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上,柳清苑呆呆地望着外頭,看朵朵白雲自由自在地在空中游蕩着,而她,卻身不由己,心頭,不由得涌起些許感傷。
不過還好,至少在她的身旁,已經沒有黎枚的身影,更沒有人會在她的耳邊,提起穆宣的種種,讓她清楚地明白,如今在穆宣的生活裡,已然沒有了她的位置。
“到了。”陸祁墨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柳清苑的思緒。
柳清苑這纔回過神來,機械地跟着陸祁墨下了飛機。
昨晚發生的一切,此刻都還停留在柳清苑的腦海中,沒有離去,她不知道自己昨晚是帶着怎樣一種複雜的心情離開的,更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迷迷糊糊地跟着陸祁墨上了飛機回到這熟悉的城市。
此時此刻,那個男人,正走在她的前頭,就連背影,也帶着清冷。
“先生,太太。”一下飛機,程勳充滿笑容的臉便出現在柳清苑的眼前。
柳清苑笑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雖然如今她迫切的想要離開那個家,可是程勳對她,卻也不算差,她已然要給程勳些好臉色。
至於陸祁墨,卻是一如既往地冰冷。
“把她送回去。”陸祁墨吩咐着。
“是。”程勳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下來。
緊接着,陸祁墨便邁開步子,朝外頭走去,柳清苑卻呆呆地站在原地。
就好像回到了剛出國的那天,她也是這樣呆呆地站着,就像是一條被人遺棄的小狗,那樣可憐。
或許對於陸祁墨來說,她就只是一隻寵物吧。
“太太,我們走吧。”望着柳清苑那出神的樣子,程勳的心中雖然有着那樣多的無可奈何,卻也只能輕聲打斷柳清苑的思緒。
“嗯,好。”柳清苑點點頭,便上了車。
秋日的陽光正好,陸祁墨踏着灑落地面的陽光,在這個傍晚,坐上了路旁的車子,便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怎麼樣?”陸祁墨冷聲問着。
在車上,早已經坐着陸祁墨的助理,聽到陸祁墨的問話,急忙回答着:“人都已經到齊了,都在等着總裁你過去。”
“嗯,我知道了。”陸祁墨點點頭,表示明瞭。
不大的空間瞬間陷入沉默當中,身旁坐着這樣一個高壓人士,助理只覺得神經都是緊繃的。
明明是秋季,他卻莫名地覺得悶熱。
“怎麼?”察覺到助理的異樣,陸祁墨輕挑眉頭,開口問着。
“沒有,只是覺得有些悶熱。”助理急忙解釋着,笑容,都變得有些牽強。
他是因爲程勳太忙,所以最近才被調去給陸祁墨當助理的,面對這樣一個冷若冰霜的上司,他又怎麼能不害怕。
車內又重新安靜下來,小助理還沒來得及恐懼,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他哪裡敢怠慢,急忙下去給陸祁墨開好車門,恭恭敬敬地將陸祁墨迎了出來。
佐羅西餐廳,在包廂裡頭,正有一羣公司老總在等着他,今晚,又是一場極費腦力的戰爭。
“總裁,我……”
“你回去吧。”陸祁墨冷
聲說着。
這種場面,還不至於要帶上另一個人。
他想,柳高元,應該也在裡頭吧,他倒是想看看,如今發生這一切,柳高元,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是。”話已至此,小助理只能點頭答應下來。
今夜的月,似乎不如之前那般的暗淡。
月光皎皎,陸祁墨就那樣踏着月,一步一步,那樣堅定地往裡頭走去,好似裡頭等着他的,不是考驗,只不過是朋友間的一場聚會罷了。
“陸總。”一路上,服務員都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地朝陸祁墨說着。
而陸祁墨卻一如既往,只是大步繼續往前走。
“哇,好帥啊!”
