖泉峰。
在衆人都走後,轟鳴聲又起,這座山峰連帶天梯,緩緩消失不見…
崇山峻嶺在江魚身下不斷後退,呼嘯的風在耳邊刮過,兩個人的身影,在薄薄的雲霧中穿行。
片刻之後,到了棋石峰。
剛落下地,一個小胖子就邁着短腿,晃盪着一身的肥肉,上來迎接,一對小眼睛樂得眯成兩條縫。
“師傅”小胖子恭敬行完禮,就轉向江魚,換上一副老成的表情,聲音淡淡,“師弟”。
“這是林寶,你的師兄,以後你就跟着他”鍾正樑對江魚道,然後又看向小胖子,“他身上傷勢不輕,好生照料”,便甩手不管了。
“師兄,我叫江魚,以後多多關照”江魚態度誠懇。
林寶相當受用,走上前,踮起腳,想拍拍他肩膀,卻發現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已經抵到了江魚,手卻還差大一截距離,才能夠到他的肩膀,不禁有些氣惱。
訕訕地收回手,別在身後,“你隨我來吧。”
一個時辰之後,江魚躺在一張竹牀上,全身被雪白的布匹裹了個遍,只留了嘴鼻,還有可憐兮兮看着林寶的眼睛。
“師弟,爲兄給你用的都是我們棋石峰的頂尖妙藥,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你只要這麼裹上一天,那些外傷即可痊癒”林寶解釋道。
江魚心中腹誹,自己身上的傷,只要給一些時間,自己就可以痊癒。需要這麼興師動衆嗎?
不過傷口處涼涼的感覺,還是讓他舒服地哼了一聲,睏意上頭,沉沉睡去。
林寶坐在榻旁,難忍心中的歡快,嘀咕一句“睡吧睡吧,養好身體,從此哥便不再孤單了,嘎嘎…”
第二天,江魚正睡得香,隱隱感覺臉上麻癢難忍,一睜眼,就看到一張圓滾滾的胖臉近在咫尺。
“嚯”
江魚驚了一跳,睡意全無,奈何身上到處都纏着布,空扭了一下,卻挪不動位置。
林寶見他醒了,丟掉手中的羽毛,撇撇嘴,“江魚師弟,師兄有這麼可怕嗎?”
“沒,只是過於勞累,剛醒過來,有些敏感”
林寶並未深究,張羅着把江魚身上的布全部扯掉。
待看清自己身上的傷口皆已經恢復,且膝蓋與手腕處也長出了嫩肉,江魚嘆道,“師兄誠不欺我,這藥果然神效,多謝師兄了!”
午飯點…
棋石峰後山,一片鬱蔥竹林中間的空地上,江魚隨意坐在地上,賣力啃着一隻野雞。
在他前面是一個火堆,火堆上還架着一隻野雞。
江魚手嘴上都是油,“師兄,你也吃啊,你怎麼不吃?”
林寶嚥了一下口水,擺手道“我不餓,你吃吧,不夠的話,等會再去捉,不過說好了,還是你動手,正好你大傷初愈,活動活動”
“好!師兄,我以前在山下的時候,也經常吃野雞什麼的,可從來沒吃過這麼香的,而且我感覺這雞肉下肚,好像有一股很強的靈氣,滋養我的身體。”
林寶又瞄了一眼火上滋滋冒油的野雞,按下肚子裡的饞蟲,道“當然了,不看看這是哪裡,洞天福地!野雞自然不一樣,你再多吃一點,身體恢復地會更快!還有益於你修行!”
江魚確實餓了,他已經足足三天沒吃東西了,狼吞虎嚥解決掉手裡的野雞,又伸手去拿火上的那隻…
“林寶!”
一聲清冷的呵斥,帶着濃重的寒意,從竹林深處傳來!
林寶立即同一只炸了毛的貓,肥胖的身軀靈活一跳,躲到江魚身後。
江魚不知發生了什麼,一臉懵逼地看着竹林裡走出來一位面若寒霜的女子。
冷若初!
上山之前,在小青松家有過一面之緣的冷若初!
當時只知她也是凌雲宗的弟子,沒想到這麼快就再見到了!還是在棋石峰!
