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這樣帶着些痞氣的頑劣發言, 越欽其實是毫無辦法。但毫無辦法並不代表着他心中沒有計較——實際上,短短對話中,越欽想的東西, 比燎広所能想象的還要多。
越欽乃是天生仙體, 所以煉魂對他來說, 也算的上相當重要。但無論怎麼煉魂, 進度總是很慢, 甚至會長時間的停滯不前。是以他僅以煉氣和極少的煉魂便可在仙庭供職,實則已經算得上天分頗高。
自己也一直苦於沒有找到適合的煉魂功法,而天尊箬鄴收自己爲徒的時候卻說過, 煉魂之事無需太急,他會爲自己找到適合的功法……但此事之後也未曾再見到箬鄴提過, 越欽雖然放在心中, 卻也不好開口去問, 未曾想到,燎広卻竟然尋來一部傳說中才有的煉魂功法, 說要傳授給自己。
原本他以爲燎広只是一時興趣,興趣讓自己修煉一部分,便會收回功法——魔都是自由隨性又喜怒無常的,在仙神界的認知中,妖魔們都是這樣沒有法典, 不守制度的傢伙, 更不談什麼道德約束或美好品德。
但從自己到了魔界之後接觸的看來……實際上魔界也並沒有傳說中的那樣不堪, 他們仍然有自己的制度和秩序, 雖然不如仙界那樣井井有條, 但也算不上混亂不堪。甚至他們爲人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是相當可以信賴的。
而這本御心訣……剛剛得到這本功訣的當晚,越欽稍作評斷, 給自己算了一次推演。仙界雖然不是人人都精於此術,但或多或少都會稍有修行,大約也與仙神界相當尊崇天道與天機有關吧。
奇怪的是,越欽推出自己似乎命中和這本功法相當有些機緣,或許,箬鄴讓他來魔界,也有此用意?而且還有那預言中的天劫之說……或許,自己真該藉此機會,留在魔界一探究竟?
而至於燎広另說的那些……他既然猜不透燎広的真實用意到底是什麼,倒不如順水推舟。若是一定要逆着燎広的意思來,他卻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離開魔界了。
思來想去,安於現狀努力修行也許是最好的方法,越欽咬了咬脣道:“那可否與我約法三章?”
他答應的比燎広想象中更快,反倒讓燎広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請說。”
“其一,不得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自開始便沒限制過吧,只是想要未經我的允許離開魔界,是萬萬不可能的。”
“其二,不得半途收回功法。”
“我燎広做事,斷然不會如此。”
“其三……還請魔尊大人,更自重些。”
聽完他第三個要求,燎広偏過頭,神色中多了幾絲曖昧,“除卻那次情不自禁,我何時不自重過了?”
越欽有些羞惱的嗔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燎広哈哈一笑,“六界未有能真正斷絕七情六慾之人,便總有情不自禁,情難自己,情之所鍾,情到深處……不過你既然提了約法,我自然會盡量剋制。”他的眸色暗了暗,將目光投注到越欽臉上,“那這約法便算是定下了,今日我還有事,改日再來尋你。”
……
……
兩人的關係似乎又自此進入到了一種若即若離的狀態。
也許是燎広真的繁忙了起來,但總之,他不再每日來尋越欽了。隔三差五來的時候,也多是談修煉心得。聊到興頭上,小酌一兩杯,但有時也像是來去匆匆,十分繁忙。但所謂的“情難自禁”處,卻幾乎是少的沒有了。
越欽的日子一下冷清下來。
這更像是他原本在仙庭度過的那些時日,但不知怎麼的,燎広來的少了,一個人被茫茫桃林環繞,竟然顯得有些寂靜冷清……
燎広平日住在哪裡呢?是在魔神殿嗎?
越欽發現自己開始有些不經意的想起這傢伙來,有時候及時發現,打住了自己的念頭,有時這念頭又彷彿不斷延伸的藤蔓,無邊無界的瘋狂生長。
這一日正稍有些出神,一個聲音突然落在耳後——“在發什麼呆?”
來者不可能是其他人,這些日子越欽也不會因爲這樣而被嚇到了。但心中卻總有些覺得,正巧在想這人,他便平白出現,彷彿是被撞破了心事般,頗有些窘迫。
“無事,隨便想想而已。”越欽淡然答道。
燎広卻深長的嘆了口氣,“你來魔界,也有快要一個月了吧?修的如何了,功法?”
談到功法,越欽總是很認真的,再說本來燎広給他提供了這本功法,他便算是心懷感激,談起來自然也絲毫不藏,侃侃道來。
第一層繾靈他已然修行的差不多了,燎広聽得仔細。“倒是玄妙。”聽越欽講完最近的心得,燎広眯起眼思索了一番。這樣來看,雖然叩魂法與御心訣看上去是南轅北轍,但卻又從另一種意義上是相生相剋,亦可呈相互補助。燎広也並不藏着掖着,當即便把自己長久以來修行心得深入淺出的與越欽分享了一番。
一時間兩人皆是獲益頗多,大有裨益。
“如此……”燎広頓了頓,試探性的提議道,“不若我們試試一同修煉?既然功法可相生相剋,或許一同修煉,會有意想不到的妙處。”
越欽本也正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提出來,眼下燎広既然這麼說,他自然是從善如流……再說這些日子,燎広也的確表現的相當紳士,禮數得當,甚至也在沒有出現之前所謂的“情不自禁”的情況,反倒是像一位相識多年的好友般與越欽相處,也讓他放心下來不少。
對方的姿態如此款款大方,自己卻扭捏作態的話,反倒像是自己的不是了。
“正有此意……”越欽點了點頭答道,笑着答到,“如此,便要麻煩燎広大人了。”
燎広上前一步輕笑道,“不是說不要叫我大人?”他微微低了低頭,“你要是再叫我,魔尊、魔尊大人或者大人之類的……我便要……”他又低了低頭湊的近些,越欽後撤一步,將臉撇開。
“哈哈。”燎広又挺直了腰笑了笑,“我答應過會剋制了……只是你再那樣叫我的話,我就要喊你‘欽兒’了……可好?”
越欽被他的視線盯的發毛,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但即使他表面上再冷靜,卻也掩蓋不了心鼓如雷的事實——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爲燎広會吻下來……而自己,卻好像並沒有了一定要避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