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荷唸叨着的“打不死的小強”如今的狀況也沒好到哪去。要不是對君漪凰口中的過往過於好奇,失血加上疲倦,藍醉早睡過去了。cos了不知道多久的蜘蛛俠,藍醉苦苦等着頭頂水口流盡的時候,卻沒想到希望在即的當口,水道口傳來‘咚’一聲重響,一塊巨大的石板落了下來絕了她的念想。
兩條路,如今被斷了一條,剩下的也就只有唯一的一條路了。
藍醉垂首望着被巨響震得微微搖晃的水面,暗自祈禱出水口不會也飛來這麼塊石頭把唯一的出路給堵了。大概是下地以後厄運接二連三,這次老天終於開了一回眼聽到了藍醉的祈禱,水面始終保持着緩慢但不間斷的速度往下降。等到水面降到離藍醉四米左右仍沒見底的時候,藍醉嘆了口氣鬆開一直綁住她的鋼絲,揉身撲進了水裡。
她不知道這間墓室到底有多深,再繼續等下去如果高度太高到底太淺,她跳下去無異於找死。渾身泡在冷冰冰的水裡面,藍醉眼巴巴的望着水底下,無懼水火的最佳探路員君漪凰已經在她落水的第一時間潛入了水底去查看情況,只是不知道三米的距離夠不夠她查探的了。
“水底的出水口只有巴掌寬半尺長,約莫有四五個,主要分佈在西牆和北牆。出水口周遭都是條石砌成,很是牢固。我被耳璫束縛着沒法穿過出水口去看水道有多長以及那邊的情況,要不你把耳璫摘下來沉到水底,我再去看看。”
“不行,紫玉脆弱易碎,萬一磕着碰着了你怎麼辦。反正也要等水褪盡的,也不用急在這一分鐘。”藍醉想都不想一口回絕,拉着頭頂掉下來的鋼絲,靜靜的等着見底的那一刻。
“……你倒很冷靜。”
“什麼?”
“那個時代建造墓室的條石堅硬無匹,和泥土完全不一樣,即便只有半尺厚,你用洛陽鏟也是鏟不開的。”君漪凰幽幽盯了藍醉半天,才決定把這盆冷水潑下去。
藍醉被冰水泡得發白的臉上聽到君漪凰的話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你也太小看盜墓賊了。上次在你墓裡吃了一次虧,我還會傻到繼續上一樣的當嗎?”
故意吊着君漪凰的胃口,藍醉胸有成竹的等着水面下落。又等了二十多分鐘,腳總算是碰着了底。等到水面低到藍醉能坐着也不會被淹沒口鼻的程度時,藍醉立刻不管不顧的跪坐在水裡,反正衣服都溼透了,也沒所謂。她此刻只覺得手腳發軟頭暈眼花,在水底摸索到被水浸飽沉到底部的揹包,藍醉迫不及待的伸手翻找摸索起來。
很快,藍醉變戲法一樣的從包裡各個位置掏出大小不一的防水袋,打開其中一個拿了偌大一塊巧克力直接塞在嘴裡補充熱量,藍醉馬上又從另外一個防水袋裡拿出止血噴霧劑,快速的處理身上一路上的磕傷碰傷以及被君漪凰風刀劃出來的‘第二張嘴’。
“你知道墓裡有水?”先是揹包,後是防水袋,君漪凰都懵了。要不是她一直跟在藍醉左右知道藍醉根本不知道蘭妃陵的情況,她都要懷疑昔日是不是蘇靈雨也進過這個墓,而藍醉早在夢裡想起來了,所以才早有準備。
“上次我們食物全掉養屍蛭的水裡了,最後我們迫不得已才冒險繼續往你墓裡闖。否則那時候我們就打道回府了,你還當真覺得我和容十三要錢不要命啊。”藍醉苦笑:“上次當學次乖,這次來我就買了一堆防水袋子把大部分東西包好了,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哦。”君漪凰淡淡的應了一句,她沒說出口的卻是她實際上從一開始就認出了藍醉,即便藍醉他們想走,只怕也是走不了了。
“我這次還帶了炸藥。就怕沒出口,只要有着力點,我炸也要炸出一條路來。”藍醉還兀自洋洋得意,嘚瑟的繼續搗騰她的各種秘密寶貝。
