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急的拉着自行車的後座,尖聲說道:“不是啊,前面是河,前面是河啊!”
那人笑道:“姑娘你真是的,這會兒開什麼玩笑。前面好好的大路怎麼是河呢?快別拉着我了,我好送非子回去啊!”
他又問姥姥:“陳婆婆您說,前面是不是好好的大路?”
姥姥不吱聲,只是停下腳步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疑惑地搖搖頭,說道:“我看不清楚。”
推車子的男人笑了,說道:“看,姑娘你說得好像真的一樣,把陳婆婆都唬住了!”
他推着自行車又要往河裡衝。我用力拉着自行車的後座喊道:“不是,我着呢的不是開玩笑!相信我!”
“等等!”姥姥也開口說:“既然她堅持這樣說,等一下吧。”
那人不悅地瞪着我,礙於姥姥也不好再說。
姥姥從身上取出幾張黃紙和火柴,就地蹲下來點燃了,然後嘴裡唸叨:“路過的大神小神們,求你們行行好。指個路吧!”
黃紙燃盡之後,那人驚訝地喊道:“咦,真是怪啦,剛纔我明明看到前面是路的,怎麼一下子變了河水呢?”
姥姥哼了一聲,看了我一眼,說道:“剛纔那是鬼遮眼,多虧了她看得見。”
“姑娘,多謝你啦。真是不好意思,剛纔我還以爲你是在開玩笑。到底是陳婆婆家的人啊,就是不一樣!”
姥姥聽了沒有說話,只是指着前面說:“那裡有座橋,從那裡彎回去吧。”
接下來的路就好走多了!
一路把路非送回家,剛踏進家門。表嫂就帶着笑顏走出來,她看見路非被人揹下來,驚詫地問道:“怎麼回事?”
姥姥沒理她,只是讓人先把路非扶到房裡放在牀上,然後才問表嫂:“牛牛醒了?”
表嫂又喜滋滋地點了點頭,說:“就早先一會兒。本來在牀上睡得好好的,睜開眼睛就喊我媽,還說要吃糖,我這心總算是放下了。”
姥姥點點頭。卻嘆了口氣。
表嫂也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高興,連忙換了副臉,擔心地看了一眼路非,說道:“非子這是怎麼啦?”
姥姥心事重重地說道:“現在還不好說,先打盆水來,給他擦擦臉,換件乾衣服。”
我急忙說:“我來。”
姥姥說:“不用,你就在這裡守着非子就好。”
表嫂答應了一聲,出門打水去了。
等到表嫂打水進來後,姥姥又讓我回避,她喊了舅媽進去,兩人一起招呼着,給路非擦了身子換了衣服。
我獨自坐在外面,牛牛跑了過來。
他蹲在我的面前,天真的揚起臉說道:“表姨,我想吃糖!”
我看着牛牛,百感交集!
牛牛清醒的時間,正好是路非無預兆昏倒的時候!
牛牛好了,可是路非卻出了意外!
這是巧合還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河伯和莫安又有沒有關係呢?
我收拾自己的心情,強打着笑臉哄着牛牛玩。
這時,表哥和舅舅一前一後都回來了。
姥姥走出來問:“事情都辦好了?”
表哥和舅舅都點頭說辦好了。
姥姥不放心,又問了舅舅好幾個問題:“那地方都收拾乾淨了?新遷了墓穴後要再次燒紙磕頭,你都做了?”
舅舅說:“媽,您放心吧,都做好了。非子怎麼樣呢?”
就在這個時候,廚房裡突然傳來表嫂一聲驚呼。
舅舅和表哥連忙衝進廚房裡,只見表嫂手上纏着一個黑色的長毛怪物,無論表嫂怎麼甩着手腕,就是甩不掉。
表哥連忙衝過去,扯住那怪物的一團長毛就往下拉,那東西就像一條打溼了的油抹布,在表哥和表嫂的雙手之間扯來扯去。
黑色的長毛還滴着水,地上到處都是水漬。姥姥見了,急忙摸出懷裡的硃砂盒走了過去,點起硃砂戳向長毛怪物。
長毛怪物好像怕疼,立即放開了表嫂的手,另一端盪悠悠地在表哥手裡,好像盪鞦韆一樣,吊着的一頭卻忽的捲起來打在了表哥臉上。
表哥哎喲了一聲,急忙捂住臉,手指縫間流出了鮮紅的血。
長毛怪物立即掉在地上,順着水漬滑向了廚房牆邊的水溝裡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姥姥也甩了甩手,手上冒出綠色的液體,她嘴裡罵道:“這是什麼東西!”
結果甩手的時候,一不留神用力過猛,姥姥也滑倒在地上,她捂着腰,神色痛苦,皺眉呻吟道:“我的腰,我的腰扭了!”
這一下場面,真是亂地。舅媽端着水盆出來,失聲喊道:“怎麼這樣啊?”
我牽着牛牛站在一旁,當時只想着把牛牛護着,免得牛牛再有個什麼,大家就白操勞了一場了。
事情的發生太突然了,僅僅就是那麼一瞬間,表哥的臉上好像被砂紙打磨了一樣,到處都是血痕。姥姥的手也好像被針紮了一樣,鮮紅的血珠往外冒。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是她老人家的腰扭了!
上了年紀的人這樣一折騰,那纔是不好受!
舅舅急忙把姥姥抱起來,走進房裡去,一路上,姥姥都喊着:“哎喲我的腰啊,你小心一點。”
舅媽一邊查看錶哥的傷勢,一邊問表嫂是怎麼回事。
表嫂餘悸未消,說道:“我也不知道,剛纔正在水缸裡舀水,哪裡想到水裡就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怪物,纏住我的手,到現在我的手也還疼着了。”
再看錶嫂的手,也和表哥差不多,那隻怪物,就好像一個大刺蝟一樣。
一家人有三個都出了事,就連牛牛也是身體剛好。
舅舅要將姥姥送到醫院裡去,姥姥不肯,說是大晚上的,就別折騰了。況且家裡這樣,她要是去了醫院,只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還不如就留在家裡有個照應。
姥姥讓舅媽給她用紅花油揉揉,說不定過兩天就好了。豆見向血。
舅舅拗不過姥姥,只得依了姥姥的話。
表哥臉上受了傷,表嫂在表哥房裡照顧他和牛牛。我則留在路非房裡守着路非。
時間已經很晚了,家裡人都睡着了,我卻沒有半點睡意,想到路非拿起陶罐的那一瞬間,明明並未怎樣用力,爲什麼陶罐的底會脫落呢?
那一團黑色的東西和今天晚上廚房裡的這個怪物是不是同一個事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