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聲響和剛纔的一模一樣,雖然小聲,但卻脆而清晰,就像是有東西在敲扣窗戶一樣。
一次罷了,她還可以說服自己是幻聽,是什麼東西落下,可是第二次,便會讓人莫名的屏住呼吸,有些心悸,產生各種各樣古怪的疑慮。
夏繁錦沒有開燈,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起身,趿上拖鞋,抑制住自己砰砰跳的心,拉開了臥室的門。
聲音是從書房傳來的,她的臥室就是書房旁邊,窗戶的距離比較近,所以她才能清晰的聽見有些聲音。
打開門,黑漆漆的客廳,城市的霓虹燈光暈換名幻滅,隱隱投射進來,營造着一種令人壓抑又緊張的氣氛。
書房的門是虛掩着的,夏繁錦膽子不小,但說不上很大,畢竟不知道着月黑風高的夜裡,家裡到底是進賊了還是鬧鬼了。
越是這樣緊張的環境,人的思維都要陰暗混亂許多。
夏繁錦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她手心裡出了汗,捏緊又鬆開,鬆開又捏緊,下了很大的決心纔要摸黑伸手去推開門。
的擲地有聲的輕響,比那窗戶的聲音清晰得多,夏繁錦一慌,頓時推開了門,中氣十足的低喝了一聲:“誰!”
同時,猛地推開了書房的門。
裡面黢黑一片,窗簾又是拉上的,夏繁錦心,和太陽穴都突突的跳着。她雙眼定定的看着書房,她什麼也看不到,只是這時的氣氛安靜得嚇人,可她隱隱約約感覺到一陣令人壓抑的肅殺,之後慢慢消失,但她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看着自己一樣。
她演了咽口水,摸索着要去開燈。這時,門一聲空響,砰的被撞開,夏繁錦本能的尖叫了一聲!
夏繁錦扭頭,走廊的燈光從門口那道逆光而戰的高達身影背後,傾瀉而入,將玄關和客廳的照得由亮到暗光線遞減。裡面的景象影影綽綽。
她驚嚇過度的聲音還惴惴的顫抖,本能低喃喃,“唐斂……”
的一聲拍開,夏繁錦有點不適應突然亮如白晝的燈光,用手擋了擋。
她放下手的時候,唐斂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低沉略帶急促的聲音問:“怎麼了?”
夏繁錦眨了兩下眼睛,看清楚了面前的唐斂,他竟然穿着一身寬鬆休閒的家居服,灰白色的短袖t恤,灰色的長褲,腳上,竟然是一雙人字拖!
她還記得這雙拖鞋還有一款女式的,是她去超市的時候一起買的。
夏繁錦看着唐斂這衣服休閒又風塵僕僕的模樣,小小的吃驚。
看來他是什麼都不管不顧狂飈過來的,利落有型的短髮都被吹得些許凌亂,他甚至還急得連衣服鞋都沒有換。
夏繁錦疑惑的皺了皺眉,心中有一個猜想……
從銀灘到這裡,最快的車程都要二十多分鐘。
從她聽見那異樣的聲音到現在,也就是二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除非唐斂是提前就知道了她這裡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所以立刻趕了過來。
可是他不是派了人在自己身邊守着嗎?就算有什麼事,他用得着自己這麼緊趕慢趕的趕過來?
唐斂什麼都沒有說,眉心緊擰,透着幾分凜冽的寒氣,臉都是緊繃的。他直接將她拉近自己,“問你怎麼了?”