長滿青苔的石板地面已經露出來了,藍醉靠在牆上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體力,現在距離夠了君漪凰繼續去當先鋒,藍醉等人的當口從食品防水袋裡掏出把菸葉直接塞到嘴裡嚼起來。
“出水口水道大約只有兩尺厚,那頭很空,能聽到水聲,似乎是條河或是湖,附近沒發現有危險的東西。”君漪凰說完發現藍醉還掛在嘴角的菸絲,神情不由奇異起來:“我以爲你不抽菸的。”
“平時不抽,下地的時候撐不住了會抽上幾根或者直接嚼菸葉提神,比咖啡好使。”藍醉滿不在乎的把菸絲塞進嘴裡,又掏出個小瓶子豪邁的灌了一大口白酒,臉蛋受到白酒的刺激立刻變得紅撲撲的宛如撲了胭脂一樣。
“……你有時候和雨兒還真是不一樣。”看着藍醉的女漢子形象,君漪凰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我和她本來就不一樣。”藍醉小聲哼道。
巧克力菸草烈酒三重刺激下,藍醉萎靡的精神立刻爲之一振。她無煙爐沒放防水袋裡,泡了水算是廢了,而且她也沒時間去慢慢烘烤衣服閉眼休息。身爲藍家的當家,她如今沒事,那緊接着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脫困然後去尋找解救藍家的夥計和白素荷蒙箏,不知道其他人現在情況如何,她這裡多耽擱一刻也許耽誤的就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
藍醉受到的訓練在此刻充分發揮出來,利索的把自身收拾妥當,把揹包裡不能用的物品全部清空減輕負重,拿出被密實包裹好的一包火藥、幾個顏色各不相同的瓶子和十根手指長短的空心管子,熟練的將火藥與瓶子裡的粉末按照比例調配好再或多或少的倒進空心管子裡封死放在一邊,最後擦乾了沙漠之鷹上的水漬別進了後腰。
在墓裡威力小的槍支不頂用,沙漠之鷹不存在這個問題,但其槍身也偏大不便攜帶,因此藍醉開始的時候是把沙漠之鷹塞在揹包的夾層裡的,除了她和仲叔沒人知道,也沒被搜出來。對於水道口的那頭,君漪凰雖說目前沒有發現危險,但藍醉依照一路進來九死一生的經歷猜測後面的路未必有那麼平坦,因此寧可犧牲靈活性也把槍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以防萬一。
一切準備就緒,在耳朵裡塞好隔音耳塞,藍醉先放了兩根裝滿火藥的炸藥管子在狹窄的出水口裡,點燃引線後立刻連滾帶爬的躲到離爆炸點最遠的角落,全身蜷緊護住頭臉。火花嗤嗤響着迅速將乾燥的引線燃燒殆盡,緊接着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震得整個墓室的石屑都紛紛往下墜,藍醉繼續縮着直到石屑不再掉了,這才扇着煙塵走到出水口位置。
原本手掌寬的出水口縫隙如今被炸藥炸缺了,北面根部的石頭掉了老大一塊露出穿插在青石中間的鐵質筋骨。藍醉吐了吐舌頭,幸好是古代皇家的古墓工程,夠厚實堅固,要換成現代的豆腐渣材料,剛纔那一下只怕整面牆都直接塌了。
水道的後半截受到的衝擊力比較小,還不夠藍醉出去。依樣畫葫蘆又來了一次,這次徹底炸燬了西北角的牆根和緊鄰牆根的地面,露出與狹小水道口完全不同的一個足有一米來寬的黑黝黝的大洞。
君漪凰不怕飛石火藥,站在出水口目睹了整個爆破的過程。看着那個被暴力破壞得幾乎看不出原樣的牆壁和地面以及室內鋪滿一地的細小石屑,君漪凰這才搖頭道:“我真是低估了你們……”
藍醉一笑,把鋼絲拉下來重新固定後綁在腰上,隨即往大洞中央一躍而下,鋼絲一陣急響,把藍醉人拉在半空中。
