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七手八腳的把莫小元這個笨蛋,趕緊擡送進了安定王府。
好不容易安穩了他的傷勢,閻尹衣則提出回如意館,冷漠的氣息變化,都能讓衆人感覺到了她的異樣。
以前她還能掩飾自己的傷痛,如今的她卻是連笑容都沒有了。
白靈然嘆了一口,莫小元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難道他就不知道有些事,有些情,欲速則不達麼?
縱然莫小元是真心的,可是閻尹衣卻還沒有真的從傷害中走了出來,這個時候用這般強硬的手段,逼着她一定樣接受他的情,她斷斷不會同意的。
挖心,這樣的表白,還真是充滿了血腥啊!
閻易天去安慰閻尹衣,而白靈然則是陪伴在莫小元的身邊,她還真是有必要敲敲他的腦袋。
追求佳人,也不是這般追的啊。
莫小元迷迷糊糊間總算是清醒了過來,睜開雙眼,看了看四周,並不見心上人的身影,面色難掩失望。
她,是真的對他無情嗎?
爲何,心竟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苦澀。
坐在一旁的白靈然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別看了,她不在。你既然醒了,那我們聊聊?”
“還有什麼好聊的,她並不接受我。”
莫小元苦笑,心灰意冷的撇開頭,不願再多談。
聽到他的話,白靈然氣不打一處來,直接開罵,“莫小元!你還真一個混蛋!虧你還說自己是清月樓的掌門人,自負聰明絕頂。可在我看來,你就一蛋白質。”
“蛋白質?”
莫小元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奇怪,什麼是蛋白質,怔怔的看着她。
白靈然翻了個白眼給他,沒好的噴道:“笨蛋、白癡、神經質!”
“……”
莫小元被她一個個詞罵下來,自然一臉不悅。
可她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繼而說道:“我說你是笨蛋,那是因爲你向姐姐表達情意的時候,你可有給時間她考慮?”
莫小元急了,忙替自己辯解。
“我怎麼沒有?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我便向她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她總是閉而不談,要麼就是直接拒絕我。”
白靈然聞言,冷笑寒聲說道:“你所謂的時間,就只有這麼十幾天嗎?一個人心裡有了傷痕,豈是這般容易抹平的?向東流再怎麼不濟,再怎麼壞,他還是李橙衣用心愛的男人!”
“她現在已經不是李橙衣了!”
莫小元心有不甘,仍在自辯。
“那又如何,她仍是那個她。你還真以爲換了個名字,就可以把過往的一切都抹去嗎?那你也太天真了!”
白靈然頓了頓,繼而說道:“說你是白癡,難道你不知道,在她最難過的時候,她需要的是能給她安全感覺的男人嗎?她既然能把你當朋友,那代表着她並不討厭你。”
“我……”
“平時我看你是個聰明人,卻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會有神經質的時候。不能不說,讓我十分的意外。甚至覺得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呢?居然想出挖心這樣的舉動?難道你忘了她是如何從失子之痛走出來的嗎?”
“……”
莫小元無語以對。
聽着白靈然這麼的訓斥,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做了一件錯事。
明明今夜是大漠城一年一度的祈情節,可自己做的竟是讓她痛楚的流淚。
他還記得,她抱住自己的時候,她那雙空洞的美眸,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
這一刻,不由的悔恨起來。
他,明顯的就是當局者迷!
見他陷入了沉思,白靈然站起身子,寒聲說道:“莫小元!雖說我知道你對她一片情深,但是我還想讓你在做事情的時候,多站在她的位置想想。別總是這麼自做主張,若是你這般的手段,只會讓她離你越來越遠。”
“我不想讓她繼續傷心難過,她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但是我知道她總是默默的獨自一個人流淚,甚至是很少走出如意館。有時一呆就是一整天,就那麼傻傻的坐在院子裡,眼神就怔怔的看着一棵青松樹一整天,什麼也不吃。”
“我曾經讓她陪着我出來走一走,她總以爲整個大漠城的人都知道她就是那個休夫的女人,她只要一出去,就覺得別人的眼神對她充滿了同情,她在懼怕。”
“你不知道當時她整個人的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着,牽着她的手,我的手心裡全是她那冰涼的小手,她給我的感覺雖在我身邊,我卻抓不住,更不知道該如何去保護她,我很心疼這樣的她。”
莫小元堅毅的臉龐,帶着難過,“靈兒,你不懂得我多麼擔心她。這兩天,我見她稍好了一些,而且換了身份,我纔想向她表白的。我是真心想娶她,我想給她更多的保護。可是,你知道她跟我說什麼嗎?她說,她沒有辦法再相信男人的心了。”
“我無奈之下,纔會想到挖心的辦法。我想讓她看看我對她的心,就算是爲她而死,我也在所不惜。”
“我呸!好端端的說個毛線的死啊!你死了,你讓她怎麼辦?”
