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院落修在近山頂處,離大殿不遠,摸約半柱香的時間就可行到。松木把越欽領到了一處石階前,便恭敬的止步,做了個請的手勢,“越欽大人,大殿是我們平常不能去的地方,從這裡麻煩您自己走,一直沿着往上便到了。”
越欽擡眼看看,那石階約有百級,稍有些曲折蜿蜒,一路清幽幽的通向山頂,路上無人,只有竹搖疏影綽綽,一派閒散悠然。
他對松木點了點頭,便自行拾級而上。濃郁的草木清香滌盪在空氣裡,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越欽一路順着石階慢慢走着,竟然罕見的沒有感覺到疲憊。或許山上的靈氣真的適合修補他靈魂中的“損傷”?
一切彷彿真如燎広所說,彷彿是命中註定,但是一切又似乎在影影綽綽間有些看不清的陰謀的影子。越欽雖然一直被柳家保護的很好,但是卻並不是個傻瓜。眼見石階的盡頭已然就在眼前,不過不到百步的距離,他卻停下了腳步,垂下眼看着滿地樹影,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纔在吐息的時候慢慢把眼睛睜開。
石階的上頭,燎広卻已經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那裡——“我等你很久了。”他淡淡的彎着脣角,向越欽伸出一隻手。
短短的五六個字,燎広說的彷彿無比淡然,但卻又似乎無比厚重,穿越了短短的百步,更穿越了百年時光,直直的擊中了越欽。他一時間只覺得心頭萬般不明所以的情緒相互涌動摩擦着,有什麼似乎要噴薄而出。
但是最終,除了這短短的石階,樹影婆娑的林蔭道,什麼也沒有。
越欽站在原地望着燎広愣了片刻,就繼續提步向上走去,只是最後並未接燎広遞過來的那隻手,而是從他身邊繞了過去,才返身問道:“時辰到了嗎?我們要做些什麼。”
燎広的目光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慢慢將手握成拳頭,最後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把手收回了袖子裡。
“時辰差不多了,隨我來吧。”
……
這場入門儀式一如燎広之前所說,並沒有什麼複雜的。因爲全程也不過只有燎広與越欽兩人而已。燎広將越欽帶到偏殿裡,告訴他這是紫楓門的祠堂,也是入門儀式會舉行的地方。
越欽在燎広的指導下,淨過手,燃上香,敬奉在前輩的畫像前,然後恭敬的跪下叩首。儀式簡單,卻也不乏莊重,唯一令越欽意外的是,他一度認爲梓忻仙人應該是一位女子,卻不想是位貌美的公子。
那幅畫大約是被施了什麼奇異的法術,越欽發現自己即使盯着畫面看,也似乎並不能看清那幅畫上梓忻仙人的相貌,移開目光之後就更加對此混淆不清。但是即便如此,他卻能夠非常清楚的知道梓忻仙人是一位非常美貌的男子。
看來天地玄法倒真是玄乎其玄,自有其神妙之處,自己上山前的種種看法,反倒是狹隘了。
“禮成,如此,你便是我紫楓門弟子了。”燎広將越欽扶起來,“入門第一個月,弟子一般要做的都是通讀六界卷帙,通曉知識……這一點你也不例外,不過你還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身體養好。”燎広的雙手倏然落在越欽的腰間,“把身體養好,你太瘦了。”他的掌心很熱,越欽甚至覺得自己隔着腰帶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溫度。
但很快的,在他有拒絕的反應之前,燎広就十分識趣的先行把手拿開了,似乎對他的容忍度拿捏的十分好的樣子。
燎広的態度卻總是十分自然,絲毫沒有任何彆扭的樣子。
他接着又大略介紹了各處構造,紫楓山的最頂端是一汪天井,有特殊的法陣仙術加持,凝聚方圓萬里內的天地靈氣,再輸送給整座山,以便於弟子們修煉能夠事半功倍。
東面是紫楓殿,也是掌門和長老們議事的地方。爲了氣派修築的相當宏偉,佔地面積也非常大,氣派非常。南面則因爲陽光充足溫度舒適而被化爲居住區。當然只有長老和少數修爲高深的弟子纔有資格居住在這裡。西面則是藏經閣和藥閣、法器閣。三座閣樓各有用處,由每個閣的大長老坐鎮,向山門裡的弟子們提供資源。而北邊則是演武場,方便弟子們修行法術,也可切磋對戰。
整座山的結構化分都大抵如此,只是按照長老、內門弟子、外門弟子又分爲山腳、山腰、山頂與巔峰四層。除卻巔峰上是那座靈氣天井外,其他三處皆是基本按照如此分佈,給不同階層的弟子們提供不同的資源。
照理說,越欽便應該住到山腰的內門弟子處去,但是燎広卻說內門弟子也人多事雜,再者若爲一般弟子的話,總難免還要經過不少考覈,又要按照名額去處理分內雜事,很是麻煩。
越欽很想反駁說自己也可以,並且應當承當這些弟子該做的事情。燎広卻又搬出其他方面來“恐嚇”他,例如即使內門弟子也只能有一間小小的屬於自己的屋子而已。一排屋子排列過去,每個人只得一牀一桌一櫃而已,並且還得輪番負責挑水砍柴等等工作——爲了磨練弟子們的意志,這些工作他們必須身體力行,不允許使用任何法術來偷懶。
而且作爲一般的內門弟子,能得到的補給也是有限的,每個月按照上個月評定的成績來派發靈石與靈藥等……越欽雖然身份是內門弟子了,但若真的去和那些內門弟子比,他這個門外漢肯定什麼也比不上……
如此種種一羅列,越欽才發現似乎即使自己願意去做個普通的內門弟子也無從做起。於是也只能遂了燎広的意。
等越欽與燎広一路回了南邊院落,纔在一路又聽他說了南院的情況。
紫楓山裡,除了掌門最大之外,便是燎広這位焲燐長老了。藏經閣長老被稱爲玄念長老,藥閣長老是秣硯長老,法器閣長老是肅獰長老。長老並不太多,但據燎広所說,便是每位都修爲高深。同時他們都常住在每人的閣裡,極少回南院來,所以南院基本上可算是燎広一人在住。
“可是他們每人都有自己要負責的樓閣……你卻是做些什麼?”越欽聽完後不禁有些疑惑。
“我?當然主要是教導你。”燎広哈哈一笑,便這麼應道。
縱然已經漸漸開始習慣燎広這種說話的方式了,越欽還是即爲不贊同的看了他一眼。
只是這略帶責怪的一眼,落在燎広眼中卻只好似嗔怪。他的目光柔了幾分,又正經答道,“掌門最近在閉關感悟,我替他代行掌門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