頭頂的探照燈明晃晃的在黑暗中照出一條筆直的光線。正如君漪凰所言,她們剛纔所處的墓室是半掀空的,下方是一個山體的空腔,而且空腔之內能感覺到明顯的潮氣,遠處還能聽到遠處的潺潺流水流淌的聲音。從墓室的地底到空腔的地面,大約有三米左右的距離,藍醉慢慢的鬆着鋼絲,緩慢的降到地面。地面滑溜溜的很不好落腳,石頭上厚厚的蓋着一層苔蘚層,踩上去軟綿綿的就像踩在腐壞的肉上一樣,令人止不住的噁心。
藍醉強忍着嫌惡擡頭四處打量着,空腔的頂部——也就是她下來的墓室底部也覆蓋着和腳下一樣的苔蘚,苔蘚似乎容納不了過度溼潤的水汽,很多地方都在叮叮咚咚毫無規律的往下滴水,加上不知何處的水流聲,很是干擾聽力。藍醉仰着頭屏息凝氣靜靜聽着,她相信如果八扇門後面的構造如果都一樣的話,那其他人應該也被水流衝進了這附近的空腔頂上的墓室裡,那她剛纔炸洞產生的巨大動靜,其他人多少都能聽到一些,只要沒死沒深度昏迷就會想辦法出聲求援。
但是等了半天也沒點動靜,藍醉有點不耐煩了,乾脆用手圈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大聲喊叫:“仲叔!西瓜!白素荷!蒙箏!聽到的回我一聲!”
聲音嗡嗡的傳出去很遠,說明這個空腔範圍不小。藍醉倒是不擔心聲音會招來什麼東西,有東西剛纔爆炸的聲音就該招來了,何況她有沙漠之鷹在手,即便是隻大糉子也能直接一槍打爆糉子的腦袋。
喊兩句歇一歇,連着五六次都沒聽到迴應,藍醉有點氣餒的。難道是她猜錯了,八扇門後面狀況各不相同?那如果是這樣麻煩就大了,她只能回到墓室去炸開被石板封閉的入水口,通過水道爬回之前的大墓室裡,然後再一個個的去找人。
就在藍醉無奈放棄準備執行第二個後備計劃的時候,東北的角落突然傳來轟隆隆的爆破聲,聲音在低矮寬廣的山體空腔內層層迴盪,震得藍醉腦子發暈。但藍醉被震暈的同時卻是喜上眉梢,能用火藥的自然不會是墓裡奇怪的玩意兒,肯定是自己人。
等爆炸的聲音停下,藍醉立刻深一腳淺一腳踩着軟綿綿的苔蘚往發出聲音的角落跑,還沒到地兒又傳出第二輪的爆炸聲,一蓬紅彤彤的火焰硝煙過後,黑黝黝的空腔上方露出了白色的光線。
“是誰?仲叔嗎?”
“是是,小醉,你沒事吧!”一個覆蓋着碩大一條疤痕的大腦袋從炸開的空洞裡垂下來,這會的董仲早沒了平時威風八面的冷麪煞神形象,滿頭都是炸碎的灰塵和細沙,狼狽不堪,看到藍醉的時候疤痕很快向兩邊扯開,呲出白牙掩蓋不住的驚喜高興。
董仲探頭左右看了看,魁梧的身體一個鷂子翻身輕巧從破洞裡翻出來,卻沒想到下面苔蘚滑得不行,一跤坐在苔蘚上,雖然苔蘚厚實沒受傷,董仲顏面卻有些掛不住,摸了摸頭髮苦笑着搖頭:“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你個小丫頭片子都出來得比我快啊,看來這一票幹完該退休回家種田去了。”
“仲叔,說什麼呢!”藍醉一把緊緊抱住董仲,聽到頭頂還在悉悉索索的響,擡頭一看,對上同樣灰頭土臉的榆晨。
“榆哥你也在?”
“嗯,王叔也在。”榆晨顯然興致不是很高,淡淡的打了個招呼又回頭去綁繩子。
榆晨在上面拉繩子,藍醉和董仲一起搭手,總算把王富貴安全送到了空腔上。
王富貴一臉慘白,坐在苔蘚上,看到藍醉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小姑娘沒事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其他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哎。這次下地可真是出師不利啊,這個墓夠邪門的。”
“王叔怎麼了?”