“是啊是啊。”
……
聽着身後傳來的聲響,陸祁墨的臉上,竟浮現出些許的無可奈何,腦海中,也不自覺地想到了柳清苑的臉。
如果那個女人,也能夠偶爾像這些小女生一樣,那麼他們兩個人之間,也不至於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隨着“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打開,映入眼中,赫然是陸祁墨輪廓分明的側臉,以及脣角那意味不明的笑容。
哪怕在場的人已經見過了那麼多次陸祁墨的面容,也還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爲陸祁墨的驚豔而感慨着。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陸祁墨冷聲說着,語氣中卻不見絲毫歉意。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也剛到一會兒,既然人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急忙開口替陸祁墨解圍,說到後面那句,語氣中帶着詢問。
本來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坐在角落的另一個男人,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偏偏又無法發作,只能端起酒杯,輕抿紅酒,來掩蓋掉自己的怒意。
只不過,即便如此,這小小的動作,也沒有逃過陸祁墨的眼。
也對,按理來說,柳高元是他的岳父,詢問這種事情,自然是對柳高元說的。
“當然。”緊抿的雙脣輕啓,陸祁墨聲線極冷地回答着。
飯局開始,陸祁墨聽的多,吃的少,一顆心,早就飛回了陸家別墅,落在了柳清苑的身上。
細長濃密的睫毛在燈光的照射下,在眼睛周邊打下一層光暈。
在場的人雖察覺到陸祁墨的反常,卻也並未開口。
陸祁墨的事,從來不是他們能夠管的了的,只有柳高元,對這一切瞭然於胸。
清清嗓子,柳高元開口說着:“祁墨,我聽說,最近你可是忙的很,若是有什麼地方是需要我幫忙的,只管開口便是。”
柳高元特地在“忙的很”這三個字上加重語氣,陸祁墨又怎麼會不明白他的一起。
嘴角帶笑,陸祁墨一擡頭,就觸及柳高元那意味深長的目光。
柳清苑和穆宣之間的事情,柳高元是除了陸祁墨之外唯一知情的人,他會這麼說,定然是知曉了他和穆宣之間的種種。
只是,他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竟天真地以爲,他能夠幫到陸祁墨?
即便如此,陸祁墨仍舊沒有說破,只是淡淡的笑着,回答道:“既是如此,那
我日後,定是要多麻煩岳父大人了。”
“這是自然。”柳高元心滿意足地答應着。
雖然之間,陸祁墨就覺得疲憊。
疲於在陌生人面前僞裝,疲於沒日沒夜的工作應酬。
也不知,此時此刻的柳清苑,在做些什麼……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各位自便。”陸祁墨冷聲說着。
還未等衆人回答,陸祁墨便已經邁開步子,離開了包廂。
也正因爲如此,陸祁墨纔沒有看到包廂裡頭那些人憤恨的目光。
夜,更深了,秋風陣陣,讓陸祁墨清醒了幾分,腳步,竟也變得輕快。
這世間,也就只有柳清苑那個女人,能夠輕易左右他的情緒。
很快,車子就在陸家別墅停了下來,程勳循聲急忙跑了出來,衝陸祁墨說着:“先生。”
“嗯。那個女人呢?”陸祁墨冷聲問道。
“在房裡,從回來到現在,就一直在房間裡,沒有出來,不過還好,傭人送去的晚飯,她還是吃了一些的。”程勳安心地說着。
自嘲的笑就那樣爬上嘴角。
原本帶柳清苑去日本,是想讓她散散心,終究,柳清苑的心中,還是怨他恨他的吧。
陸祁墨邁開步子,往別墅裡頭走去,柔和的光線灑落在他的身上,籠罩上了一層朦朧。
明明是那樣完美,無可挑剔的背影,可是偏偏,程勳卻覺得,那背影中,有着那樣多的寂寥。
輕嘆口氣,望着那漸漸消失在眼前的背影,程勳無可奈何地說着:“明明心裡有着彼此,又何必這樣互相折磨,不死不休?”
臥室裡頭,只開了一盞小小的檯燈,偌大的空間裡,越發顯得昏暗,柳清苑正靠在牀頭,眼睛是緊閉着的,可是淚水,卻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落下來,刺痛了陸祁墨的眼。
“在想什麼?”陸祁墨冷聲開口,打破了空間裡的寧靜。
柳清苑顯然沒有想到陸祁墨居然回來的這樣快,身體微微顫抖着,手忙腳亂地擦拭掉臉上的淚水,那模樣,竟有着幾分惶恐。
“我就這樣讓你覺得害怕?”眉毛輕挑,陸祁墨自嘲地問着。
害怕?誰說不是呢。如果他不是陸祁墨,如果他不用她在乎的人去威脅她,那麼,她又有什麼可怕的?
柳清苑搖搖頭,只是沉默。
面對這樣的柳清苑,陸祁墨微不可察地嘆着氣,貌似妥協地說着:“明天我有空,想去哪裡走走?”
哪裡走走?她也不知道。如今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牢籠,她要的,不只是走走,而是永遠的離開。
更何況,身邊有着陸祁墨相陪,和留在這裡,又有什麼區別?
“我……”柳清苑猶豫着,突然之間,腦海中便閃現出另一張溫柔的面龐,許久,她才繼續說着,“我想去看看我的母親。”
“好,明天,我們便去。”陸祁墨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下來。
陸祁墨的好說話讓柳清苑驚喜,擡起頭,卻正對上陸祁墨炙熱的目光。
燈光朦朧,如此看過去,似乎,他也不似之前那般討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