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想做的事情，沒有人攔得住的。”洛冰有些無奈地攤開手，“你就不要冤枉他了，七年前要不是我自己衝動一走了之，這案子不會拖到現在都過了上訴時間的。”
“你要做也可以，我會留下來，等你這件事結束再走。”
程鋒說話的語氣很平淡，似乎在講一件很日常的事情，諸如你這個案子被你看的太複雜，我幫你簡單看一看這種事情一樣。
洛冰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在程鋒低頭的時候，終於反應過來。
“不用，師兄你還是回美國吧。”
這是她自己的事情，拉進來一個沈時謙已經讓她很擔心了，怎麼能把師兄也拉進來？
這趟渾水，不是鬧着玩的。
“怎麼？不相信我的實力？”
“不是，”洛冰皺着眉頭一臉的爲難，“師兄，你也知道這件事很危險，跟你沒有關係，你不應該捲進來的。”
“事務所最近太無聊，想找點事情做。”
“嗯？”洛冰愣了愣，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
程鋒低頭喝了一口咖啡，神色始終是淡淡的，有些縹緲，眼底什麼都沒有，看不出他的情緒也看不出他在乎什麼。
“陸彥邀請我做豪帝的首席律師，我打算答應了。”
“師兄。”
“以後就是競爭對手的關係，我跟你關係不和，記得保持距離。”
洛冰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心裡很感動。
“謝謝你，師兄。”
知道自己勸不了，那索性還是成了這個人情，以後慢慢還吧。
洛冰覺得自己活了這麼多年，彷彿一直在欠別人人情的樣子，很多時候都來不及還。
“不用謝我，我不過是想要找點事情做，”程鋒的眼神中有一瞬間的遲疑，停頓了一會兒之後目光轉向窗外，“順便感受一下這裡。”
程鋒是江城人，這還是洛冰聽自己的導師說的，所以她當時是很高興的，能在國外那麼大的地方遇到自己真正的老鄉。
“師兄，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你在江城的事情。”
洛冰有些遲疑，不知道自己這麼唐突地問這些會不會觸及程鋒的底線。
程鋒神色淡漠，“沒什麼好說的，不算是什麼好的回憶。”
不等洛冰再說什麼，程鋒伸手打開了車門，“車裡太悶了，不介意的話，我下車轉轉，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我跟你一起吧。”
“也行。”
江邊風大，洛冰裹緊了身上的大衣，跟程鋒兩個人沿着江邊的廣場散步，兩人腳步緩慢，偶爾說兩句話。
“江城變化很大。”程鋒似乎有些感慨。
洛冰眨了眨眼睛，順着程鋒的目光看遠，江的另一邊是江城的郊區，跟她們這邊的燈火通明相比，另一邊光線很暗淡。
“我剛回來的時候也覺得很大，很多地方我都不認識了，高樓大廈，街道景色，甚至很多人，都變了。”
“你離開這兒七年，我是十年。”67.356
“師兄，我很好奇，七年前我在美國剛見到你的時候，你爲什麼對我那麼有敵意？該不會真的是仇富吧？”
洛冰歪過頭看向程鋒。
程鋒皺了皺眉，“你自己七年前的樣子，實在是很不像樣子，渾身上下找不出一個優點。”
洛冰癟了癟嘴，“好吧好吧，當我沒說。”
實在是不該問這個問題的，這不等於找罵麼？洛冰頓時有些懊惱。
儘管承認程鋒嘴裡說的自己的確是不像樣子，但是洛冰還是有些不滿，嘟囔了一句，“誰都是從什麼都不會來時的嘛，難道你不是哦！”
程鋒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我應該告訴過你，我是被學校提前錄取保送過去的。”
“好啦好啦，你厲害，不厲害怎麼會是我們事務所的大老闆呢？”洛冰有些漫不經心地，她並沒有發現程鋒的眼神中有些意味深長。
“當時家境很差，即便是保送，出國也是需要很大的一筆費用的，我以前想過放棄，老老實實直接放棄讀書直接去打工。”
“怎麼會？”洛冰瞪了瞪眼睛，“你當年的成績，就算不出國，國內大學不合適免除學費的麼？還有補助啊。”
以前不敢跟程鋒聊這些，他總是心事重重壓力很大的樣子，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人站到一定的高度以後，以前種種不敢觸碰的傷口，都可以輕易癒合。
程鋒笑了笑，當年的事情現在提起來眼中都是釋然，“哪有那麼簡單，我爸身體不好，，我媽幾乎沒有賺錢的能力，所以那時候我其實是打算出來賺錢養家的。”
“可是你後來還是想辦法去了國外唸書了，所以車到山前必有路。”
洛冰接過話，眼中的清澈讓程鋒心中五味雜陳。
“嗯，是，所有的事情最後都會變好。”
“所以，師兄你不要擔心我沒辦法解決我家的事情，都會好的，我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所有的罪惡都會有因果報應。”
