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臨琛捏着一靠在坐椅上就睡熟的女孩,又氣又笑,捏了捏她瘦了不少的臉,被夢裡不耐煩的夏楠揮手打掉,也沒再亂摸,只是把她的頭移到自己肩窩,看着看着,也看困了。
到終點時,兩人都沒醒,的士司機哭笑不得,第一次遇到這麼對他放心的乘客。
故地重遊,物是人非。
天真的小男孩早已經長大,學會了辨別是非,在失去了摯親後幸運的擁有了此生的摯愛。他應該驕傲的。
夏楠發現自己被牽的手越握越緊,帶路的人也越走越快。她幾乎要跟不上腳步了。
前方的人恍然不知自己的不對勁,顯然已經在回憶裡越陷越深。
她咬咬牙,任路臨琛牽扯,踉蹌跟上腳步,這不就是她的目的嗎?
暗自估計着他的臨界點,在必要時,她可能會……傷害路臨琛。
路臨琛知道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看着路邊玻璃裡的倒影冷笑,你就堅持不住了。
廢物。
廢物!
玻璃裡冷笑出現得越來越頻繁,至後來,完全變成了溫柔似水。
他捏了捏手心裡汗涔涔的握肌,“小楠,我想你了。”
夏楠駐足,來得這麼快!
看來,路臨琛比他表現要亂得更早,這次行程,是對的。
路臨琛也停下,眉眼不再冷俊。他雙手環住了只齊肩膀的女孩,把頭的重量很隨意的壓在了懷中人肩膀上,很放鬆的姿態。
但夏楠發現自己要被緊箍得喘不過氣了。雖然是同一個人,但這個擁抱讓她不自覺得想逃離。
“你也厭煩他了,對嗎?”
“總喜歡假正經,就會吃點乾醋,什麼事兒都做不了,廢物一個。”
“一直都是這樣,想保護的人,一個都保護不了,廢物。”
夏楠終於掙脫出來了,頭髮散亂,面色微紅,她的眼睛閃閃發亮,帶着堅定。
“你錯了,我不需要路臨琛那麼堅強,他看得到我的付出,能爲我的付出感動,也能主動爲我付出,我也會被他感動,我們互相感動,互相依賴。在我看來,他不是廢物。”
“我並沒有厭煩他,他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穩定的他。”
“你怕我?”
“對,你纔是那個令人懼怕的存在。”
他笑了起來。
“難道我不比他更懂得怎麼生存麼?我比他更懂你。我還知道,你其實更喜歡我,你希望他能像我對一樣溫柔,不是麼?”
“你敢說,我第一次出現時,你沒有愛上我?爲什麼不正視自己呢,親愛的?”
夏楠手心一片冰涼,指甲摳進肉裡,她需要清醒、獨立地思考。
“如果當時在孤兒院被綁架的是你,你會怎麼保護我?”
路臨琛表情瞬時陰沉,他早已覆盤演習過無數次,想過無數種逃脫方法,再發生一次,他們不可能會再被動,若時光再倒流,他會比那個廢物更謹慎,不讓父母死於自己的疏忽裡。
“至少我不會讓你受到那麼大的傷害,我甚至不會讓我們被綁架——”
“不,這只是你
的上帝視角,你現在的宣誓,和馬後炮沒什麼區別。你能想到的,他也能,你們是一體的。”
路臨琛聲音再低八度“我是我,他是他,小楠,雖然我很在乎你,但不要觸碰我的底線。”
夏楠並不怕他,路臨琛的兩個人格都不可能傷害她,她有這個把握。
“小琛,他其實比你想得更多,在保護我裡,他做到了最好,他甚至在前幾天對我進行了心理輔導,你知道的,沒有人能比他做到更好了,包括你。”
“這也掩蓋不了他是一個廢物的事實,你父母的那樁案件,我們的父母都死不瞑目,只有他,除了乾着急,什麼也不行,這個懦夫到了自己的老家都不敢睜眼,他有什麼資格存在。”
這是兩人的心病,路臨琛一直心態不穩的原因,第二人格的他終於沒有掩飾的說出來了,心防終於鬆動了!
就是現在!
夏楠拿出一直握在衣袖裡準備了很久的葡萄糖酸鈣試劑,紮在了路臨琛一直緊握着他的手臂上。
路臨琛想抽手時爲時已晚,“你給我注射了什麼?!”
“催眠試劑啊!”
夏楠俏皮的眨眨眼。
“你……”
路臨琛有些站不穩,人搖搖欲墜。
夏楠打開計時器嘀嗒嘀嗒,“你現在是不是特別特別的想睡呢?”
