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勞累了一天,莫宇早早地睡着了,蘇溪卻因爲白天睡的太多的緣故,還有心中的擔憂,怎麼都睡不着,關燈之後,她看着隱隱泛着白光的天花板,不知不覺到了天亮。
同時,她也下定了決心,先去檢查一下自身的情況。
陰雨天。
難得的牛毛小雨打在臉上,卻不覺得冷,春天真正意義上來了,但是,蘇溪心中卻猶如冰寒,她現在的狀況,與懷着天天的時候十分相像,如果真的確定了,那麼,後果,她不敢想。
人來人往,蘇溪到了檢查室,卻依舊發着呆,臉上失神的表情,引起了醫生的注意。
“小姐,麻煩你來檢查的時候要注意時間觀念,你進來的時候,後面還有很多人。”那醫生不客氣地說道。
蘇溪慌忙回過神,對那醫生說了一句:“對不起,醫生,現在沒事了。”
“好了,別說這些,什麼症狀。”那醫生說完,眼睛盯着屏幕,不再擡頭。
“頭暈,噁心,困。”簡單幾個字蘇溪的心中已經忐忑不安至極。
那醫生終於擡頭看看蘇溪:“去做個孕檢。”說完之後,用冷冰冰的聲音說道:“下一個。”
孕檢結果是陽性,頓時,蘇溪只覺得周圍一片昏暗,再也看不到一絲的光亮,這說明,她是懷孕了。
“懷孕了,雖然現在的打胎居多,但是你的身體狀況不行,建議保留。”醫生終於看看蘇溪,似乎要看看這個子|宮受到損害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可是,我丈夫有家族型遺傳病,我的女兒就是有這種病,不墮胎如果是女孩子,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想到這些年陪着天天那種難捱的心理歷程,她的心就彷彿陷入了冰窟。
同時,那醫生起身,將窗簾拉起來,對外面說了一句:“外面的人先停留片刻。”
那醫生原本以爲蘇溪不過是來墮胎的不負責任的女人,現在她明白了蘇溪的處境,多了幾分同情。
“我知道你的處境,但是,你要是貿然打掉這個孩子,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恢復,並且,不排除這次墮胎之後大出血的可能性,每次墮胎都有可能會大出血,而且,你的風險太大,還是好好考慮,你先回去吧。”
醫生突然間的和藹,讓蘇溪也猶豫了片刻,這個孩子,能在自己的肚子裡,也算是幸運,只是,她真的不知道如果是個女孩兒,會不會像天天那麼幸運。
“我......那好吧,謝謝醫生。”
蘇溪要走出去的時候,那醫生又叫住了她:“等一下,不要太悲觀,孕期應該有好心情,爲自己的健康考慮,並且,這一個孩子,也可能是男孩兒。”
對於醫學中的難題,有很多根本不知道如何解決,比如這種傳女不傳男的怪病。
“謝謝。”蘇溪走出去,臉色很差,大家紛紛看着蘇溪,以爲蘇溪是受到了什麼打擊。
走出去的時候,雨漸漸大了起來,蘇溪只覺得心中灰暗。婚期將近,居然有了這樣的噩耗,並且,她不能讓莫宇知道,不然莫宇一定不會同意的。
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現在,她有家可歸,卻不想回去,因爲害怕見到莫宇擔心的眼神和反對她的話。
雨漸漸大了起來,傘多了,行人腳步匆匆,蘇溪心中卻只有荒涼。
“蘇溪?”遲疑的聲音,帶着喜悅,還有幾分說不清楚的情緒,蘇溪回頭,看到蘇牧,似乎美國回來之後,她就不怎麼見過蘇牧。
以
前像是牛皮糖一樣的蘇牧,也很少見她。現在兩個人相見,倒有些奇怪了。
“你怎麼在這裡?”蘇溪不自然地攏了攏頭髮,而後看向蘇牧生怕自己絲毫不自然的目光讓蘇牧察覺出什麼。
“每次見你都是這麼狼狽,上車吧,我送你回去。”蘇牧這一次沒有打趣蘇溪,神色間多了幾分疏遠。
蘇溪一愣,無法猜測蘇牧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不過,一個人在這漫漫春雨中的確太過狼狽,所以,蘇溪打開門上了車。
“隨便去咖啡廳坐坐吧。”蘇溪不想回去,便下意識地說道。
此時,蘇牧認真地看着蘇溪,最終,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轉向前方,發動了車子。
到了一個安靜頗有情調的咖啡廳,蘇溪下了車,直接走進去,身影清瘦頎長,給蘇牧一種清冷的感覺。
“明明已經得償所願了,還是這種樣子,讓人心疼。”蘇牧喃喃說了幾句話,隨後跟了上去。
“請問兩位需要點兒什麼?”服務員看到兩人,熱情地打着招呼。
兩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聽到服務員說話之後,蘇溪纔將臉轉過來,說道:“一杯鮮榨果汁,什麼都不要加。”
她下意識地想到肚子裡的小生命,即便不會留下它,也要在它還存在的時候,好好對它。
“真是奇怪,難得見你換口味。”蘇牧依稀記得第一次陪蘇溪喝咖啡的時候,她叫了不加糖的苦卡,他跟着蘇溪要了一份,卻沒想到,哭的要人命。
不過,那卻是蘇溪最喜歡的東西。
“嗯。”蘇溪神色變了,卻不做解釋,然而,在她端端正正地坐着的時候,卻突然覺得胃裡有些難受。
“對不起,我先去一趟洗手間,一會兒見。”說完之後,蘇溪立刻往衛生間跑去。
而蘇牧看着她的背影,一臉疑惑:“奇怪,今天是怎麼回事?”不過,蘇牧並沒有多想,目光看向窗外,外面的雨淅淅瀝瀝的,世界有種出乎意料的溫和柔軟。
只是,他將目光移回來的時候,居然看見蘇溪隨身帶的包裡面,一張紙露出了一角,因爲下雨,已經溼了。
“真是粗心,如果是重要文件,那可怎麼辦。”他將紙給拿出來,準備給蘇溪晾乾,卻發現上面的居然是孕檢報告。
他的神色驟然變得凝重,此時,他終於知道蘇溪爲什麼這副模樣了。
看上面的結果,蘇溪應該是不想要這個孩子,但是她的身體卻不允許,他不動聲色地將報告給放回去,不打算干涉蘇溪的選擇。
畢竟,他也沒資格。
等蘇溪出來之後,她的臉色略顯憔悴,蘇牧盯着她從遠處走過來,眼睛中有些心疼。
“不舒服?”他問道。
而蘇溪則輕輕一笑:“最近胃口不太好,所以不喝黑咖啡了。”
蘇牧知道這是蘇溪在說謊,不過,卻不打算戳穿蘇溪,而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既然不舒服,就應該早點兒回去,怎麼,莫宇沒有照顧好你?”
