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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越欽的堅持和督促下,啓動陣法的事很快便被提上日程。夙焰爲此推了一卦,日後幾天都是晴好,倒也算是適合陣法運行,兩人又商量了一番,便把日子定在了元宵節。
越欽懶得追問前世之事,燎広也便樂的不講,兩人都把精力放到了修行中——越欽雖然已經修成了繾靈,但效果還是再鞏固一些的好。
如此一來,時日飛快的過了,轉眼就是元宵節前一天,這晚燎広便說停了所有的修煉,好好休息一番,“明日估計還很辛苦,今晚就好好休息吧。”端着一碗元宵進房間的燎広如是說道。
這段日子越欽還沒有完全適應辟穀,雖然身體並不覺得飢餓,但是一到吃飯的時間,仍舊會下意識的想到膳食問題。隨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需要用膳,但有時候卻反倒忍不住懷念起日常膳食的滋味來。
只是以他的性格,自然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的,但燎広剛一端着元宵進來,越欽就聞到了飄香的味道——“是元宵?”他有些驚喜。
“嗯,明日只怕沒時間過節了,先吃一碗再說。也當替你提前過個生日了。”他把一碗元宵送到越欽手裡。
越欽稍有些靦腆的笑了笑,“你還記得這個。”
“自然。”燎広在越欽對面坐下,端起另一碗元宵來,“你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越欽慢慢的嚥下一個元宵,只覺得自己胃裡心裡都暖暖的,轉念一想才發現自己竟然又不知道燎広的生辰,復又去問他。
“我早就不記那種日子了。”燎広淡淡的笑了笑,“活了這麼久,那些虛妄的東西毫無意義,但若是你只是想找個理由給我送禮物的話,只要每天把你自己送給我就行了。”
這些時日,越欽也算是有些習慣燎広這樣的說話方式了,他淡然的聳了聳肩,“不,我什麼都不想送給你。”
燎広撇了撇嘴,“也是,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連人也是我的,拿我的東西送給我,的確一點誠意也沒有。”他自顧自的說着,餘光瞥見越欽已經快要把臉埋進碗裡去,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怎麼這麼能害羞?那些事情都做過了,還這樣。”
越欽一邊吃着元宵一邊甕聲甕氣的回答他:“明明是像你這樣沒皮沒臉的人才少……虧得你還是什麼魔尊大人,怎麼一點樣子都沒有。”
燎広哈哈大笑起來,“我是他們的魔尊大人,但也只是你的一介凡人罷了。”
房間裡暖融融的,越欽將最後一顆元宵吃下,燎広便收了碗筷,讓他早些睡下。越欽反倒有些怔然:“你不睡……”轉眼又立刻意識到自己說話中的曖昧意味,便停了話頭,只用眼神詢問燎広。
燎広笑的有些意味深長——“我怕我忍不住做些什麼,白白浪費了你的精力和體力。”越欽低着頭懶得理他,燎広只看這個烏黑的發頂,卻也能腦補出他略帶窘迫的表情,不由得心中覺得大爲滿足。
“好了,你先睡吧。”燎広收拾了碗筷準備離開,卻被越欽喊住,“你等等。”
燎広有些詫異的看着他,就只見越欽從懷中掏出那枚名爲沉沙的玉墜,“這個,曾經是我的,對吧?”
“你想起來了?”燎広問道。
“沒有。”越欽搖了搖頭,“只是,看着這東西覺得熟悉,就猜想也許會是自己的……結果還真是。”
“嗯。”燎広淡淡的應了一聲,“這是你以前,送給我的定情信物。”
越欽有些怔然,他還會送人定情信物?
“怎麼,你還不信自己做得出來?”燎広有些好笑的看他,“你可知道你愛慘了我了,無論是百年前還是百年後?”
越欽簡直好氣又好笑,最後卻也只能將種種情緒化作一聲無奈的長嘆——“哎,你來 ,我再給你帶上。”他把手裡的玉墜舉起來晃了晃,叫燎広過來。
燎広心神微動,但還是走過來在站在越欽身邊,讓他好把玉墜繫上。這是他曾經設想過的畫面,只是沒想到今天這樣實現了。以後……也會這樣繼續下去吧?連燎広自己也沒有發覺,他眼中漾着如何一股溫柔的波光。
“我可能曾經給它起名叫‘沉沙’?”想到黎染塞給自己的那塊折戟,越欽邊調整着沉沙掛的位置邊問道,“還挺適合你的,好看。”他擡起頭來,眉眼彎彎對着燎広露出一個笑容。
心悸的感覺止不住的席捲了全身,燎広俯下身去含住越欽的脣吻了一下,“你可真是讓我折戟沉沙了……”
原本就不太明晰的思緒又無可避免的被燎広帶走了,越欽迷迷糊糊的想着……爲什麼自己會給一對玉佩起這麼悲傷的名字?
……
這個吻發展的有些過火。
但好在兩人都是很能剋制的人,很快便止住了快要燎原的心火。
燎広依然收拾了碗筷後,將越欽一個人留在房間裡,笑着合上門出去了。
院中,松木仍舊靜靜的拿着一柄掃帚,將殘雪掃盡。
“大人。”在燎広即將踏出院子的時候,松木叫住了他。
燎広有些戲謔的偏着頭看他:“該說,這可真是難得?”多年來,松木一直儘量避免和燎広說話,更不說如此這般叫住他了
松木難得擡頭直視燎広——多年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有虧欠的,既對不起燎広,也對不起越欽,更對不起他自己。但,也許明天就是把這份虧欠償還上的機會?
“大人,松木斗膽問一句,明日過後,你……還意欲對公子如何?”
“怎麼,難道你還想撿個破鞋?”燎広極爲諷刺的看了松木一眼。
松木握着掃帚柄的手緊了緊,“大人,你對我毫無意義的譏諷只能顯露出你的不自信罷了……你內心深處分明也知道,公子只是在你製造出的種種假象下被矇蔽了,若是讓公子知曉了一切,斷然不會這麼選擇!等你取回了魂魄之後呢? ”
“還需我向你報告不成?反正他是人是鬼,是仙是妖,是神是魔,也都是屬於我。”燎広輕笑了一聲,絲毫不在意松木沉重的臉色。
“大人,你愛公子嗎?”松木又問。
“愛與不愛,都不會改變任何事,這是我看在越欽的面子上最後一次容忍你逾矩。”燎広的神色不善,“再有一次,松木,我會讓你嚐嚐神形俱滅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