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4
京城的早上,到處充斥着暖車的嗚嗚聲響和雞蛋灌餅的濃郁香味,馬路上隨處可見裹着厚重羽絨服凍的直打哆嗦卻還在加快腳步的男女老少。公交車司機依然很苦逼的被那些沒有趕上車子的人們詛咒着,不近人情。
當我的手機鬧鈴響到第五聲的時候,它保持不住重心從茶几上滑到了地板上。
一骨碌坐起來,頭猛然撞到沙發的扶手上。
那叫一個疼啊。。。
亂糟糟的沙發邊散落着昨夜飛掉的牛皮靴子和另外一雙紅色高跟鞋。奮力的淹着口水。咽喉中還滯凝着酒精腐蝕過的灼燒感,隨意的扭着脖子看了看牆上的掛鐘。
7點30了。對於我這種睡眠質量出奇好的人,每天早上的起牀都無疑會成爲一段痛苦的煎熬。
磨磨蹭蹭的從沙發上坐直身子。迷迷糊糊的站起來移動衛生間門口。伸手正準備拉開把手。衛生間的門居然神奇般的打開了。
然後我矮小的身軀瞬間被淹沒在一個長長的影子中間。
CC帶着髮箍,嘴裡叼着一支牙刷。看見我之後。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
“早上好”
我呆若木雞了片刻。隨後笨拙的的“奧”了一聲轉身注意到地上散落着一雙不屬於我的鞋子和一件獺兔短外套,昨晚上發生的事情猛然在腦子裡閃現了出來。
拎起沙發上的被子一角,一邊疊被子一邊忐忑不安的回憶這昨晚發生的一幕幕。
等等,爲什麼我要忐忑不安呢?我又沒幹壞事。
這樣想着,我便理直氣壯的將手裡的那張被子團了團扔到一邊。
身後的CC已經洗漱完畢了,她在鏡子攏了攏頭髮,從地上撿起她的那件獺兔小外套拍了拍,登上了高跟鞋,拉開了屋子的大門。
臨出門前扭過脖子對着我從容不迫的說了一句。
“昨天的事謝謝你了,不過如果可以,最好別和我爸說,他那人,事兒多。”
事實上,她預料的不錯,下午下班的時候,我剛從從公司出來,蘇陌意的車子就神奇般的停在SOHO樓下面。
看見我之後,他擺了擺手。
“見到CC了麼?”我剛上車還沒拉上車門,他就急切的問道。
“見到了,”我語氣不驚的說道
“怎麼樣,”他向前探了探身子
“不但見到了”坐在蘇陌意車子後面,我有些內心不安的說“我感覺這幾天真是太邪乎了。”
“怎麼了?工作不順?”
“不是工作,我說的是西西,”我強調了一遍,接着說“她居然鬼使神差的做了我們這一期承包下來廣告的封面模特。”
蘇陌意愣了一下,從後視鏡裡對着我笑了笑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真的假的?”
我氣鼓鼓嘟起嘴瞪了他一眼,扭過頭看窗外懶得理他,愛信不信。
就在這時,車子的後視鏡裡反射出一個高挑的影子。
CC的步子踉踉蹌蹌,平均兩步就的停下來巡視一下鞋跟後面,似乎是穿的高跟鞋出現了什麼問題,
我看到她急忙指給蘇陌意證實我絕對不是吃飽了撐得編着瞎話逗他開心。
“你看,那不是CC麼。”
蘇陌意定睛一看,確認是CC之後。沉默數秒,片刻後緩慢的將車子掉了頭開到她面前,搖下車窗,波瀾不驚的說了一句
“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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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驚了一下。但確認緩緩落下車窗裡漸漸變得清晰的是蘇陌意時候,淡淡的說了一個字
“爸。”
我望着他倆之間不帶一絲溫度的互動,甚是驚訝。
要知道,要是我爸在我高跟鞋壞掉的時候從天而降開着車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二話不說飛奔上車對着他親一親。
他們倆對視了片刻,CC將目光移到坐在後面我的身上。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原來是來接人的。”
偷偷瞄了蘇陌意一眼,我敢打賭他此刻一定正努力醞釀着怎麼樣讓氣氛看起來不那麼尷尬。
“行了,你們走吧。我自己打車走。”CC擺了擺手,示意我們擋住了她剛剛攔下的出租車。
“等等”蘇陌意喊住她。從懷裡掏出一張招商銀行的信用卡,似乎想要說點什麼。CC瞥了一眼那張卡哼了一聲,轉身迅速的上了後面的出租車,車子在一瞬打着了引擎,從我們旁邊飛馳了過去。
蘇陌意舉着那張卡呆了10來秒,搖搖頭嘆口氣,將它又收回到懷裡。
有句話叫,兒子窮養,女兒富樣,
不過在CC身上,我似乎看不出這一點,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但是我卻很明顯的清楚一點,就是CC不願意要蘇陌意的錢,不知道什麼原因,反正是不願意。
我和蘇陌意沉默了一路,直到車子穩穩的而停在了蘋果公寓樓下。他將引擎關掉後淡淡的說了一句。
“下車吧,我就不陪你上樓了。”
“那你不上去坐坐了?”
“不了,晚上還有幾個病例要研究一下。”蘇陌意說到這看了看我,
我想起來昨晚上的事情,不過考慮到剛纔他們倆對彼此態度的份上。我決定還是別提的好。
蘇陌意看我若有所思的表情,補充了一句“你慢點上樓,自己回家關好門給我來個信息。明早我來接你去公司上班。”
“奧知道了,”我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準備扭開引擎的時候,我突發奇想的回頭補了一句。
“蘇陌意,我覺得你對CC的態度,不太好,你應該多關心關心她。”
蘇陌意正準備掛檔的動作僵住了。片刻後敷衍了一句,“知道了,上樓去吧。”
我“恩”了一聲轉身進了鐵閘門。
嗚嗚的風從鐵閘門的縫隙裡吹過,“砰”的一聲隨手帶上大門,身後並沒有立馬響起啓動引擎的聲音,我扭過頭,順着細細的鐵閘門縫隙看出去。
門外的蘇陌意長長的嘆了口氣,下了車靠在車子的保險槓邊。慢條斯理的從西服口袋裡抽出一根黃金葉點着,緩緩的吸了一口。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這一對父女之間一定有一段很深很深的矛盾,而且是一個他們彼此都不願意對對方妥協,如同死結一般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