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唐斂將文件夾放在桌上,他擡手看了一眼腕錶,還不到六點。
他拿出手機給夏繁錦打了個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而接電話的是溫麗莎。
“喂,夏繁錦在拍戲,我是她的經濟人……哈哈哈!王炸!都給錢!”
“……”唐斂聽見那邊誇張的笑聲,他面無表情,靜默。
一陣一陣的嘈雜,聽得他耳朵疼,唐斂擰着眉,“她還有多久結束?”
“……”想是溫麗莎聽出了唐斂的聲音,突然就沒了聲,然後再說話的時候,那邊的嘈雜也小時了,應該是她走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
“繁錦在拍最後一場,她狀態好的話,應該半個小時……”
片場這邊,溫麗莎看了一眼對面宮門外的場景,轎攆停在門口,池譯坐在裡面,眼睛看着宮門內,突然就笑場了,緊接着周圍演內侍的羣演也全都笑了。
緊接着溫麗莎聽見商致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在空中迴盪着,“夏繁錦!你瘋了嗎?走三步都能同手同腳?!”
“……現在看來估計要一個小時左右。”
“嗯,知道了。”唐斂說完就掛了電話。
溫麗莎扶了扶額,拿了一瓶水往拍攝場地走過去。
穿過古韻而肅穆的宮門口,溫麗莎走到夏繁錦跟前,化妝師正在給她補妝,結果她自己還在因爲剛纔同手同腳的事笑得停不下來。
“還笑,看來你這場戲要拍兩個小時啊,到時候月亮都要出來了。”溫麗莎把手裡的水遞給她。
夏繁錦擰開瓶蓋,發出一個顫抖的氣音,笑了兩聲,“純屬失誤。”
“剛纔唐斂打電話來了。”
夏繁錦剛喝下一口水,聞言抿了抿溼潤的嘴脣,一雙杏眼澄澈烏黑,直勾勾的盯着溫麗莎。
“他說什麼了?”
“就問我你什麼時候結束,我說可能一個小時左右。”
“……”夏繁錦本來因爲集中精神拍戲,好不容易纔沒那麼緊張了,這時,被溫麗莎這麼一說,她心口又想是有一竄細小的電流歪歪扭扭着通過,心臟肌肉痙攣,心率又加速了。
時間越來越近,她不知道到時候會是個什麼樣的局面。
視線瞟向一邊,有兩家媒體正在分別採訪卓嘉凌和齊優馨。而且,偌大的影視城,同時有好多個劇組在拍戲,各家媒體進進出出,到處都停着採訪車,探班的粉絲也散佈各處。
“你說你從早上到晚上說緊張就緊張溫麗莎伸手替她扶了扶髮髻上歪了一點的步搖。又理了理上面垂下的流蘇。
“我不是擔心嗎,這邊好多媒體。”
溫麗莎眉毛往中間一挑,看了她一眼,彷彿在說:真是故作矯情。
“既然決定公開,不正是需要這些媒體嗎,他們呀就充當了一個高音喇叭的效果,等換衣服的時候,你把戴在脖子上的戒指往無名指上一套,跟來接你的霸道總裁手拉手離開,揮一揮衣袖然後回家該幹嘛幹嘛,明天報紙的娛樂版就可以看見頭條寫着:當紅小天后夏繁錦與唐姓富豪地下戀情大曝光!”
溫麗莎兩手一拍,“看看,根本不用你們再做什麼。”
夏繁錦張了張嘴,無言。
“事情哪有那麼簡單,”夏繁錦最終還是挨不住心裡那份糾結,輕聲的嘆了一口氣,“需要處理的事情多了去了。”
夏繁錦發現事到臨頭才發現,需要考慮的因素實在太多。
網上有沒有黑子噴她?唐晉看到新聞會怎麼做?還有一直不知情的唐斂的外公……
夏繁錦突然腦洞大開,覺得這種心情就和知道放學有人等着要打她一樣,忐忑啊。
“之後的事之後再說,而且什麼時候輪到你擔心了,唐斂也會解決的。”
溫麗莎說得不以爲然,卻也是事實。
可是夏繁錦心裡卻不這麼想,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情,卻總是他來處理。他說,我會處理。
現在溫麗莎也說,唐斂會處理。
而她跟他在一起並不是想把所有的責任和所有的麻煩都落在他的肩上,久而久之她會安逸成習慣,遇事更亂、只會躲在她身後,變得不再是她,失去了棱角與自我的她唐斂還會喜歡嗎?
