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馮文的選擇

大長老吳吉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着炎鋒,似乎完全沒想到剛纔這麼近的致命一擊,居然也會被人躲過,好半晌纔回過神來,滿臉驚懼地大喊道:“慢慢,交人,老夫交人!這裡是帝都,你可千萬別亂來!”

是的,這裡是帝都,只要內城禁衛軍,甚至是龍鳳雙衛一出手,什麼事情都能解決。

但誰知道龍鳳雙衛什麼時候會出現?就算等吳家被滅族之後,龍鳳雙衛這才紛紛現身,他們吳家也沒處喊冤啊?

至少,他吳吉不敢拿整個吳家的命運當賭注,此刻手段盡出依然無法退敵,爲了保住家族,他只能選擇妥協。

單從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不管吳吉以往的爲人如何,但他關鍵時候還能心繫家族的安危,至少他這大長老還算合格。

聞言,炎鋒終於放下了高舉的手掌,他現在只要吳勝,吳家其他人的性命,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大長老吳吉暗自鬆了口氣後,鐵青着老臉,領着炎鋒來到了一間廂房。

不用吳吉解釋,風神之力灌注雙目,炎鋒清楚看到,房間裡只有一箇中年人,容貌跟馮文傳給他的影像一模一樣,正是吳勝本人。

事實上,自從炎鋒闖入富貴酒樓救走施煙雨,並削去四個貴族少年的手臂後,得到消息的吳勝當場嚇呆了,炎鋒連人家少爺的手臂都敢廢,他一個吳家下人的下場豈不是更慘?

因爲害怕,吳勝這段日子一直託庇在大長老吳吉這裡,直到炎鋒今日突然硬闖進吳家,鬧出偌大動靜,一直躲在房間裡的吳勝這才慌了神,但這裡是帝都,還有什麼地方比吳家大長老家裡更安全?他唯一能指望的,就只剩下大長老吳吉了。

突然看到房門打開,大長老吳吉當先一步走了進來,吳勝心中一緊,連忙迎了上去。

可當他看到隨後走進來的那道身影,面色頓時慘白,身子顫抖着,一句話不說,當下跪在了地上。

大長老吳吉黑着臉站在一旁,吳勝不用問也知道結果,連大長老都栽了,他哪兒還敢有絲毫地反抗?不管炎鋒問什麼,他連想都沒敢多想,聲音顫抖着,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出來。

炎鋒深深吐出了口氣,雙眼輕輕閉上,好一會兒才讓心情平復下來。

幕後真相已經明瞭,跟馮文調查出來告訴他的結果一模一樣,他來吳家的目的,僅僅是確定這個結果的真實性。

不錯,暗中設計妹妹施煙雨的幕後黑手,他早在先前就已經從捕神馮文口中得知,只是當時他並不相信這是事實,又或者說他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然而,人證物證俱在,拿着吳勝交出來的禮物名單,看着禮單最後的署名,炎鋒黯然嘆了口氣。

“讓吳謙出來跟我走,你吳家若是有人不服,以後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似乎想起了什麼,炎鋒轉身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留下這句話,這才徑直走出房間,只剩下大長老叔侄兩人相視無奈地嘆了口氣。

沒過多久,吳家大管事吳謙戰戰兢兢地跟着炎鋒走出了吳家府邸。

大門外,目送炎鋒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大長老吳吉等人紛紛鬆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一名管事急匆匆趕了過來,附在吳吉耳邊說了幾句後,吳吉眉頭緊蹙,眼珠子一轉,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那張老臉頓時一片鐵青,狠狠罵道:“吳永他們父子果然好算計,明知道炎家這小子的厲害,居然讓老夫出來當替罪羔羊?走,我們回去,老夫倒要看看,他們父子打算怎麼跟齊王殿下交代。”

然而,吳吉卻不知道,就在吳家大門外不遠處的一家樓閣上,吳永父子遠遠看着門口這一幕,對於吳吉的反應,他們卻是絲毫不以爲意。

直到大長老吳吉怒氣衝衝往回走的時候,吳永這纔回頭,躬身道:“多謝先生成全,有大長老出面應對炎家少爺的報復,我們對齊王和族人總算都有交代了。”

隨着吳家父子躬身的方向看去,卻見虛空中微微波動了一下,一道身影若隱若現地走了出來,目光掃過炎鋒離開的方向,搖頭說道:“不用謝本座,本座雖承諾過要護衛你們吳家百年,但這個人既然能躲過齊王的絕命針,本座即便出手,也未必能贏。”