林寶畏懼得看冷若初一眼,在江魚身後小聲道“江魚,這就是我們棋石峰的大師姐,冷若初。”
師姐?
江魚一愣,兩隻油手在身上抹了抹,作揖道“師姐!”
冷若初看清他的面目,也是一愣,一時不知如何迴應。
江魚復又去取那野雞,晃了晃,“師姐,一起吃點?”
林寶在他身後,下巴幾乎要掉在地上,心中對江魚那是一個大寫的服,恨不得要給他豎起大拇指。
冷若初看着那野雞,剛剛隱下去的怒火又燒上心頭,臉上的寒意更甚幾分,最後竟然輕輕咧了一下嘴角“好啊。”
林寶眼皮狂跳,聲音瑟瑟發抖道“江魚,跑!”說完,渾身的肥肉陡然顫動起來,腳下亮起兩道靈光,頭也不回得開溜。
嗯?
江魚還懵懂間,只覺得撲面而來一道勁氣,在他舉着野雞的右手上炸開,火辣辣的疼!不禁手一鬆,野雞落在地上。
接着便看到,冷若初的手又緩緩擡起,閃着危險的靈力波動。
到了這個時候,再傻也該反應過來,冷若初這是動了真怒了!
砰,江魚猛踩地面,兩條腿快速擺動,沿着林寶逃跑的路線,一路尾隨下去…
身後傳來冷若初冰冷的怒聲,“那是我養的赤金烏,不是什麼野雞!”
道道靈力在他身後呼嘯…
冷若初是鍾正樑老友之女,要長師兄弟幾歲,又是幼年拜師,在棋石峰十年有餘,加上天資聰慧,性格清冷,武道修爲已臻破障境,在凌雲十一峰年輕一輩的弟子中,排得了上數。
此時對付林寶和江魚,自然是手到擒來,兩人沒跑出竹林範圍,就被她制住。
林寶癱在地上,滿臉委屈,“若初”…
嗯?冷若初聽他這樣叫自己,秀眉微蹙,身上的靈力明顯波動了一下。
林寶臉上的肥肉一抖,忙改口,“師,師姐,你這是怎麼了?江魚小師弟初來乍到,不小心把你養的野雞…赤金烏給烤了,你交待一聲,我幫你罰他就是,你怎麼連我一起罰呢?”
江魚正揉着剛纔被冷若初的靈力擊到的地方,聽到他的說辭,不禁手下用力猛增,斜他一眼,卻沒有辯駁。
見冷若初不說話,林寶又繼續道“師姐,其實剛纔我也發現了小師弟的胡作非爲,正要制止他呢,你就來了,看來你是誤會我是同夥了!”
江魚聞言不可思議得看向他,林寶立即朝他擠眉弄眼。
冷若初似是沒有看到兩人的動作,仍在原地,似乎在評判林寶話裡的真實性。
林寶感覺她身上的煞氣弱了許多,鼓起勇氣站起身來,整理整理凌亂的衣衫,挺起大肚子,正義凜然道“師姐放心,我這就帶小師弟去前面受罰”
說着,就伸手去拉江魚。
呼…
剛整理好的衣襟突然升起一團靈力之火,火勢之大,直衝林寶的面門,頓時有毛髮焦糊之味瀰漫開來。
林寶手舞足蹈搞了半天才將火熄滅,心中暗暗叫苦“這女魔頭,實力越來越強了!本來指望來個人幫我分擔分擔,怎麼單單隻對我下手,還這麼重!”
臉上卻不敢有任何表示。
“去,把藥田鋤了!再把水澆了!老規矩,不準用靈力!我會看着你們!”冷若初冷冷吩咐道。
林寶面色一急,“那是師傅分給你的活,你又…”
後半句話,因胸前辣辣的靈力灼燒感上涌,憋在了嘴裡。委屈巴巴帶着江魚忙活去了…
棋石峰有了江魚的加入,人數達到了四人,卻依舊很空曠,比起其他峰動輒上百人的規模,更顯冷清寂寥。
這樣的環境,偏偏對了絕大多數人的性子,首座鐘正樑自然不必說,他一直以古板嚴厲著稱,深居寡出。
大師姐冷若初,人如其名,也是不苟言笑,惜字如金,江魚因封村的變故,也變得話少,冷淡,心思都花在修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