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告訴我,你的傷口,到底是怎麼來的?”
唐斂正皺眉沉思,夏繁錦突然問道。
她轉到他身前,開始扣他胸前的扣子。
細指如蔥,她的指尖若有似無的擦過他的胸膛和壁壘分明的腹部。
她明知道,唐斂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她是問不出所以然來的,經過之前幾次,她已經明白了,很明白,就當是最後一次,就當是例行關心。
她只需要一個答案,不管是真是假。
“談事情的時候被埋伏了唐斂神色沉而淡的說着。
夏繁錦聽着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心中一怔,連剛要扣進去的扣子也沒有扣準,從手指之間滑開了。
所以她其實也不知道,唐斂這輕描淡寫的一句之中,包含了多少。
包括他沒有說的,他在槍戰和打鬥中,想的卻是之前手下傳來的她的消息,她搬離了銀灘。
在留下了離婚協議書的之後,搬走了。
“以後小心點夏繁錦幫他扣好最後一顆釦子。
她剛要抽回手,唐斂突然握住了她,“等杜逸笙回美國的時候,你一起過去修養一段時間,怎麼樣?”
夏繁錦猛地擡起頭,“爲什麼突然這麼說?”
唐斂的眉頭皺得太深,語氣又太深沉,所以讓她很不安。
“產前抑鬱症對寶寶不好,國內最近有些事情可能會很亂,m國那邊的事已經處理好了,相對於比較安全和清靜,你可以住在馬里布,我和杜逸笙在那邊都有一套海邊別墅,‘北門’總部也在那邊,你會很安全,也可以很好的養胎,這段時間那邊的天氣和環境都不錯。如果到你生產前國內的事沒有處理好,我已經在那邊給你找好了最好的私人醫院,生寶寶的時候,我會過來陪你的……”
雖然他不確定,夏繁錦究竟想不想讓他陪。
這是他第一次在夏繁錦面前說起她的產前抑鬱症,就是因爲如此,這段時間,讓她迴避所有的問題和麻煩,對她纔是最好的。
一旦有意外發生,都可能挑起她敏感的神經,對她有害而無益。
按照他和葉涼達成的約定,“組織”要負責將慕家的人引回歐洲,而這次慕家卻異常的發了力,咬着“北門”不放。一開始想要打入a市,在亞洲放置一塊勢力,因爲有了“組織”的干涉而失敗之後,直接將爪牙伸向了m國。
搶走了“北門”幾單軍火交易不說,還想佔去一條軍火運輸線路。
杜逸笙一個人在m國,不好應付,所以他纔去走一趟,而他過去的同時也聯繫了葉涼。葉涼按照兩人當日的協約,爲了配合唐斂,在歐洲那邊不停給慕家制造麻煩,計劃在那日晚跟慕家那位施壓逼退,誰知道遭遇了之前一派仇家的埋伏,他當時分了心,一時不慎,沒有躲過槍彈。
據說慕家的大當家慕沉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纔在他父親手中接手慕家之後,短短不到十年時間,成了“組織”最大的威脅。
慕沉本想借此機會威逼“北門”同意分一部分軍火運輸線出來,沒想到歐洲那邊出了事,葉涼出手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爲了牽制慕家,如果慕沉不撤手,歐洲那邊勢必會一團亂。
慕家這次動手,本來就抱着決心颳走“北門”的勢力,到時候壓下“組織”基本不是問題,可要是歐洲那邊總部出了問題,他們何嘗不是得不償失。
當晚才退了一步,同意扯出“北門”的勢力範圍。
可慕沉不是省油的燈,眼看放走了m國這邊的大魚,自然跟“北門”也結下了大梁子,無奈歐洲那邊損失慘重,兩處主要軍工廠都被“組織”空投炸彈炸燬,所以暫時也不會有大動靜了,不過他還會不會通過唐晉在他這裡撈點補償,無法一語否定。
所以,m國相比於國內,環境會好很多。
主要是,唐晉在勾搭上了慕家之後,資金的問題已經解決,最近從數個小股東中又購入了百分之二的股份。狗改不了吃屎,唐晉也不可能改的掉搞小動作的戲碼,再加上一個慕家。
四面受敵,
他萬萬不可能,再拿夏繁錦冒險了。
可他剛說完,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還沒咬斷,夏繁錦卻毅然決然打斷了他:“我不信。爲什麼突然讓你給我走?亂?有多亂?”
“信我,這一次一定要信唐斂順勢拉着她的手抱緊了懷裡。
“你放屁!每一次你讓我信你的結果是什麼?”夏繁錦猛地掙開他,從他懷裡擡起頭,她緊緊咬住牙,纔沒有讓自己突然的失控表現出來。
唐斂的話,讓她覺得沒有任何安全感,就像他身後即將有洪水猛獸撲身而來,他卻還粉飾太平般,將她推向一個她料不到未來是什麼樣的地方。
這樣的感覺很差勁。
“信你?難道你忘了你沒有讓我信你的權利了?”夏繁錦忍不住冷冷質問。
唐斂臉色緊繃,也在極力壓抑着什麼。
他的沉默是最大的利器,那些讓她一開始無法置信,到後來變成她不得不信的一切,都是因爲他的沉默。
最近的種種,在她還未沉澱到心底的時候,又開始翻涌而出。
“從一開始,你知道所有的我,而我對你一無所知,你便可以對我做任何事,你有沒有想過這對我不公平?看着我在你的掌控之中被耍得團團轉,你很開心,很得意是不是?”
她被他圈着,而她正在歇斯底里。
“你想知道什麼?”唐斂重新抱住將他推得老遠的她,聲音中有些無奈。
夏繁錦一怔,倏地冷笑道:“你現在說這話不覺得晚了嗎?”她轉過頭,看着他皺着眉頭的俊顏,輕聲喃喃道:“以前我想知道的時候你什麼都不說,最難過的是什麼你知道嗎?我從別人口中才知道我的丈夫在做什麼,對我做過什麼。我現在也不想知道,你不用告訴我。”
她說完,動作麻利的從他身上爬起來,連食盒也忘了帶走,竟然像落荒而逃一般。
唐斂看着雙手落空,看着那抹消失在病房門口的背影,還有她剛纔說的話,心尖上鈍鈍的一顫。他不知道,讓她暫時離開a市會讓她如同炸毛的小獸,將長期以來的情緒統統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