“衝下來的時候撞斷了小腿。”董仲搖搖頭:“我們三運氣還算好,都衝進了一扇門裡,好歹有個照應。我們之前就醒了,只是老王腿折了顧着給他包紮取暖,直到聽到你爆炸的動靜我們才趕緊跟着動手。小醉,除了我們其他人都還沒見着?”
“沒有。”藍醉杏眼中全是擔憂,尤其是白素荷那邊,她本來就受了內傷,現在更是不知道是生還是死。
“仲叔,你和榆晨先陪着王叔休息,我和君君再去附近找找。”
就在藍醉要離開的時候,王富貴突然衝着藍醉招招手:“藍妹子,你過來。”
藍醉不明所以的走過去,看着王富貴。
“這裡、還有這裡,是我們幾個呆過的墓室。這一個是斷龍石後頭的那個墓室,這是八扇門的位置。”隨着王富貴的解說,王富貴的手指分別在苔蘚上點點。厚實的苔蘚變成了一個天然的黑板,王富貴的手指頭在上面一道道的劃過,劃出粗略的地圖。
“這是你被捲進去的那扇門吧?我記得當時你是靠在杜門附近的,我們是從開門捲進去的,這是開門和杜門之間的距離,這是我們剛纔脫困的墓室之間的距離,假設八門其實並無生死通路之別,構造一樣的話,通過比例擴算,這下面也應該是有八間墓室,呈半徑三十米展開。中國建築講究對稱相等,假定每個墓室間距離相同,剩餘的六個墓室分別在這、這、這、這、這、這。”王富貴手指在苔蘚上點了六個位置,笑呵呵道:“你先在這六個地方找找看,不行就在左右附近查看一下,我估計位置不會差太多。讓晨哥兒和你一起,這下面黑咕隆咚的你一個人亂跑容易出事,誰知道這底下還藏着什麼東西。”
看着王富貴畫出的範圍,藍醉對王富貴的印象大爲改觀。之前只以爲他是榆晨無人可用才拖下來一個經驗比較老道的下地人,如今看來卻是小看榆家了。單單是那種危急的情況下還能觀察注意到每個人的位置、每個墓室內部的尺寸構造,這份觀察力和冷靜就非常人能比得上的。
“快去吧,早點把人救出來,我們早點出去。都小心點兒。”
王富貴拍拍榆晨的手,埋下頭又在另一塊平整的苔蘚上重新開始寫寫畫畫。
藍醉和榆晨依照王富貴指出的六個點,開始一個個喊話尋找空隙。有了具體目標,尋找的範圍大爲縮減,兩個人立刻輕鬆了很多。只是有了榆晨在身邊,藍醉就不能直接讓君漪凰穿牆去看上面有沒有人了,只能老老實實的瞪大眼睛去尋找連同墓室的出水口。
連找了兩個點都沒發現,到了第三個點兩個人站在發現的水道下方,隱約聽到夾在水滴聲裡有微弱的呼喊聲,兩人大喜,在外面大聲喊了一通讓裡面的人讓開,藍醉掏出兩根做好的火藥筒子塞進水口裡,從外向內炸出一個口子。
口子通了以後聲音就越發清晰了,榆晨聽出來是自傢伙計豹子的聲音,更是興奮得不行,跟着藍醉兩個在下面接應着把豹子託下了地。
這個墓室又是兩個人,除了個豹子還有蒙田,豹子沒事,蒙田也是在被水流衝撞的時候被水道壁撞折了一隻手腕,臉色嚇得青白,不過運氣還算好,總算還活着。
這下藍醉和榆晨的信心更足了,繼續往剩下的三個點找,第四個沒有發現,第五個點發現了一小段伸出水道口手指長短的白色紙條,在暗黑色的苔蘚中異常顯眼。藍醉把榆晨當梯子,站在他肩膀上去拉扯那段紙條,那頭似乎感受到了這邊的拉扯立刻回拽,顯然紙條那邊是有人的。
“藍姐姐?是不是藍姐姐?”紙條被完全抽上去,露出一絲光線的同時傳來模模糊糊的呼喚。
“蒙箏?白素荷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啊是啊,白姐姐傷得很嚴重,她說你會來救我們的,沒想到你真的這麼快就來了!”
“扶着她躲一邊去,我給你們把路炸出來!”
