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可不得了,那是一張暗黑暗黑的臉龐,同樣是深陷的眼窩,出血的七孔,無力垂下的長舌。與之前那個不一樣的是,這位臉龐遍佈黑斑,看上去就像一個個流着黑色血液的黑洞。
在任苟世看到他時,他也剛好轉頭,空蕩蕩的眼瞳無聲與他對視着。
沉靜,良久的沉靜。
“黑……黑白無常?!!”
任苟世發出連自己都聽不懂的顫音,整個嘴部的牙齒劇烈發顫,這四個字就像是從他牙縫中擠出的。
空氣中傳來一股腥臭味,白無常眉頭皺了下,隨即恢復正常。只見那任苟世的兩腿間大片的溼潤,腥臭味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兩位無常大人沒有動靜,反而還在慢慢的向前走着,只不過路線稍有偏差,前方的道路彷彿越來越黑暗,彷彿正走向冥界地獄。
“啊!!!”
遲來的一聲高分貝的尖叫,任苟世肝膽欲裂,不知從哪來的力氣輕易的掙脫了兩位無常大人的束縛,頭也不回的向前跑去,但他雙腿不受控制的劇烈打顫,發軟,竟是沒邁出幾步就跌倒在地。
格外安靜漆黑的街道更加刺激了任苟世的感官,後方那兩位無常大人慢慢的靠近,軟倒的身體竟然再也站不起來,好在他求知慾強烈,用盡所有力氣向前爬行着。
呼……
陰風陣陣,刺骨的冷意深入骨髓,任苟世頭都不敢回,後面響起咚咚的聲音,他知道,無常走路是跳着走的,這說明兩位無常大人正在緊跟着他,並且時刻想取他性命!
突然,風聲消失了,腳步聲消失了,只剩深入心魂的感覺沒有消散。任苟世動作停止,頭部不斷的發抖,大着膽子向後看去。
一白一黑兩張熟悉的面孔近在咫尺……並且,血淋淋的舌頭更是垂在他的肩頭,明明隔着衣服,那實實在在的觸感卻像是貼在皮膚上一樣。
“額……唔……得………”
任苟世簡直就要哭出來,喉間更是發出如同死鬼一般的聲音。一雙眼瞳瞪的老大,嘴巴大張,不斷的顫抖着。他的全身都在驚懼下不斷的哆嗦,黑白無常那恐怖的兩張兩旁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下身的腥臭味變得更加濃郁!
他到底經歷着怎樣的驚恐,竟是連續失禁兩次!
那白無常眉頭大皺,終於忍無可忍,一腳踢在任苟世的下巴,後者也在空中翻了一個標準的跟頭,臉朝下砸落在地,鼻樑都塌陷下去。
黑無常見狀,連忙拉着白無常退回漆黑的夜色,不見蹤影。
任苟世被這一下踢得腦袋清明瞭不少,一聲大叫,雙臂胡亂的抓着地面,向前快速的爬行而去。驚懼中的他連臉部的疼痛都顧之不及!
但他剛爬出不遠,一黑一白的身影從天而降,這次,正好落在他面前三丈。
任苟世一愣,再次發出一聲大吼,立馬改變方向,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姓任的!你在人間的陽壽已盡,我倆特來收你性命,快快跟我們回去,若不然你將受割舌之刑!”聲音像是黑無常發出的,那是一個何等淒厲的聲音,竟如此的刺激耳膜!
任苟世動作一滯,淚都出來了,平時在他任家範圍橫着走,何時又受到這般驚嚇,沒暈過去就已經算他心理素質高了,又如何能夠正常說話。
他已經喪失了思考能力,陽壽已盡四個字的恐懼被他無數放大,瞳孔劇烈收縮着,看着黑白無常竟發不出一絲聲音。
白無常一聲冷哼,煞白的手臂一揮,一道晴空霹靂怒劈而下,正好擊打在任苟世雙腿間的地面上,一個焦黑的坑洞出現,距離大腿根處只有三寸左右。
任苟世一個激靈,像是魂魄歸體,發顫的雙脣哆哆嗦嗦的發出顫音:“我……我才二十……怎麼……怎麼會陽壽已盡……”
“本尊說你陽壽已盡,難道你還有懷疑?”黑無常一聲歷喝,陰風驟起,溫度變得更加寒冷。
鬼差發怒了!
