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一軟,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而前方緊緊相擁的人兒,並不知曉。
“御,我聽說從小到大有一個孩子一直跟在你的身邊,那孩子就是她?”
“嗯。”
“挺漂亮挺可愛的,我一眼就喜歡上了她。”
“小孩子,特別粘人。”
……
他們的身,忽然傳來蘇廣曼的驚叫聲:“錢靈,你怎麼了?醒醒!”
一隻腳已經踏入蘇家大門的蘇廣御聞言身子猛然一頓,下一秒,他收回腳,轉過身子,當看見倒在前方地面上的女孩時,呼吸一滯。
他大步上前。
只見蘇廣曼白着臉,正使勁搖晃着地上的人兒。
可洛錢靈什麼反應都沒有,她緊閉着雙眼,臉上是令人無法忽視的憂傷。
她的眼角,淌着兩滴大大的淚珠。
胸口好似被人重重砸了一拳。
蘇廣御二話不說,彎腰將她抱起來,大步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他俊顏繃得緊緊的。
抱着女孩的雙手也扣得緊緊的。
懷中的人兒,儘管長得很高挑,不胖不瘦,可是,在身形高大的男人懷中,卻顯得異常嬌小。
男人抱着她,幾乎感覺不到她的體重。
身後,蘇廣曼打量着一旁長得美若天仙的女孩,再看看她看自家哥哥的眼神,心裡十分納悶。
女孩卻絲毫沒有留意到她打量的眼光,而是邁開長腿跟了上去。
看她鑽進了車子裡,蘇廣曼也急急跟了上去。
她坐在車後座,雙手抱着仍緊閉着雙眼的洛錢靈,眼睛卻一直盯着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孩。
聽她溫柔甜美的聲音,聽她輕聲喚自家哥哥爲“御”,再將她看哥哥的眼神聯繫在一起,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車廂裡的氣氛很是壓抑。
車子停下後,蘇廣御拉開車後門,自蘇廣曼手中接過洛錢靈,大步走進了醫院裡。
聞訊趕來的洛景柏和錢雨萱看見整日活蹦亂跳的女兒躺在病牀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心裡那一個着急。
特別是錢雨萱,那皮淚簡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滾落下。
他們可是把自家寶貝女兒寵上天去了,平日裡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此刻看見她這般模樣,如何不傷心難過?
她抱着她的身子,哭得稀里嘩啦的。
“寶貝,你醒醒,別嚇媽媽啊……”
悲慟的哭聲響徹整個病房。
可聽着聽着,衆人就有點受不住了,因爲,她的哭聲像極了哭喪。
直到醫生趕來,不悅的打斷她的哭聲:“哭什麼?人還沒死呢?”
錢雨萱立即止住眼淚,腫着兩隻核桃眼看向醫生,疑惑:“沒死?”
醫生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怎麼可能死了?她看上去臉色沒什麼血色,但你還沒見她還有呼吸嗎?”
“噢。”錢雨萱抹抹眼淚,鬆開女兒的身子,站起來,“那她怎麼回事?”
醫生嘆了口氣:“已經給她做了全身的檢查,沒有任何問題。”
“她爲什麼會暈倒?”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蘇廣御終於開口。
醫生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我猜測她可能是受了極大的創傷,一時無法接受某些事情,所以受不住刺激,才暈了過去。”
衆人放下心來。
醫生離開後。
錢雨萱轉頭看向蘇廣御:“廣御,靈兒下午一直在家門口等你,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廣御薄脣緊抿,並不言語。
深邃的眸直直盯着牀上的人兒,劍眉擰得更深。
洛景柏在一旁不停的安慰自家老婆。
好一會,夫妻倆終於留意到站在蘇廣御身邊的女孩。
錢雨萱問:“你是誰?”
陳採珊微微垂眸,嘴角微微一勾:“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御的女朋友。”
洛景柏和錢雨萱大駭。
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清醒明白爲什麼自家女兒會莫名其妙暈倒了。
到了半夜,洛錢靈終於醒來。
只是,她並不十分清醒,而是一直處於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她的嘴裡不停的在說着什麼。
洛景柏夫妻倆聽了半天也沒聽沒明白。
錢雨萱抹着眼淚,咬牙道:“都怪蘇廣御那個臭小子。”
她說着,也不管已是午夜時分,直接給蘇廣御打電話。
她知道,女兒醒來,最想見到的人,一定那個臭小子。
蘇廣御很快就趕來了。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存在,洛錢靈的頭腦清醒了些,她伸出手,緊緊拽住他的衣角。
她仍閉着眼睛,嘴裡盡說着胡話。
蘇廣御握住她的手,發現她手上的溫度是駭人的滾燙。
“廣御哥哥,廣御哥哥,不要離開我……”
“廣御哥哥,不要跟她在一起,好不好?”
