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想要你去替啓達找什麼替罪羊。小冰,你還不明白嗎,這是我的公司,不是你的。無論這家公司有什麼風險或者有什麼責任,都應該我去承擔,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唐梓彥使勁兒拽了拽胸前的領帶,讓領子可以敞開得大一些,否則似乎呼吸都覺得急促而不舒服。
藍冰的眼睛睜得很大,這個結局讓她感到意外。
所以說,現在唐梓彥是在對她設防嗎?
藍冰忍不住冷笑,“我煞費苦心的替你想辦法,我想要你的公司變得更好,爲此我不惜忤逆家人,不惜毀掉自己的名譽,甚至不惜讓喬羽沫那麼欺負我。唐梓彥你現在是在防我?你怕什麼啊?你有什麼啊?還是說你覺得我的本事已經大得通天,能夠三言兩語就奪走你一手創立的公司?”
“夠了,我沒這麼多意思,你不用猜測。我知道喬羽沫她最近做的很過分,但是你的所作所爲都是自願的對麼?我沒有逼過你什麼,更沒有求你幫我什麼。大小姐,你如果不願意留在這兒,大門敞開着,請自便。”唐梓彥皺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藍冰的嘴巴驚訝得合不攏,唐梓彥啊唐梓彥,果然是跟當年一樣的渣,半點長進也沒有。
“所以,你現在是在跟我分手嗎?”藍冰儘可能地調整情緒,將自己的思緒從公司裡面抽離出來,把所有的言辭都擺在了感情線上。
她知道唐梓彥生性多疑,也知道他此刻在懷疑自己,覺得她插手的事情未免太多了。但是,就算到了這一步,她也不打算明着跟唐梓彥聊公事。
她就是要打感情牌,又或者說,她就是要打一張虛無縹緲的愛情牌。
隨便他唐梓彥相信不相信,她就是不能讓唐梓彥捕捉到半點她對公司產生興趣的瞬間。
她需要唐梓彥明白,她對於啓達集團的所有興趣,都來源於她對唐梓彥的“愛”。
她是因爲唐梓彥這個人,纔來這家公司的;也是因爲唐梓彥這個人,纔想要拯救這家公司的。
若是有朝一日唐梓彥跟她沒關係了,那啓達就是個屁,跟她藍冰半點關係也沒有。
可問題是,她演得還真,就是不知道唐梓彥這個看戲的人相不相信。
唐梓彥的眼神在藍冰的臉上掃視着,他在尋找破綻。
其實他跟藍冰在一起的大多時刻,他都在尋找藍冰身上的破綻。
他派人去查過,北京地區的上流社會裡,姓藍的老闆真的屈指可數,倒是有那麼個局長姓藍,但是沒聽說他有女兒。
所以藍冰的身份,他一直都是持有質疑態度的。
之所以他沒有跟藍冰直接挑開一些事情,是因爲藍冰的表現太完美,也太足以吸引他了。
他在藍冰身上找不出破綻來,這就是一直令他對藍冰又愛又恨的理由。
如果藍冰一直很乖巧,很溫順,那他們索性就這樣持續着這種關係也未嘗不可。
他可以力所能及的給予藍冰一些愛,又或者是一些錢,女人跟男人在一起,不都是圖這些東西嗎?
可問題是,現在的藍冰並不安分啊。
她就像是一個慾求不滿的人,她突如其來的闖入了他的生活,接觸着他周遭的一切,揭露着他的許多故事。
她甚至能夠站在成千璟旁邊,出現在成東海面前,這不免讓他對藍冰刮目相看。
現在,藍冰要的似乎更多了。
她出現在啓達,在沒有任何關照與打點的前提下,就讓陳可凡破格錄用了她。
她還認識了BMW亞太區的總監柯亦南,她的人脈圈子似乎總比他想象的要大。
她還要樂信這個案子,甚至要通過她的思維,讓啓達重新站到這個行業的頂峰。
這樣的她令他感到害怕,也令他覺得不得不防。
“我們並沒有在一起過,哪兒來的分手一說?”唐梓彥的話簡短而決絕,眼神冷漠的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藍冰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一瞬間被人掐住了一樣,她無法呼吸,也透不過氣。
就是這樣的眼神,當年唐梓彥要跟她離婚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眼神。
然後他們發生了爭吵,唐梓彥轉身從櫃子後面拿出棒球棍,就猛地在她腦袋上擊了一下。
兇手,他就是那個冷血無情的殺人兇手!
藍冰大喘着粗氣盯着唐梓彥,身體發抖個不停。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害怕,這個地方好恐怖,唐梓彥又一次站了起來,向自己走過來,他這是要做什麼?像是上次一樣,再謀害她一回嗎?