“沒……沒有,不敢!”任苟世恐懼出聲,雙腿撲通一聲跪地,不斷的求饒道:“求求你們放過我,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你本有着百年壽命,若是再加修煉,還能增加,而你卻橫行人世,欺凌弱小,做盡一切缺德之事,閻君大人裁決將你壽命扣除,現在我等便要將你帶走!”黑無常說話,他一出聲,這裡的空氣便冷一分。
“不不,我不去,我還不想死,求求你們放過我,我肯定不會再犯!”任苟世的腦袋不住的磕在地上,額頭都滲出猩紅的血液。
他的求生欲還挺強烈,竟是將頭都磕破,這是黑無常沒有想到的。
“鬼界辦事,由不得你!”白無常冷然出聲,竟是一個淒厲的女聲,手掌一伸,雷電就要再次劈下。
任苟世啊的一聲,身體竟是頃刻間彈起,仰倒在地,雙手撐着地面不住的向後退着,口中還在不斷的求饒。
這時黑無常攔下白無常手中凝聚的雷霆,厲聲說道:“你還有一年壽命,但閻君看你今日所做之事甚爲過分,特讓我倆來勾你魂魄!”
“今天?”任苟世眼瞳怔住,突然想起今天所做的惡事,當即後悔莫急,說話間隱隱帶上哭腔:“無常大人,我知錯了,求求你們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閻君特許,念你年齡尚小,還有悔改的餘地,所以今日就再給你一次機會。”黑無常陰聲說道。
這更加陰冷的聲音聽在任苟世的耳中如獲大勢,再次磕頭感激道:“謝閻君,謝閻君!”
“不過,你只有一年的壽命……”
“啊?”任苟世下意識叫了一聲,連頭都不敢擡起。
“啊什麼啊!我還沒說完呢!”
白無常的手肘在底下頂了一下黑無常,黑無長立馬發現自己話音不對,咳嗽兩聲,再次陰着聲音說道:“你只有一年壽命,日後你做一件善事就會增加一天,若是你明天還不知悔改,那麼一年後我倆還會如期到來取你性命,聽懂了麼?!!”
任苟世一個激靈,顫聲道:“謝……謝無常大人,謝閻君開恩,我保證日後多做善事,決不再做一件惡事,謝謝閻君,謝謝無常大人!”
“你可以將本尊的話當做耳旁風,但……”黑無常話語說到一半卻突然停住,然後聲音更加陰曆:“厲鬼勾魂,無常索命!!”
陰沉沉的聲音震盪着任苟世的心魂大腦,臉部貼在地面,背部像是壓着一座大山一般另他喘不過氣來。
只是瞬間,陰冷的風聲沒有了,背部所承受的壓力沒有了,一切都恢復正常,就連周圍的溫度也不在寒冷。過了良久,任苟世纔敢擡起頭來,眼前哪還有黑白無常的身影?
指令下達完畢,黑白無常也退到地府中去。任苟世後背一片冰涼,竟是早已被冷汗打溼,他木然的站起身來,向前邁動右腿,竟是麻木非常。下一秒,他腿一軟,竟又是栽倒在地,用了好久才堪堪爬起,腳步木然的向前邁動着,簡直就是一步一個坑!
黑夜中的某處,看着任苟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野裡,黑無常手掌抓在臉上,竟一把將自己臉皮撕下,那竟是一個人皮面罩。
面罩之下,赫然是風天佑那剛毅的面龐,他一聲冷笑道:“哼,讓他好好受點教訓!”
“若是他還犯呢?”旁邊的白無常也將面罩摘下,自然是璃夢晨的俊美模樣,她輕聲說道。
“明天我們再觀察他一天,如果他還敢再犯,我有的是辦法治他。”風天佑冷聲說道:“那般的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讓他兩次失禁都算是便宜他了!”
璃夢晨眉頭皺起,表情頗爲厭惡:“他還算是一個世家子弟,怎的受到驚嚇會變得如此不堪入目?”
風天佑有趣的看他一眼:“哈哈,夢晨,你也太高看這任狗屎了,他是在家裡人的溺愛中長大的,怎會見過這種誇張的畫面,厲鬼勾魂,無常索命,就算是我風天佑在不知道的情況下,也會被嚇得不知所措得吧?”
“哼,鬼才信你。”璃夢晨一聲輕哼:“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恐怕碰見閻君也會跟他打一架吧?”
“哈哈,還是你知我。”風天佑哈哈一笑,爽朗的道:“不說了不說了,我們該走了。”
“走?往那走?”璃夢晨轉過頭來問道:“跟着你連個居住的地方都沒有。”
看她那嬌嗔的模樣,風天佑愣了愣,一把抱起璃夢晨的嬌軀,在她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說道:“當然回去睡覺了。”
“呀!”璃夢晨一聲嬌呼,臉頰發熱,粉色蔓延耳根,在他懷中掙扎了下便不在掙扎,嬌嗔道:“你個無賴,就會作怪!”
“哈哈,居住的地方是吧,我這就帶你過去!”風天佑抱着璃夢晨,趁着風息在無數屋頂上幾個跳躍,英姿颯爽,意氣風發。
他倆的衣物一黑一白,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般配,所謂英雄美人,怕是不過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