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曼青匆匆忙忙下樓時,爺爺和沈燁彼此正用槍毫不退讓的指向對方,頃刻臉色大變了,“不要……爺爺不要……”
聽到尹曼青的聲音,沈燁明顯晃神,沈爺爺則大怒,火氣蔓延至沈新良,“誰允許你放了她?把她關進去。”
“爸,你冷靜點。”沈新良在一刻比沈爺爺鎮定,如沈燁所說,就算把沈燁擊斃了,他們沈家定是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小曼,別過來,在一邊等我。”眼見着尹曼青無所畏懼的步伐快要靠近他們時,沈燁急聲阻止,可是,尹曼青又怎麼會聽他的。
趁着沈燁分神,沈爺爺一點也不猶豫的扣了扳機,好在沈燁靈機逃脫,子彈雖沒擊中致命要害處,卻穿過他的肩膀,瞬間鮮血直流。
尹曼青猶如被耳畔的槍響聲給震住,心漏跳了好幾拍,眼見着沈爺爺步步緊逼,真心要置沈燁於死地時,想也沒想的阻擋在沈燁身前,儘管沈燁手中的槍依然對準了沈爺爺,可明顯已處於弱勢,更何況無論是沈爺爺還是尹曼青都算準了沈燁他不會開槍的。
即使有深仇大恨,即使他對爺爺是恨之入骨,也不會在尹曼青的面前將她的親人給殺害,眼睜睜的讓她看到自己的親人死在他的槍下,縱然沈燁保住了性命,那麼,尹曼青勢必會從這一刻開始痛恨他……
“讓開。”沈爺爺言辭凌厲,尤其尹曼青的舉動令他惱火十足。
“聽話,我沒事,到旁邊去。”沈燁自她耳邊小聲開口,他也擔心沈爺爺有可能爲達到目的什麼也不顧了,亦或是槍走火……任何對尹曼青造成傷害的可能,沈燁都不願意看到。
可尹曼青此時是同樣的心情,更加不能看着沈燁死在爺爺的手中,一開始的害怕,到這一刻已經轉成十萬分的堅定,“爺爺,我不會走的,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讓他活,或讓我死。”
讓他活,活讓我死……這七個字眼落在沈燁的心底,激起了層層情愫,內心蕩起的感動和快樂,難以溢於言表,卻有一點很清楚,即使他今天命喪於此,也不會有一絲絲的遺憾。
他這一生,有這樣一個女人珍惜他,愛他,無怨無悔的爲他付出,他又何來遺憾?
不過,沈燁卻絕對不能讓尹曼青跟着他一起有危險。
沈爺爺聽聞,面龐上的盛怒不斷加劇,“你還以爲我不敢?”
“我也是認真的。”尹曼青強調一句,只是話音剛落,她的身體一輕,被沈燁揪去了他的身後,受傷的肩膀像絲毫沒有影響他的敏捷,重新站起來時,又再度和沈爺爺不相上下的對峙。
原本尹曼青的出現,沈爺爺發怒,可反而因爲她的出現,對沈爺爺來說成了保護傘,斷定了沈燁不敢開槍,越發神情囂張,挑釁的索性放下了槍,一步一步靠近他們,“想開槍是嗎?來啊,開啊!把我打死了,從今以後你可以爲所欲爲的從沈家奪走任何東西,包括她。”
沈爺爺指了指尹曼青,臉龐上的陰戾格外嚇人,尹曼青和沈燁很明白爺爺的狂傲是什麼原因,頓然尹曼青心裡的自責無盡的流淌,她又拖累沈燁了……
沈爺爺的挑釁,反逼迫得沈燁放下槍,“我不要你死,從沒想過讓你死,如果我對你開槍,那麼,我和你這樣的人又有什麼兩樣。”
聲音不高,但每一個字眼裡透着異常的嚴肅和岑冷,不管是爲了尹曼青,還是因爲其他因素,沈燁發自內心的從未想過置他於死地,只是想在沈爺爺最看重的權勢上給予打壓,給他一點警告。
“既然你不想讓我死,那我只能讓你死了,我們沈家和你之間,只有一方能活,只要你還活着,永遠不會有爭鬥停止的一天。”
說完,沈爺爺猝不及防踢向沈燁手裡的槍,瞬間沁涼的槍口直抵沈燁的太陽穴,槍口對準處是那般的用力……
“不要,爺爺……你不可以這樣!就算你一槍打死了他,沈氏目前的狀況也不會有改變……爺爺,你別再犯糊塗了,收手吧,沈燁不會報復我們家的,是你……”
“閉嘴。”沈爺爺打斷尹曼青的話語,陰鷙的臉上狠絕的意味更濃了,彷彿所有從過去到現在的恩恩怨怨,沈爺爺非要在今天做個了結。
即便頭頂着槍口,沈燁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緊張,肩膀處的傷因爲淌血過多,面色是觸目驚心的發白,卻一點也不影響沈燁的鎮定自如,他的鎮定只有在尹曼青面前會失效,而其他人,無論誰,都能從容應對,“就算我死,就算我活不了,也絕對不允許你犧牲她,把她嫁給秦越峰。”
也許,在他無能爲力的時候,可以默許尹曼青嫁給任何一個人,唯獨不能把她放心的交給秦越峰。
秦越峰不是普通人,是時時刻刻命懸一線,隨時都有可能離開的人,又如何能保尹曼青的周全?