當然,這樣下去,誰都不幹保證感情不會出現問題。
在她的看來,女人是應該和自己的男人並肩前行,而不是僅把他當做遮擋風雨的港灣。
如此一想,夏繁錦心裡平靜了不少,該面對的是重要面對,而且公開關係,也是她提出來的。
果然,跟唐斂在一起久了,以前遇事冷靜的她都開始變得怯場了。
她整理一下心情,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先拍戲,待會兒要是他提前來了,你讓他等一下。”
“好。”溫麗莎應了之後推出拍攝現場,去了之前的休息區。
影視城的拍攝場地是變動的,同時有拍攝日程的劇組之間會相互協商,這個劇組用這塊場地的時候,其他劇組就不能使用。
現在的拍攝場地旁邊有一個公園大小的廣場,他們的休息區和攝製組的車都停在那裡,同時還有些外來人員的車。
溫麗莎坐下後,把地址發給了唐斂。
唐斂收到短信的時候剛剛出了電梯到停車場。
手機震動,他拿出來打開短信看了之後拿在手裡。
剛要走到停車位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突兀的喇叭聲在寂靜的停車場響起。
唐斂視線都沒轉一下,徑直往前走。
在‘嘭’的一聲車門關閉的悶響之後,高跟鞋跑動時急促的‘噠噠’聲響起,伴隨着的還有那一聲:“唐斂!”
楚茉菁從後面追上來,幾步小跑,擋在了頭也不回的唐斂面前。
她穿着白色基本款襯衫,外面套了一件嫩黃色的西裝,襯得膚色更加白皙,白底黑色波點的闊腿褲,黑色的高跟鞋,得體又不失時尚的休閒職業裝。
不過更讓認識她的人注意的是,她剪去了一頭過腰長髮,換成了齊肩內扣短髮,留了一層空氣劉海。
看起來更加年輕,卻也更加幹練。
她本來就高,穿着**公分的高跟鞋,只比唐斂矮了一個頭頂。
“你爲什麼對這次策劃案的要求那麼苛刻?”她雙眸微擡,迎視着他的目光,攥着包包的手也不自覺的收緊。
從一開始,唐斂就不想答應這次合作,而最終點頭也是看在卡地亞大中華地區老總的面子上,她本來以爲唐斂已經點頭了,之後的工作會很順利,誰知道在策劃案這一步就吃了癟。
他的針對真的太明顯了。
唐斂瞟了她一眼,緩緩開腔,聲音冷而硬,“我一向這麼苛刻,你要是受不了大可退出。”
“……你爲什麼要這麼針對我?我就想發展我的事業你也不給我機會?”楚茉菁咬牙,心臟就想被狠狠剜了一刀,“你要是對以前我暴露了你的事耿耿於懷,退婚還不夠嗎?我們做回朋友你覺得對我的懲罰還不夠嗎?”
唐斂看了看錶,有些不耐煩,冷聲蹙眉,“你還真是擡舉你自己。”
楚茉菁一愣,心中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一種他退婚時她都從未有過的撕心裂肺的絕望在心裡鋪散開來。
他竟然說她是在擡舉她自己?
她臉上驟然泛起難看的笑容,呵,意思很明顯了不是嗎?
也是,他哪裡有時間懲罰她,更不可能把她當朋友,結束的時候,他就只把她當做看到的時候,在他眼裡算眼熟的女人了,不會多看一眼。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要答應此次合作,拒絕到底不就可以了嗎?既然答應了卻屢次給我難堪,你到底什麼意思?”她垂了垂眼睫,眨動眼睛,像是在逼退眼中的淚水和狼狽。
一開始剛來到a市時,因爲見到他的興奮已經逐漸被他屢次的冷漠取代。
“沒什麼意思,只想你知難而退,”唐斂沒興趣繼續談下去,不過還是補充了一句,“夏繁錦的想法跟我不一樣,懂我什麼意思?”
楚茉菁呵的笑了一聲,將頭轉向一邊。
她在唐斂走之前回過了頭,“我就知道是因爲她,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會這麼慣着女人的那點小家子氣。”
“說完了?”唐斂拿出鑰匙,解鎖了轎車,“我還有事。”
身邊的人擦肩而過,楚茉菁心中越來越怨懟,自己的付出他全然沒有注意過,他對她百般冷漠無情,卻將萬千柔情的呵護給了另一個女人。
那次,他在會議室外給夏繁錦打電話她都聽見了,工作中他也要去接那個女人的電話。
跟他曾經是怎樣對自己的一比較,這樣的差距,明顯得她受不了了。
以前他對她多多少少也是有過感情的,她曾經對自己說過,再等等,等他忘記她犯過的錯,她再慢慢彌補。
一直抱着這樣的念想,她總以爲她還有機會。
所以,她現在纔不相信他能做這麼絕,怎麼可以掐斷她所有的希冀?
楚茉菁心裡抽疼,轉身就往他車的方向跑去。
唐斂已經坐進了駕駛座,關門的時候,被突然衝上前的女人抓住了車門,楚茉菁鼓起勇氣,問他:“唐斂,你說,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