“廣御哥哥,你答應過娶我的,爲什麼還要跟別的女孩在一起?”
……
她迷迷糊糊的說着,洛景柏和錢雨萱一個字都聽不懂,可聽力極好的蘇廣御,卻聽得清清楚楚。
“靈兒,乖,別怕,我在,廣御哥哥在。”他在牀邊蹲下,握住了她的小手。
護士急急忙忙前來探體溫,發現她的體溫居然燒至四十度。
醫生又作了一系列檢查,卻查不出什麼原因。
可她的各項指標卻又處於正常範圍內。
連續一個星期,洛錢靈反反覆覆發燒,用了退燒藥,只維持了四五個小時,體溫又升了上來。
蘇廣御爲她請來了許多專家,同樣什麼都查不出來。
洛錢靈早就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了,只是精神狀態很差,進食也十分少。
她就這麼的半躺在牀上,整天不說話,也不吃飯,喝水。
醫生無奈,不得不給她掛水點滴。
可倔強的她,醫生護士剛走出病房,她就動手把輸液給拔掉了,任由血液自針孔中汩汩流出。
她這副自暴自棄的模樣,看在任何人的眼裡,就是要尋死的姿態。
於是,錢雨萱便整日整晚的守着她,生怕她想不開。
蘇家人,白落雪每天都過來陪她說話,安慰她,可絲毫起不了任何作用。
由於幾日不進食,她看上去精神更是萎靡,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
蘇廣御每次前來,身邊總跟着陳採珊,殊不知,這更加刺激了洛錢靈。
這天,蘇廣御和陳採珊離開後,洛錢靈的精神看似好了點,也終於肯開口說話了。
她說:“媽,我想吃您幫的紅燒魚。”
多日未進食,醫生的建議只宜吃清淡的軟食,否則會經起腸胃的不適。
錢雨萱擔心之餘,還是匆匆忙忙趕回家裡煮了一條魚,並捎上了清淡的白粥。
兩夫妻看着女兒終於肯開口說話和吃飯,激動得淚眼汪汪。
洛錢靈吃了一肉碗粥和半條魚,便提出要洗個澡。
夫妻倆高高興興的扶她進去,最後在她的要求下,退了出來。
可等了二十分鐘,也沒見女兒出來。
碰巧,這時蘇廣御不知爲何又折回來了,聽了錢雨萱的話,二話不說,直接揣開了浴室的門。
當看見眼前的一幕時,他眸色一沉,大手撈過一旁的白色浴巾,將在浴缸裡,渾身不着一物的洛錢靈抱了起來,大步走了出來。
洛景柏夫妻倆大駭,那白色浴巾,已被鮮紅的血液染紅。
而身後的浴缸,原本清澈的液體,已是通紅的一片。
洛錢靈尋死割腕自殺。
若不是離開後心頭不寧的蘇廣御折回來,只怕她已因流血過多休克死亡。
當然,她並沒有死。
她被搶救過來了。
他看她醒來,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的望着她,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
就連說出口的話也好比寒霜。
他說:“洛錢靈,你如果要尋死,就離遠一點!不要在關心你的人的眼皮底下要死要活。我蘇廣御,平生最瞧不起受不了任何打擊的人!”
“洛錢靈,自小我就把你當成親生妹妹一樣看待。只是,你太令人失望了。”
他轉身大步離去。
自那以後,蘇廣御卻再沒有來看她。
倒是陳採珊,幾乎每天都會過來。
心地善良的她告訴洛錢靈,他有事情要忙,所以,她代他來看望她,希望她好好的。
走了一趟鬼門關的的洛錢靈,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
她不再拒絕進食,也不會成日不言不語,她會同前來探望她的人有說有笑。
只是,卻閉口不談蘇廣御。
她擡起明媚的大眼睛,問陳採珊:“採珊姐姐,你知道我爲什麼暈倒嗎?”
陳採珊道:“御說了,你那天大半天沒吃東西,又站了很長時間,吹了風,所以又暈倒又高燒的。以後,可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千萬記得要吃飯。女孩子體質差,要注意保暖。你看你,高燒了那麼多天,整個人都瘦了,發燒期間,你淨說胡話,誰也聽不懂。”
洛錢靈笑:“採珊姐姐,那麼,你知道我爲什麼又進了一次搶救室嗎?”
陳採珊點頭:“你住院了很多天,又長時間沒有進食,受熱水的刺激,血液往腦門上涌,你暈倒在了浴缸裡,手臂撞到玻璃門,劃傷了那麼大一個口子。真是好險,要不是御,你……”
洛錢靈哈哈笑了起來。
眼前的女孩,比她大了五歲,卻單純得可以。
蘇廣御說什麼,她居然全都信了。
她是該說她單純還是說她蠢?
莫不是,廣御哥哥喜歡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