尹曼青淚水直流,僵持不下的局面,尤其是沈燁完全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害怕和恐慌充斥在她身體裡,鬆開了沈燁的臂彎,腳步定定的走向被沈爺爺踢開的槍……
“小曼,快放下槍。”沈燁顧不上自己的危險,厲吼出聲,在沈爺爺面前所表現出來的冷靜全然瓦解了,尤其瞅見尹曼青神情裡太過無所畏懼,完全是抱了豁出去的心態,愈發令沈燁恐慌。
“他死了,我不會獨活。”尹曼青輕悠悠的開口,徹底褐去了所有的駭然,她和沈燁默契度驚人,她甚至可以猜測到自己若是真有閃失,沈燁也絕對不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離開。
既然現實中,沒有一條路可以給他們走下去,那麼陰曹地府,她跟定他了……
沈爺爺見到尹曼青的舉動無不令他發怒,破口大罵,“你這個吃裡扒外,是非不分的東西,沈家留着你又有什麼用!”他不在乎,根本不在乎這麼一個孫女,沈家有沈子齊作爲接班人就夠了。
“我知道爺爺不在乎,可是,爺爺你以後真的能心安理得活着,一點也不受影響嗎?不會做噩夢,夢到我在你面前死去,夢到沈燁被你活生生打死,夢到你雙手沾滿了鮮血……”
沈燁原以爲尹曼青會很害怕這樣的場景,尤其他剛纔拿槍的行爲,沈燁打心底裡不願意讓她看到,可沒想到她不但不畏懼,還可以如此冷靜的和爺爺說話,她越來越令自己刮目相看了。
沈燁被挑釁得忍無可忍,食指明顯有動靜了,尹曼青心猛然一驚,眼看沈燁有能剎那間斃命時,沒有預期的槍響,反而聽到了沈爺爺的咒語,以及自己拿槍的手腕處傳來了尖銳的痛意。
沈燁早有提防,也蓄勢待發做好了準備,一手打掉了沈爺爺的槍,一手重新將尹曼青攬入懷中。
剛纔的一幕,眨眼的功夫,只要慢一點點,他就可能死了,就差那麼一點點……
尹曼青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沈爺爺被推倒在地上,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烈的抽痛,心臟病在如此強勢壓力下開始發作,“爸,你沒事吧?”
沈新良急切上前攙扶,沈爺爺嘴裡只能被動的說出“藥”的字眼,指向自己的口袋……
尹曼青沒回過神來,還沉浸在方纔極度危險和驚恐當中,似乎還沒意識到現在已安全了,望向沈爺爺的方向,視線已全然模糊了。
沈爺爺含服藥劑之後,怒目的雙眸又再度浮現,尹曼青不敢靠前,即使她也很擔心爺爺的心臟病,可好怕一旦靠近他們,自己又會被逮了回去。
“卑鄙無恥的手段我比不上你,如果光明正大的比,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沈燁的言語平穩,沒有太多情緒的起伏,尹曼青卻能清清楚楚自沈燁的話語裡聽出,今天的局面只是開始,僅僅不過是一個開頭罷了,更殘忍,更殘酷的事情還在後面。
這一刻,壓抑不住的慌亂騰起。
一邊是她最愛的人,另一邊是她最親的人……而她身邊最親最愛的兩個人卻不能共存。
“小曼,我帶走了,你最好不要惹她!如果敢動她一根汗毛,沈氏企業,沈家的一切,我會通通毀了它們。”沈燁牽起了尹曼青顫抖不堪的手,感受到她掌心裡不斷冒出的冷汗,心不自覺的軟了,可是,他能做的都做了,即使在沈爺爺非要置他於死地的時候,他也在避讓,也在遷就……
沈爺爺雖病情發作,但冷肅的表情裡絕不是在跟尹曼青說着玩,“你給我頭腦清醒點,一旦從這個家走出去後,你不再是沈家的人,從此以後和我們沈家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想清楚了,爲了一個和你家人有着深仇大恨,把沈氏整垮的人,和家人脫離關係到底值不值得?”
“爺爺你知道答案的,我的答案很明顯,即使我以後會被他報復,會因此付出代價,我現在是心甘情願跟他走。”
她自然不想和沈家脫離關係,但要自己離開沈燁,她更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