不,不要,她的命沒有那麼硬,熬不過第二回的。
她尖叫着跑出唐梓彥的辦公室,連等電梯的時間都熬不過,直接從樓梯跑了下去。
唐梓彥的辦公室內,只剩下手指抓空的他。
他只是看到藍冰似乎不舒服,以爲自己剛纔的話說得未免有點太重了,所以想要站起來安慰她一下。
她爲什麼那麼害怕?
他並沒有對她做什麼傷害她的事情啊。
是,他否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他印象裡的藍冰沒有那麼脆弱啊。
唐梓彥坐在沙發上,仔細回憶着藍冰剛纔的神情。
她很驚恐,眼睛睜大,雙手緊緊抱着腦袋,像是看到了什麼要命的事情。
唐梓彥重新站在了藍冰的角度向電腦椅的方向望了過去,他什麼也沒有看到啊。
可既然什麼都沒有,藍冰爲什麼會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難道說,這間屋子裡真的有鬼?
唐梓彥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趕緊拉開門,喊住了孟芷彤。
“芷彤,你去給我找一個看風水的大師來。”
孟芷彤一愣,心裡暗自猜測着藍冰這是跟他說了什麼,怎麼藍冰剛尖叫着跑出去,唐梓彥就要找人看風水了?
也許是看出了孟芷彤心中的疑惑,唐梓彥掩飾着咳嗽了一聲道:“沒什麼大事,覺得公司最近的業務不好,想着是不是風水哪裡有問題,轉轉運。那個,該幹活幹活吧,這事兒記得抓緊給我辦。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公司要是有人找我的話就讓他給我打電話。”
說着,唐梓彥進屋子拿起西服和手機
,落荒而逃。
是,他心裡有鬼,就以爲這間屋子可能真的有鬼。
但是這個年頭,這個世道,誰的心裡又沒有個鬼呢?
藍冰從樓梯跑下去,一層又一層,連她自己都記不清自己跑了多久,又到了幾層。
她很慌張,她發覺無論自己的外貌變成什麼模樣,那些回憶都沒辦法抹去,心裡的傷口至始至終都晾在那裡,明晃晃的,看到就疼。
小腿很酸,但她卻不敢停下,她身子不敢回頭張望。
她害怕唐梓彥追下來,害怕他的手裡會拿着一根棒球棍、一個啤酒瓶、一把菜刀又或者是其他任何能夠傷人的兇器。
唐梓彥殺過人,他殺掉了曾經的她,所以藍冰從來都不懷疑他的狠心。
如果被他盯上,註定了就是死路一條。
藍冰終於跑到了一樓,可她卻沒有推開門。
她蹲在樓梯間的大門後面,身體緊緊依靠着牆,捂着嘴巴開始抽泣。
誰能夠懂得她的恐懼呢?誰能夠懂得她的怨恨呢?
她必須去面對一個曾經兩次想要殺掉他的男人,裝成一副完美的樣子,這太難了,也太痛苦了。
她在與虎謀皮,卻是自身難保。
她很想退縮,也很想放棄。
她就想着,也許放棄了就不會有那麼辛苦,也許她可以踏踏實實的跟成千璟在一起過簡單的日子,或者去做一點自己曾經想做卻始終沒來得及去做的事情。
可是她說服不了曾經的自己。
那個被唐梓彥傷害的體無完膚,卻咬着牙掙扎着活到今天的自己。
那些完美無缺的都是假象,不過是她在人前硬撐着僞裝出來的樣子。
真正的她不是這樣的。
她的心早已經千瘡百孔,她完美的皮膚下面,是唐梓彥給她的遍體鱗傷。
她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唐梓彥是如何想要第二次殺害她的,她不知道成千璟知不知道,但是她不想提起。
唐梓彥在跟她離婚以後,以一個虛構出來的罪名讓她淨身出戶以後,親自開車接她去了B市郊區的大橋下面。
他讓她站在大橋邊兒上,讓她蒙上眼睛,說他對不起她,要把剝奪她的一切還給她,還要給她一個驚喜。
她當時一無所有,身體又因爲長期睡眠的狀態,機能還沒有恢復完全,所以她很虛弱,她需要依靠一個人。
當唐梓彥對她講這些話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有想到過去懷疑。
她以爲唐梓彥良心發現了,又或者是因爲做了錯事良心不安,想要補償她。
所以,她聽話的閉上了眼睛,等着唐梓彥口中的所謂給她一個驚喜。
可是她捂住眼睛了很久,卻沒有等到唐梓彥叫她。
她忍不住,手指張開了一條縫隙,想要偷偷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緊接着,她看到了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的場面。
唐梓彥開着車向她衝了過來,馬力十足,她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
“砰”地一下,她整個人就被車撞到了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