他下意識地試探,蘇溪的目光卻驟然一變,隨後,她不好意思地說道:“沒有,他對我很好。”莫宇的確對她太好了,所以,任何瞞着莫宇的話,她都覺得對不起莫宇。
“既然很好,爲什麼又一個人出來呢?蘇溪,如果有什麼難題,可以告訴我,雖然我不一定像莫宇做的那麼好,不過,我們是朋友,別把我當外人。”
實際上,他覺得自己應該放棄蘇溪了,從心裡徹底
地將蘇溪給清理出去,並且,重新生活。
但是,有時候人就是擺脫不了心中的慣性,他下意識地對蘇溪好,以至於看到她不好就會心疼。
“嗯,我知道,不過,有些事,說與不說,都解決不了,蘇牧,我回去了,回去晚了,莫宇會擔心。”她起身離開,蘇牧靠在沙發上,看到蘇溪走到門口,服務員送了一把傘,這一次,蘇牧卻沒有跟上去,而是遙遙地看着蘇溪,決定放棄。
他也需要時間,重新開始。
別墅裡,莫宇走來走去,卻不知道蘇溪到哪裡了。
只是,他不想問蘇溪,從昨天起,蘇溪就心事重重的,雖然極力隱瞞,但是兩人親密如此,不用說,他也知道。
蘇溪想要一個人出去,他給蘇溪時間,只要蘇溪不會遇到危險。
“蘇溪。”蘇溪回來的時候,莫宇剛好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溫柔的側臉,眼睛中蘊含了莫名的情緒。
蘇溪先是一驚,而後見莫宇並沒有詢問或者生氣的跡象,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嗯,你今天,沒有去公司嗎?”
客廳寬敞,莫宇休閒的着裝有種居家的感覺,清爽乾淨,一如蘇溪曾經見到莫宇的模樣。
“不去了,離結婚還有十天,我想陪着你。”莫宇聲音溫和,拉過蘇溪,一副寵溺的模樣。這種感覺讓蘇溪更加的愧疚了。
“其實你不用陪着我的。”蘇溪淡淡地說道。
然而,莫宇卻將一摞機票扔給蘇溪:“這是機票,看看你想去哪裡。”
蘇溪定睛一看,竟然是前往世界各地的機票:“怎麼會有這麼多機票?我們要去哪裡?”她一時間沒有猜出來,莫宇的意圖是什麼。
“傻瓜,我們是去度蜜月。”莫宇拉着蘇溪的手,她的手上有許多傷痕,因爲照顧天天,難免會有碰傷。
但是,這雙手卻是他見過最有靈氣的手,設計出許多精緻的衣服款式,甚至帶動了時尚業的發展。
“度蜜月,去哪裡?”蘇溪看着一大摞的機票犯了難。
“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這一個月,我會一直陪着你。”莫宇的眉宇間流動着喜悅,但是蘇溪的眼睛中卻是深深地擔憂。
莫宇一直在她身邊,難免會發現什麼。
見蘇溪神色驚恐不定,莫宇定定地看着她,許久之後,才說道:“怎麼了,蘇溪,你不想出去嗎?”
此時,蘇溪才恢復了正常,乾乾地笑了笑,說道:“沒有,你能陪着我,當然很好。”
但是,這一次,莫宇卻不太信任蘇溪:“蘇溪,不管有什麼事情,我都不希望你瞞着我,不管有什麼事,不要想着自己承擔,這樣的話,我會覺得我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而且,也會心疼。”
說着,莫宇伸出手將蘇溪皺着的眉頭撫平。
溫和而寵溺,蘇溪心中有些酸,想告訴莫宇自己有了孩子,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但是她忍住了。
“我知道,可能是這幾天情緒太緊張了吧,你知道的,女人總是容易婚前焦慮的。”蘇溪勾脣一笑,打消了莫宇的疑惑。
“原來是這樣,說說看,你在擔心什麼?”莫宇無奈,他聽過這個詞,卻想不到特徵會在蘇溪身上體現。
“擔心我們會不會走的很遠,擔心天天的狀況,擔心再有人突然插進來,我們措手不及。”蘇溪說的自然,實際上,這也是她擔心的一部分,畢竟,誰都不清楚事態會怎麼發展,計劃往往趕不上突如其來的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