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生死之間

不錯,當初在南方邊境第一次看到小天殺的時候,炎鋒就認定了這個弟弟,儘管後來突然發現小天殺就是十大凶獸之首的恐怖存在,但在他眼中,不管小天殺的實力有多強,小天殺始終都還是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連說話都說不清楚的小男孩兒,更是那個遇到兇獸時反應遲鈍,需要他時刻保護的小弟弟。

之前在帝都,爲了妹妹施煙雨,他敢當着大哥少帥炎旭的面逼迫高落塵自廢一臂。如今小天殺很可能身處危險之中,而他又是小天殺的哥哥,哪怕明知幫不上忙,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獨自一人逃回城去。

看着炎鋒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漫天的風沙之中,炎佰等少數幾名護衛心裡頓時沉甸甸的。

楊峰已死,沙漠之王走了,現在就連炎鋒也跟着追了出去,剩下的龍嘯等一羣護衛茫然對視,他們當中大多都還不知道天殺獸的事情,唯有炎佰等幾名護衛,臉上盡是擔憂之色。

在天麟獸的幫助下,龍嘯等人很快就逼退了楊家一羣高手,連那兩個地仙強者,也被強行斬殺了一人,剩下的一人獨自逃進了風沙世界更深處,讓龍嘯他們沒敢繼續往裡面追。

漫天的風沙裡,眼睛已經完全起不到作用,炎鋒憑着腦海中不時出現的畫面,不斷繼續挪動着身體。

炎鋒跟小天殺之間因爲契約而存在着一種莫名的聯繫,憑着感覺,他不斷朝小天殺所在的方向靠近。

然而,越是靠近小天殺所在的位置,他卻發現周圍的風沙越是狂暴,現在更是舉步維艱,只能仗着風神之力的保護,一步步挪動着身體。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到了小天殺所在的地方,炎鋒突然感覺身上彷彿壓了一座大山,無法抵擋的強大壓力從天而降,壓得他突然喘不過氣來。

“氣勢威壓!當年師傅真陽老人面前就是這種感覺,難道小天殺跟沙漠之王的實力已經跟師傅一個層次了嗎?”

炎鋒心裡驚疑不已,不過,這個問題顯然沒人能給他答案,但當他回過神來,風神之力灌注雙目,觀察周圍的情形時,不遠處隱約可見的一幕,讓他心中頓時一喜。

數千米外,小天殺和沙漠之王遙遙對峙,可即便只是相隔數千米,這段距離之間卻彷彿有一種莫名的力量阻隔了他的視線,炎鋒仗着神力的支持,竟依然只能隱約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

炎鋒喘着粗氣抵擋着如山一般的巨大壓力,但心裡卻鬆了口氣,不管前路有多艱難,至少他現在總算是找到這裡來了。

遠處,小天殺跟新的沙漠之王身形不斷閃動,兩人之間的每次交鋒,都好像是驚天的殺意跟整個漠北風沙世界激撞在一起,恐怖的力量餘波,讓本就莫大壓力頂在身上的炎鋒如雪上加霜,臉色漲紅的同時,接連噴出數口鮮血。

察覺到體內臟腑竟接連受創,炎鋒苦笑着嘆道:“看來還是小看了小天殺和沙漠之王的恐怖實力,僅僅是氣勢加力量餘波,我居然都承受不了。炎佰說的沒錯,或許我根本就不應該趕過來。”

似乎是感覺到炎鋒心裡深處的頹然和深深危機感,護額等六件星辰裝備突然閃爍着莫名的淡淡光輝,數萬裡之遙的天空之上,無數星辰紛紛發出耀眼的光芒。

就在炎鋒忍不住再次吐出一口鮮血,身體幾乎快被壓力徹底壓垮的時候,昏暗的漠北風沙世界上空,數不清肉眼難見的點點星光紛紛從天而將。

炎鋒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但就在這一霎那,他隱約看到無數星光突然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且一點一點擊打在自己身上。

更讓他震驚莫名的是,這些星光打在他身上,不僅沒有半點疼痛的感覺,反而讓他覺得身上的壓力正在一步步消退。

一眨眼過後,炎鋒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剛纔的無數星光彷彿從沒出現過一般,周圍依然都是漫天的風沙,唯有身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壓迫感,讓他清醒意識到,剛纔的那些星光肯定不是幻覺。

回憶着剛纔的情形,炎鋒深深皺着眉頭:“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些星光都哪兒去了?爲什麼我現在再也感覺不到一點氣勢壓迫感?”