白靈然啐道,隨後輕嘆一口氣,“我知道你對她的真心實意,但這些需要她自己去想明白。你能做的就是靜靜的陪着她,並且時不時的開解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自會知道你的情意,你要明白,欲速則不達。更何況,你喜歡她多年,她並不知情。你想讓她迴應你這麼多年的感情,一時間,她迴應不了的。”
“我知道。”
“你好好休息吧,你失血也不少。至於尹衣姐姐那裡,王爺自會去開解,你只管養好傷。”
“謝謝。”
白靈然擡腳離開了房間,望了望天色,烏漆抹黑的讓人覺得壓鬱。
月亮早不知道去哪裡休假了,也見不着它的影子。
正想走出去的時候,卻發現整個天空竟下起了毛毛雨。
桃紅這丫鬟遠遠的打着油傘走了過來,“王妃娘娘,王爺已經在芍藥居等您。”
他那麼快就回來了?
白靈然微微一笑,“好,那便回去吧。”
回到了芍藥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泡澡的閻易天。
揮手摒退了桃紅,她悄聲的走到他背後,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替他捏拿了起來。
“回來了?”
“嗯,爺和姐姐談得如何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她如何想,如何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聽到這傢伙那漠不關心的話,讓白靈然掐了他一下,“王爺,有你這樣說話的麼!她不是你姐姐嗎?”
“她是我姐姐。但是,她的人生該她自己走,而不是本王替她走。”
閻易天直視着她,淡淡的應道:“你應該清楚,她心裡有的陰影,我們能幫的都已經幫了,該如何做,那就是她自己決擇了。更何況,有莫小元這個傢伙在她身邊,本王相信她不會尋死的。”
聽到他這麼說,白靈然這才放下心來。
“靈兒,外邊下雨了嗎?”
“嗯,剛剛回來的時候,就下毛毛雨了。”
“傻瓜,那不是雨,而是下雪了,今晚過後那便是大漠的第一場雪。”閻易天剛剛說完,就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噴嚏。
白靈然失笑,“讓你坐在水裡和我聊天,活該你凍着了,快起來穿衣吧。”
服侍着他更衣,閻易天抱着她在懷裡,與她耳鬢廝磨,在她耳邊輕聲道:“靈兒,我們會白首到老嗎?”
“當然會啊,還是說你不喜歡看到我老太婆的樣子啊?”
“胡說!你若是老太婆了,那我不也是老大爺一個!”
這個夜裡,兩個人互擁着入眠。
祈情節,是祈一世情緣。
相守一生顧然好,但能白首到老的,卻沒有幾個。
她,突然發現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越來越重了。
握着他的大手,她忍不住的往他懷裡鑽去,聞着屬於他的氣味。
她的心情很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總覺得寶石國那一場武林大會,讓她的心情七上八落的,無法安定下來。
若是可以的話,她不想閻易天去,但他爲人向來說一不二,加上嬌瑜柔的下落不明。只要是真的選拔武林盟主,那麼邪教中人定會出來搗亂的,屆時但願能看到嬌瑜柔,也好了結一切恩怨。
只是,她還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比如說,若嬌瑜柔是屠殺閻家堡的兇手,爲什麼後來發現還有閻易天的時候,她不殺閻易天呢?
再有就是,她的親生女兒晴安,她爲什麼要晴安嫁給閻易天呢?
如果說嬌瑜柔與閻家有仇怨的話,她斷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閻易天的。
還是說,這一切只是爲了贖罪?
但自己與嬌瑜柔無仇無怨,她爲何要殺自己呢?難道只是因爲她搶了晴安的位置,所以嬌瑜柔要殺她?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不得不說,嬌瑜柔的演技真的十分出色。
至少,差一點就把她給蒙了過去。
屋內的燭火,慢慢的熄滅了,白靈然卻沒有半絲睡意。
這些日子經歷的事,讓她感覺像是中了別人的圈套。
窗外,雪花點點。
寒氣逼人,這個夜晚,寂靜的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