風吹過，吹起洛冰額角的碎髮，程鋒口袋中的手動了動，抽出一半又放了回去。
“風太大了，走吧，回去了。”
程鋒看着洛冰，神色淡淡。
洛冰忙不迭地點點頭，裹緊了大衣，“就等你這句話呢，我都凍死了，快走快走。”
程鋒看着在自己面前一路小跑的身影，眼中有股暖意浮動。
……
洛冰把程鋒送回他住的酒店然後離開。
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洛冰原本還說要跟沈時謙一起吃飯的，此刻感覺有些過意不去，但是到現在沈時謙也沒給她打個電話，總覺得有些不安，索性自己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正好是紅綠燈，洛冰停下車，
剛要說話，那邊響起一道清脆甜美的女聲，說話的語氣似乎帶着幾分遲疑。
“喂？你好……你是？”
洛冰愣了愣，下意識把手機從耳邊拿到眼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屏幕，確定是沈時謙的電話號碼沒錯。
那麼電話那頭這個女人是誰？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是誰？”洛冰皺起眉頭來。
那邊沉默了幾秒鐘，“洛律師，不記得我了麼？我們不是還做過同事麼？好歹我也算是間接救了你一命，這麼快就忘了，是不是不太好。”
“你……”洛冰辨認着對方的聲音，然後怔忪了好一會兒，“秦瑩潔。”
“還好，還記得我。”
“爲什麼是你接電話？”
洛冰對秦瑩潔的記憶停留在那一晚，她臉上全都是鮮血的樣子，聽說之後她就辭職了，之後是去國外進行臉部修復手術，這麼快就回來了麼？
“沈總現在不在，你有什麼事麼？我可以幫你轉告。”
“他的手機爲什麼在你手上？”洛冰再一次追問。
不管沈時謙現在由於什麼原因沒能接電話，這個手機到底爲什麼在秦瑩潔的手上，據她所知，秦瑩潔跟沈時謙除了上下級之外沒有別的任何關係。
如果說有的話，那只有一層，秦瑩潔以前是雲若汐的閨蜜。
沈時謙不是一個會把自己女朋友的閨蜜多麼放在心上的人，當年他跟顏莫莫認識那麼久，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就是個典型。
“沈總沒告訴你麼？”秦瑩潔的聲音似乎有些得意，“我現在是沈總的秘書，他的私生活方面，我有權負責。”
洛冰愣了好幾秒，直到身後響起汽車鳴笛的聲音，她才猛地回過神來，匆匆忙忙地掛了電話發動汽車開過了紅綠燈。
剛剛那一瞬間，心裡面好像有什麼地方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洛冰抿了抿一嘴，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開着車直接回了家。
此時，醫院裡面，秦瑩潔看着掛斷了的手機，放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門口忽然一陣嘈雜的聲音，沈時謙剛從隔壁的換藥房裡面換了背上的藥回來，喬雅攙扶着。
“喬秘書，我來吧。”秦瑩潔連忙走上前，伸手要去扶住沈時謙。
喬雅剛放開手，沈時謙就推開了秦瑩潔的胳膊，“不用。”
說完這句話，他朝着病牀走去，走到沙發的時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有電話麼？”
秦瑩潔愣了一會兒，“剛剛洛律師打電話來了，我說您不在，您要不要給她回個電話？”
沈時謙皺了皺眉，“你們出去，我這裡不用人陪着。”
見狀，喬雅直接帶着兩個護士朝着門外走，只有秦瑩潔一個人站在原地，“沈總，我還是留下吧，要是半夜你要喝水之類的，也有個人照應。”
“不必了。”沈時謙擡頭掃了她一眼，“出去休息吧。”
秦瑩潔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是沈時謙絲毫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她也只好作罷，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嘴脣然後退出了病房。
剛走出病房，迎面遇上等在門口的喬雅。
“小潔，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喬雅的臉色看着不太好，說完話之後轉身往遠處走了一段距離。
秦瑩潔皺了皺眉跟了上去。
“不要自作主張，沈總的電話我們誰都沒有權利接。”
“我只是看到電話響了，怕耽誤事情。”
“你以前是財務部的，可能對秘書要處理的事情不太清楚，現在教你你一時間也記不住，但是你現在只要記住一點，少說話少問爲什麼，只做吩咐你做的，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