絕命針,正是大長老吳吉先前差點就成功讓炎鋒斃命的暗招,這還是吳永先前藉故交給大長老吳吉的保命後手,吳永他們父子當然再熟悉不過。

聽到連這位大人都自認未必是炎鋒的對手,吳永父子心裡卻是微微一震,同時暗自鬆了口氣。

吳家好歹是帝都四大家族,家大業大,若是沒有一點自保之力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身爲族長,吳永卻並不想跟炎鋒硬碰,而讓大長老吳吉出面,僅憑吳家表面上的力量跟炎鋒一戰,不管輸贏,齊王那邊都不會過於責備,就是對同族之人,威信大落的也是大長老吳吉,他們父子不用承受任何負擔,只需要最後站出來收拾殘局就行了。

不過,吳永父子這時卻暗自慶幸不已,若非他們父子選擇了避讓,一旦真的跟炎鋒硬拼,連吳家這位靠山都不敢保證是炎鋒的對手,那吳家的下場可想而知。

一旦底牌盡露,卻依然無法逼退強敵,吳家就算躲過了這一劫,實力也必定大損,帝都四大家族的位置以後能否坐穩都難說。

不提吳家大長老一脈和族長之間的爭鬥,炎鋒直接打暈了吳謙,把人帶到馮家小酒樓,扔到了捕神馮文面前。

當日,在酒樓後院,馮文除了讓他保護馮芊語這個條件外,炎鋒還聽了一個下午的故事,而這個故事正是十年前,捕神馮文突然宣佈隱退的真正原因。

帝都很少有人知道,捕神馮文還有一個兒子,他的兒子十年前也是公門赫赫有名的捕快之一。

然而,十年前,四大家族中的吳家和鄭家發生了衝突,事情愈演愈烈,爲了緩和兩族之間的矛盾,鄭家請出了捕神馮文,替他們兩族查出衝突的根源,解除兩家的誤會。

馮文當時的捕神之名已經傳遍天下,僅僅不到兩天,他便查出了衝突的根源。

但當吳家發現居然是自己一方理虧之後,便主動跟鄭家和好,帝都四大家族周吳鄭王,吳家本就勢大,鄭家自然不好揪着這件事不放。

可兩家和好如初僅僅是一個開始,吳家安撫好鄭家之後,竟不顧家族顏面,直接對這期間所有幫助過鄭家的勢力動手,就連調查案件的捕神馮文也受到了牽連。

而當時對馮文父子動手的正是這吳謙,若非馮文機警,僥倖躲過了暗算,十年前他就不是隱退,而是‘因公殉職’了。

馮文自己僥倖逃了一命,可他的兒子卻沒有躲過暗算,更讓他心灰意冷的是,當他找上鄭家求助時,鄭家居然連門都不讓他進。

沒有鄭家的幫助,馮文憑什麼跟吳家抗衡?最終爲防吳家再施黑手,馮文被迫宣佈隱退,帶着唯一的女兒開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酒樓維持生計,直到十年後的今天。

炎鋒靜靜坐在空蕩蕩的酒樓大堂,馮芊語在一旁一邊給炎鋒端茶倒水,一邊心不在焉地不時回頭朝後院看看。

許久之後,一名身着布衣,滿臉晦暗之色,唯獨眼睛炯炯有神的中年人掀開了布簾,拐着腳從後院走了出來,毫無疑問,他正是十年前名震天下卻又突然宣佈隱退的捕神馮文。

馮文年少得志,哪怕是十年前名聲大噪之時,他連四十歲都不到,而今年紀也不過五十。

可身爲壽命大漲的先天高手,此時的馮文不僅神色明顯帶着幾分晦暗,看上去恐怕說是有六七十歲也不爲過,而且一隻腳顯然還帶着傷,行動甚是不便。

不過,炎鋒卻沒有半點驚奇之色,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馮文,但他還是忍不住走上前去,跟一旁的馮芊語先後扶住馮文坐了下來。

尚在後院的吳謙,炎鋒彷彿忘記了一般,沉默了片刻,看了看這家小酒樓,想了想問道:“馮前輩,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炎鋒先前已經教訓過吳家,他相信經他這麼一鬧,吳家應該沒心情顧上十年前的捕神馮文了,就算是想報復,那也肯定得先找他。

而沒有了吳家的強勢威脅,捕神馮文今後的選擇可就多了,以他的本事,至少用不着繼續窩在這家位置偏僻的小酒樓維持生計了。

然而,捕神馮文暗自嘆了口氣,只一句話就讓炎鋒微微一驚:“九少爺說笑了,我現在就是一瘸子,還能有什麼打算?以後當然是繼續靠這家小酒樓爲生了。”

炎鋒愣住了,怎麼可能?堂堂捕神,這十年來,被迫躲在角落裡靠小酒樓爲生也就罷了,現在沒有了威脅,他怎麼可能還甘願縮在這裡?

炎鋒有些不明白了,區區十年時間而已,馮文好歹是堂堂先天高手,又能被磨掉多少銳氣?爲什麼他寧願縮在這裡,也不再願意走出去一展十年前未完的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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