遠處,沙漠之王剛剛佔據上風,正準備聚集風沙世界的所有力量一舉擊殺天殺獸,爲父報仇,可就在這一瞬間,漫天的星光突然強行闖入,整個風沙世界強烈震動了一下。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雖然只是瞬間的停滯,可這對天殺獸來說已然足夠,瘋狂的殺意瞬間爆破而出。

沙漠之王聚集風沙世界的力量已經到了關鍵的最後一步,根本無法躲閃,一雙藍色的眼睛,帶着幾分不敢置信的目光,眼睜睜看着這股凝成實質的瘋狂殺意衝進了自己體內。

天殺獸的實質殺意擁有摧毀一切的恐怖威力,沙漠之王猛地噴出一大口血沫,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但同時,眼中卻閃過一道堅毅的光芒。

整個沙漠震動過後,隨着沙漠之王的垂死而開始逐漸潰散,可隨即,竟又一次瘋狂匯聚。

沙漠之王猛地擡頭,藍色的雙眼陡然爆發出一道璀璨的奪目光芒,整個沙漠的力量突然凝成一道直線,順着沙漠之王的目光直射向天殺獸。

天殺獸剛剛發出體內大半的殺意,正是虛弱的時候,哪兒會想到沙漠之王臨死還能做到這一步?

下一刻,一道無形的沙線徑直穿過天殺獸的心臟位置,從天殺獸的後背飛射了出去。

天殺獸和沙漠之王再也沒有動彈,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對方。

隨着四肢和身體逐漸被殺意摧毀,沙漠之王滿頭冷汗忍着劇痛的同時,蒼白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笑意:“天殺獸,當年父王實力不濟,敗在你手上,孤王無話可說,但這次,我漠北沙王一脈沒有輸!”

真正的王者,永遠都不會認輸,而作爲沙漠之王,多年前居然在自己的地盤上輸給了天殺獸,這可說是歷任沙漠之王的恥辱。

身爲人子,青年自然得替父王奪回屬於漠北沙王一脈的榮耀,即便是死亡也在所不惜!

小天殺面色蒼白,冷漠的目光一點波動都沒有,就這麼安靜地看着沙漠之王被體內的殺意徹底摧毀,臉上帶着一絲笑意,逐漸被殺意碾成粉塵,隨風散去。

隨着激戰結束,風沙世界終於恢復正常,漫天的風沙逐漸飄向遠方,四周的一切開始歸於平靜,肉眼的可見範圍越來越大。

同時,當整個風沙世界停滯了瞬間,隨即再次瘋狂匯聚的時候,炎鋒睜大了雙眼,看着遠處那道隱約可見的熟悉身影被一股恐怖的力量貫穿了心臟,他心裡頓時一緊,臉色煞白的同時,匆忙衝了出去。

數千米的距離,再加上風沙世界的阻力,按說炎鋒就算想過去,也要好一會兒工夫,可事實上,僅僅瞬間,炎鋒竟彷彿沒有受到任何阻力一般,只用了寥寥幾步,便來到了天殺獸面前。

面對沙漠之王的死,小天殺眼神沒有半點波動,可當看到炎鋒的那一刻,小天殺冷漠的臉上卻突然多了一絲滿足的笑容:“哥哥,天殺要走了。”

炎鋒趕緊幾步,將釀蹌着倒下的小天殺接了過來。

看着小天殺心臟部位深深的孔洞,炎鋒內心頓時焦急萬分,但看着小天殺,還是儘量以平和的聲調,顫抖着說道:“沒事,有哥哥在,任何人都帶不走你。”

面臨死亡,小天殺依然面色平靜:“死亡輪迴的力量,沒人可以阻止。這一世的記憶,下一世未必能全部保留,但天殺不想忘記哥哥,等天殺離開之後,哥哥能再找到天殺,讓天殺繼續留在哥哥身邊嗎?”

爲了追求更強大的力量,天殺獸一次又一次的主動陷入輪迴,但同時,也承受了數百上千年的孤獨。

而炎鋒由於小時候習慣了冷漠和孤獨,恰好跟天殺獸的內心世界產生了共鳴,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在他們內心深處,這份感情至少不會比炎鋒跟那些親兄弟的親情遜色。

這份親情對炎鋒來說,或許只是他身邊的一部分而已,但對天殺獸來說,卻是唯一的,哪怕是輪迴重生,他也不希望就此失去。

炎鋒微微一愣,上一世的記憶無法全部保留,難怪他也只能看到部分有關上任沙漠之王的記憶碎片。

看着小天殺冷漠眼神中隱藏在最深處的孤獨和寂寞,炎鋒心神微微一震,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笑:“相信哥哥,就算死亡輪迴的力量真的無法抗衡,哥哥也可以陪你一起去面對。”

只有真正體會過孤獨的人,才能明白小天殺心底深處對親情的渴望,而恰好,炎鋒小時候就體會過真正的孤獨。只不過,因爲母親、妹妹等親人朋友的相繼出現,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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