“睡吧……”
路臨琛只覺得夏楠聲音越來越遠。
夏楠趕緊扶着要倒的路臨琛坐到路邊的牆角,路人有想要上前幫忙的,均被她婉拒了。
雖然催眠需要安靜、舒適的環境。但現實沒給夏楠這些,第二人格出現早得出乎她的意料。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夏楠蹲在路臨琛前,用輕柔的聲音呼喚:
“你在溫暖舒服的稻草垛裡睜開眼,周圍鳥語花香,你的內心也平靜祥和,這是一個很美好的早晨。”
路臨琛睜開眼,眼神並無焦距。
“你叫什麼名字?”
“路在琛”
連名字都改了,第二人格對第一人格的不認同感已經越來越強烈了。
“錯了,你是路臨琛。”
“我是路臨琛?”
“嗯,對的。以後別再記錯了。”
“我是路臨琛。”
“在沒找到兇手之前,請沉睡吧,爲了更快的找到兇手。”
“把清醒的空間讓給他吧。”
“太陽很暖和,你睡着了。”
夏楠想再加一句讓第二人格不再醒來的話語,但還是忍住了,她怕產生反彈。而且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太多人圍觀不利於催眠。
“小琛,醒來吧”她又點開了計時器。
路臨琛在計時器響完了點數纔再次睜眼,他搖搖頭,覺得混身不舒坦。
“我怎麼坐在地上?”
夏楠鬆了口氣,是第一人格。
她這次催眠並沒有十分的把握,天時、地利,兩處都沒占上,甚至用上了試劑,不過還是有些幸運的。葡萄糖酸鈉並沒有至催眠的效果,她只是讓第二人格認爲她對他用了催眠的藥物。
對人的傷害並不大。
嗶嗚吡嗚——一輛警車在路旁停下。
兩名幹練的片警嚴肅詢問:“是誰報的警?拐人的販子在哪裡?”
一個20出頭的瘦弱男孩上前一步,正義凌然的指着夏楠:“警察同事,這個女的是人販子,她把這位男同志迷暈了,我親眼看見的,男同志本來要掙扎的,被她紮了針!”
夏楠:黑人問號???
路臨琛:我被迷暈了?
兩人一臉懵逼的被帶進了警車,駛向了派出所。
路臨琛在警車裡陰沉沉地聽夏楠小聲講完兩人剛纔的催眠經歷,夏楠雖然小心翼翼的用了春秋筆法略去了兩人對話的情節,但很多細節,路臨琛稍微動動腦子就能腦補個差不離。
腦補自然是……會誇張一點點的……
路臨琛:他又佔了你什麼便宜?
夏楠:???重點是這個??
負責任的年輕警員一路上聽着兩人嘀嘀咕咕,他很警惕,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那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被指揮涉嫌拐賣,但怎麼看也拐不走那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啊!可有圍觀羣衆楞是表示她還對男人注射了不明液體,男人當場就倒了。
聽完大家圍上來補充的敘述,警員覺得,自己有可能抓到了兩個吸毒人員,但兩人一直在不停地交頭接耳,很有可能是在串供!
“保持安靜,有什麼話,到了派出所做筆錄的時候有你們說的。”
兩人出行時沒想到會遇上這種烏龍,隨身也沒有攜帶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證件。夏楠在表示自己也是警察系統內部人員時,那名警察小夥對她的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上了,“你是京平重案組的?我還是京平心理分析科的呢!京平局子有什麼人我是知道的,但他們現在肯定不會出現在東直園!”
路臨琛按住要接着爭辯的夏楠,“沒事,到他們所裡,打個電話給隋駿就好了。”兩個人當時要打電話,沒得到允許。
兩個人做完筆錄再見面的時候,路臨琛臉色不太好,夏楠感覺身體右側要被低氣壓凍傷了。
“怎,怎麼了?”
“你給我注射的東西是什麼?”
“葡萄糖酸鈉,對身體無害的。”
“剛纔他們問我,爲什麼你被注射了無催眠效果的藥劑都能直接暈倒,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噗嗤!”
“你還笑!就會坑隊友!”
路臨琛看夏楠笑得開心,壞心大起,伸出手,捏住幸災樂禍的傢伙的臉。夏楠皮膚保養得很不錯,白嫩滑膩,滿滿都是膠原蛋白,手感很好,路臨琛忍不住還伸出大拇指蹭了蹭。
夏楠一被路臨琛捉住就一直在掙扎,她已經能想象自己被捏成柴犬的樣子,嘴也被擠得嘟了起來,路臨琛最近一直在向她的臉蛋伸魔爪啊,不能慣着:“放手!!!”
“不放!”
她已經感覺到路臨琛大拇指故意的猥瑣之蹭了!爲什麼他做着這些事還能一臉端莊得像完成一種神聖的事業的樣子啊摔!
“放不放!”
“不放!”
夏楠餘光捕捉到路臨琛的腳,踩了下去,咬牙切齒:“我!就!問!你!放!不!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