夏繁錦既疑惑又語無倫次,“我……我沒怎麼啊,只是,有奇怪的動靜……”
她這時候覺得有些亂,不知道如何用言語表達清楚,只能說話時,將視線投在這時因爲有了客廳的光光線變得只是昏暗而不是漆黑的書房裡。
唐斂鬆開她,幾步進去,打開了書房裡的照明燈,空無一物,並沒有什麼異常。
夏繁錦奇怪的看着平靜無常的書房,還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直到唐斂半眯着眼睛,低沉的嗓音問道:“你關窗戶了嗎?”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夏繁錦一怔。
她本來關好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此時,窗簾在悶熱沒有風的夜晚,翩飛搖曳了幾下,才一動不動垂着。
夏繁錦只覺得背脊一片冰涼,艱難的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喃喃道:“我出門和睡覺前都會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
這……明顯就是有人撬開了她的窗爬了進來,所以她所聽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唐斂看她的表情,聯想起他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她渾身警惕,汗毛豎立的模樣,還有那一聲受驚的尖叫。他知道夏繁錦可能也察覺到了異常,所以纔起來查看。
唐斂眼中的陰鷙和戾氣,在看向夏繁錦的那一刻收斂得乾乾淨淨。他招手讓她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少了。”
夏繁錦哦了一聲上前查看。唐斂則一個人踱步到了窗戶邊,他撥開垂下的窗簾,被窗簾遮住的窗戶暴露出來,玻璃窗被推開了三十公分的距離。
能鑽出去的,是個女人。
之所以能確定是個女人,是因爲跟在夏繁錦周圍的人給他報告有情況的時候,他就已經立刻趕了過來,電話裡手下只說了一名黑衣黑褲,氣質冰冷肅殺的奇怪女人開車到了綠江景城樓下,本來他還想問更加詳細的信息,再打電話過來,已經無法打通。
並且就在這通電話的十幾分鍾前,他接到了另一個電話,在酒店暗中盯梢葉涼的眼線說葉涼的房間裡出來一個一身黑服的女人,乘電梯去了地下停車場。
他立刻反應過來,葉涼……還有殺手氣質的女人,這不是巧合。
唐斂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沒有留下任何腳印,甚至絲毫痕跡,手法高明,身手靈活,並且是專業的。但是最後可能是走得太急,來不及關上窗。
他單手撐在窗臺上,將整個一半的窗戶推開,將頭伸出去,夏日的晚上,即便降溫,也悶熱得讓人覺得煩躁。
開了冷氣的室內和室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溫差,唐斂臉上被極細碎的風拂過,他微眯的雙眼犀利而又如鷹隼般精準。
把視線可及的範圍都掃視了一遍,但是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看着遠處在夜晚變得黑沉,卻又反射淡淡霓虹光的江面,眉梢一擡,往上一看,有一塊遮擋窗戶的石檐,旁邊是樓上人家安裝的空調外機。
他恍若無事般,淡淡收回自己的視線,將半個露在外面的身體縮了回去,然後關上了玻璃窗。
二十層樓高的公寓,顧如水立在十二樓上面的空調外機上。
察覺到下面的動靜消失,顧如水緊貼着牆壁,暫時沒有輕舉妄動,她一身黑色t恤,黑色長褲,黑色的髮束成了一個馬尾。那張俏麗清麗的臉上,寫滿了果斷殺伐,不見絲毫笑意。
凌厲的眼風掃過了各處,同時耳朵也注意着四周的動靜,確定沒有人在展開搜查,她才緩緩展開了掌心,裡面躺着一個以相片盒子爲吊墜的項鍊。
和她手裡的那個一模一樣。
她打開了盒子,一張保存得還算完好,只有一點褪色的照片慢慢出現在眼前。一男一女,兩張她熟悉得不得了的面孔,類似結婚證上的照片一樣,笑容如和煦的春風,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顧如水心率加速,跳動多了一拍,淡漠如冰的臉上,閃過與其不相配的猶疑。
她的手心佈滿了槍繭,但是手指纖細,和手背的皮膚一樣嬌嫩軟膩,可令人難以想象的是,她這雙手蘊含着的力道媲美葉涼唐斂此類人。
顧如水將那張照片取下來,照片後面,赫然還有一行簡字:【夏敬明顧婉,於199x年,8月25日。女:夏繁錦。】
顧如水覺得自己嗓子有什麼東西哽住了。
雖然結果跟她料想的一樣,但是,真是親眼所見,親自證實,她的情緒還是有些小小的波動。
這樣心跳加速的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如果說這條項鍊讓她百分之九十九認定了夏繁錦和自己的關係,那麼這行簡字,則毫無疑問告訴她,這個世界上,她真的還有一名至親的人存在。
因爲,她那條項鍊的照片後面的簡字,有些不同,卻已然是大同【夏敬明顧婉,於199x年,8月25日。女:顧如水。】
她調查過了,夏繁錦比她大兩歲,她便是……姐姐?
即便只是心裡咀嚼着這兩個字眼,顧如水還是覺得……很不習慣,怪怪的,凌厲冰冷的臉上,表情有鬆動的痕跡,她勾了勾嘴角,揚起了轉瞬即逝的一點五度的彆扭弧度,
唐斂關上窗回身,看見夏繁錦來回在自己書桌的櫃子裡翻找着什麼,翻完了又找着書桌的桌面,書本和資料被翻得亂糟糟的。
“什麼東西丟了嗎?”
“我的項鍊……”夏繁錦着急,她記得項鍊一直都是跟着她的,搬家到哪裡,項鍊都被她裝在盒子裡放在抽屜右邊第一個抽屜裡,即便是拿出來看了,她頂多是放在書桌上忘了收回去。
可現在盒子還在,項鍊卻不翼而飛。
雖然不是什麼多昂貴的東西,可卻是她父母留給她最有意義的東西,至少讓她不會覺得自己生來就是一個人。他們曾經真切存在過。
之前還是從夏嫣語母女手裡拿回的這條項鍊,如今又丟了……
“我爸留給我的項鍊……”夏繁錦一邊自顧自的喃喃自語,一邊不停的翻找,連動作都見見變得惶急混亂,毫無章法,根本就是一通亂找。
“只丟了項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