依樣畫葫蘆,堅固的山石遭遇炸藥就變成了豆腐渣子,估摸着洞口足夠一個人穿過,加上考慮到蒙箏說白素荷傷重的情況,藍醉踩在榆晨肩上準備直接跳進墓室幫忙。沒想到剛探出一個腦袋,藍醉看着倚靠在洞口正對着的角落裡的兩個人,頓時就呆了。
白素荷身上只披了一件衝鋒衣,腰上隨便有東西綁好。移動位置加上爆炸的氣浪衝擊,衣領塌下來了老大一塊,露出白素豐滿的半個胸脯。至於蜷在白素荷旁邊的蒙箏,更是隻用了一件毛衣遮擋住胸部和下身,露出光溜溜的蜜色肩膀和兩條修長筆直的大腿。兩個美人衣衫不整依偎在一起,那景象說不出的旖旎魅人。
“……看來我來的不怎麼是時候啊,不好意思打擾了。”藍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的道,
這兩個在搞什麼東西!白素荷受傷就算了,那個蒙箏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幸好是她來,萬一換成其他人……就算想什麼,忍忍出去了會死啊,也不想想這好歹是別人墓裡!
看着白素荷要死不活的樣子,藍醉很自然的把剝人衣服的行動歸咎到蒙箏身上。對下面榆晨喝了句“不準上來”之後,藍醉跳進墓室抓過一把衣服開始往白素荷身上套。
白素荷雖然醒着,臉色卻奇差無比。臨近死亡逼迫出的潛力釋放以後,整個人幾乎完全癱瘓脫力,只能讓藍醉和蒙箏半抱半扶的送出去,幸好下面還有榆晨和豹子接着,等把一切收拾妥當藍醉最後跳下去,他們這夥人就只差西瓜一個人了。
但是就是這個西瓜,任藍醉和榆晨找完六個點都沒反應。藍醉不死心的把半截三十米的範圍來回搜了一個遍,水道口是發現了,卻不管怎麼喊都不出聲。剩下的火藥不多不能浪費,藍醉只好找了個藉口把榆晨打發回王富貴身邊,利用光線的死角讓君漪凰透過石壁去查看。
“在上面,就在我下來的這個位置。”君漪凰順着西南角的水道口往裡兜了一圈,出來淡淡道。
藍醉心裡一沉,如果是活着的,就算受了重傷西瓜也會想辦法出聲求援。加上君漪凰的表情,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沒救了,淹死的。”果然,君漪凰接下來的話徹底覆滅了藍醉的希望。
“你確定?”
“確定,眼角鼻子都有血絲,肚子被水撐得滾圓,臉色青白,死透了。”
“……我去給仲叔說一聲。”藍醉沉默片刻,心情黯淡的往空腔唯一閃爍着亮光的地方走去。
即便知道下地就是拿命在玩,但是真的聽到手下夥計的死訊,藍醉還是很難受。
找藉口把仲叔叫到旁邊,藍醉說了西瓜的情況。按照情誼來說不管生死她都該炸開水道把西瓜屍體拖出來,想辦法帶出去。但是這會隊伍裡一共就剩下八人一鬼,其中就有三個傷員還有一個完全沒有戰鬥力,已經不能再增加負擔了。而且他們還被困在不知名的地方,前路有什麼,是否有出口都未可知,剩下的火藥說不定就是救命的關鍵。所以她找仲叔是想商量一下是不是要把西瓜的屍體帶上。
“……不帶了,我們這行不就這樣,我們先想法子出去吧,以後有機會就回來。”仲叔畢竟見多識廣,心腸也比藍醉硬些。說完拍拍藍醉肩膀,嘆口氣說:“小醉啊,聽叔的,出去以後別再下地了。那個君漪凰跟你無親無故的,要是你出點什麼事,我怎麼給藍家交代啊。”
“……嗯。”藍醉虛應一聲,她只希望這一趟能夠把要找的東西找到,否則這一趟的犧牲……就太不值得了。
“我們已經找了兩輪了,還是找不到西瓜。食物還好,但是我們照明的設備電力已經不多了,只能先放棄他。大家把各自的揹包都整理好,仲叔背白素荷,榆哥背王叔,蒙田不負重,其餘人平均拿好自己的東西,十分鐘後出發。”
藍醉沉聲把人員負重安排妥當,一屁股坐在角落裡,臉色沉沉陰鬱的盯着前方黑暗發呆。
王富貴知道藍醉不高興,但猶豫了片刻,還是輕咳了兩聲,對藍醉招招手:“藍妹子,剛纔我和老董兩個人在你們找人的時候商量了下,對我們現在的情況有個大概的猜測。”
藍醉不出聲,擡頭用疑問的眼神望向王富貴。
“你來看,這是我畫的從水晶七星墓室到八門墓室的地圖,中間這一段是連接兩者的祭祀室和我們走過的墓道。”王富貴讓藍醉走到他身邊,指着他旁邊另外一幅畫在苔蘚上的圖說道:“這幅地圖是大概是按照一千比一的比例畫出來的,我們現在在這裡。”王富貴點了下立體圖上八門墓室的下方。
藍醉眼神泛起一絲疑問,能下地的人方向感都不差,畫出大概的地圖不是難事,但是在黑暗中只走了一遍就能精準畫出比例地圖卻需要專業的測繪知識和豐富的經驗,尤其是那條墓道,黑暗裡跳來跳去拐東拐西躲墓壁都來不及,藍醉現在對那條墓道的印象都是一堆漿糊,沒想到王富貴竟然清晰的記了下來。
王富貴看出了藍醉的疑惑,笑了下說道:“我父親原先留過洋,專業學建築工程學,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工程師,只是後來遇到大清洗心灰意冷,就跟着老榆幹了。算了都是陳年往事不提了,我這幅地圖畫出來是爲了定下等會行走的路線。我剛和老董商量了下,猜測這個空腔頂上的八個墓室其實不是墓室,事實上應該是個泄洪通道。”
“泄洪通道?”
“沒錯,中原修建古墓主要注重兩個方面,第一個自然是防盜,第二就是防洪,不管是盜墓賊還是洪水,一旦進了墓那這個墓就算完了。北燕是雖說位處北蒙,降水量稀少,但北燕的古墓修築方法主要也是源自中原,因此對於古墓的排水系統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的。另一方面北蒙在十國時期的降雨量遠比現在豐沛得多,沙化情況也沒現在這麼嚴重,附近這個水泡子當初只怕是個不小的湖泊,加上如今地底的暗黑,所以我估摸着的設計這個陵墓的人生怕陵墓被洪水淹沒,就設計了一個龐大的泄洪系統。我們之前在的八門墓室頂上是第一層,八門墓室是中間一層,八門後的八個小墓室是最後一層,仿照幾個連接蓄水池的格式,讓淤積的沉水通過各個墓室引流,最後經由八個小墓室將陵墓周遭的積水泄入這個空腔子裡匯入暗河之中。”
“這種一段墓室一段水道的修建方法,巧妙的把泄洪道這個用途隱藏了起來,能讓盜墓賊即便走錯了路也不能立刻的發現掉頭回轉,而是會繼續走下去,中了後續的層層圈套。上面那個斷龍石也不是斷龍石,而是泄洪的時候用來封閉墓道的讓墓室注水的石塞,八門墓室裡的八門也是用來迷惑人的,我們都上當了。”說完王富貴搖搖頭,感嘆良多的樣子。
藍醉聽得頻頻點頭,不過一個泄洪道也能弄出這麼多道道搞了個這麼大的工程,也不得不說那個北燕王爲賀蘭馥的這個陵墓費盡了心思。
“好了,我們既然都下來了就不說了。這個陵墓四面積沙,我們要出去就必須順着來時墓道的走向倒着回去,找到我們進來的那個墓室利用炸藥炸出一條出去的路,不然其他地方都是幾米厚的沙子,我們這點火藥肯定不夠用。這是我擬定的路線圖,這個位置上面就是祭祀墓室,我們可以在這裡發打盜洞加上火藥開路。”
“行,就聽王叔的,按着王叔定的路線走。”
藍醉本來也沒有制定好的前進路線,只是想着走一步是一步,如今有了具體的目標,衆人的精神頭立刻上來了。
收拾好揹包帶好傷員,藍醉豹子前面開路,一行人摸着黑踩着滑溜溜的苔蘚,懷着對外間光明世界的嚮往,用最大的速度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