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媽喊你去上學

清靈山,一陽道觀。

古樸大氣的道觀充滿歷史的滄桑感,似在訴說時間的無情,曾經的輝煌最終無情地凐滅在歷史的長河裡,一去不復返。徒留斑駁的頹廢,偏安一隅,倒也清靜。

可這份清靜沒維持多久,突然‘嘭’的一聲,霎時驚鳥飛,走獸跑,一時陷入短暫的沉寂。而後更加尖銳的聲音響起,頓時地動山搖,“劣徒,給我滾。”

道觀後院一陣青煙飄過,而後一位衣衫襤褸頂着一個雞窩頭的老漢跑了出來,邊走邊破口大罵,“老子造了什麼孽,收了個什麼玩意兒,總有一天會被你氣死。”

他不就打了個盹,結果差點被這劣徒送上西天。氣的他吹鬍子瞪眼,早知如此悔不當初,想想自己當初做的孽,又氣的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她就是老天專門派來克他的,好好的清閒日子不過,非得讓自己整的雞飛狗跳,烏煙瘴氣,他到底圖啥?

“嘻嘻,徒兒怎麼捨得氣死師父,師父還要長命百歲呢。”一道欠扁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幸災樂禍,同樣的地方走出一個人。

她一出來,周圍的風景如同被點亮,熠熠生輝,只爲了襯托點綴她這個王者,因她的巡視而活躍。

二八年華的少女,卻有着與生俱來的高傲清貴,舉手投足無不雅緻令人賞心悅目,上天似乎尤其偏愛鍾情於她,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完美的作品。

明明鍾靈毓秀,一身靈氣如九天玄女,不帶人間煙火氣,與紅塵絕緣,靜如仙子,可偏偏把自己弄的一身痞氣,一動間瞬時滾入紅塵之中,彷彿剛纔那仙子模樣只是自己一時幻覺。

不過這份匪痞不但沒破壞那份美感,反而增添了幾分人間煙火氣,恰到好處地體現了其風流快活,恣意灑脫。這是個矛盾的綜合體,卻鑲嵌的嚴絲合縫,如人間美玉,不留一絲瑕疵,唯此世間獨特一份。

不過有人就是看不過眼,就她那痞樣,流裡流氣的匪樣,只會讓道長看着咬牙切齒,手癢的恨不得胖揍一頓方能以泄心頭之恨。

瞧瞧這說的人話,怎麼聽着就那麼的不舒服。

相較於他的狼狽,再看他的這個徒弟卻一身乾淨清爽利落,頂着個道姑頭,一根木簪隨意地斜插在中間,一身棉麻唐裝上衣盤扣斜襟一絲不苟整整齊齊,深藍色襯得她肌膚晶瑩剔透,白玉無瑕,挽白袖上一個芝麻點都不曾降臨過,再看看自己這慘不忍睹小可憐,流浪漢都沒他這麼慘。

明明動手的是她,可每次受害的卻是他自己。

氣的道長不打一處來,“滾,老子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這個劣徒。這裡有我沒你,有你沒我,沒這麼欺負人的,老子要離家出走。”

安凡星本來漫不經心地看他笑話,這麼笨的師父她都沒嫌棄,還打算給他養老送終,結果他倒好,恨不得她立即消失在他面前。

不過聽到他嚷嚷着要離家出走,她眼皮子半揭,嘴角勾了勾,頓時來了興致,雙手抱胸,毫不在意地開口,“真的?那祝您老人家旅途愉快,最好玩的樂不思蜀。至於費用,您老放心,保證您下輩子都不愁。”

“你……”道長氣結,想趕他走?沒門,窗都沒有。即便要走那也是等這個劣徒離開之後,思及此,他頓時咧嘴一笑,不懷好意地看着她。

安凡星看着他這詭異的笑容,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她想也不想立即轉身往回走,打算來個眼不見爲淨。

可是沒走幾步,道長不知何時堵在她面前,也不廢話,直接開口,絲毫不拖泥帶水,說的又快又急,生怕一眨眼她就跑了,“劣徒,你媽喊你去上學!”

說完還趾高氣揚得意地瞅了她一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收拾不了,總有人會收拾她。所謂風水輪流轉,這下輪到他幸災樂禍地看着這個劣徒終於黑着張臉,那表情難得一見,直接變成雷暴天氣。

“不去。”安凡星想也不想直接拒絕,“老頭,別想忽悠我下山,我不吃這一套。”

想把她騙下山,沒門,窗都沒有。

“劣徒,山上有什麼好玩的,人間纔好玩,難道你不想見見你那奇葩家族?那可是比你在這裡天天面對無趣的丹爐有趣的多了。

況且還能見到各路牛鬼蛇神,嘖嘖嘖,簡直不能太美好。”

“沒興趣。”安凡星直接回絕,還不如她的丹爐可愛,當然,剛毀了一個丹爐,現在她得再去買一個。想想這不經用的丹爐,她眉頭不由得皺了下,以後有時間得找個結實點的經久耐用才行。

凡間那些俗事的確絲毫引不起她的任何興趣,什麼牛鬼蛇神,在她面前還不都是些跳樑小醜,她一個手指頭能分分鐘掐滅。

道長頓時了無生趣,他摸了摸鬍子,苦思冥想之後終於憋出一句人話,“似乎好久沒見到你親媽了,你說她會不會被那些牛鬼蛇神給吞了啊?上次見到那臉色簡直不能看,跟死人臉似的……”

說到這裡,道長就封了自己的嘴巴,搖頭嘆息轉身就走。當然轉身之前他還偷偷瞄了安凡星一眼,見她臭着張臉,好像誰欠了她幾條命,那雷暴臉黑沉黑沉的都要毀天滅地了。

他面上不顯,心裡卻樂開了花,嘖嘖嘖,還是太年輕,跟他鬥?保證讓她乖乖收拾行李灰溜溜下山,他終於可以清靜一段時間了。

當然,就在他快要消失的時候,終於傳來安凡星氣急敗壞的聲音,“會不會說人話!老頭,下次再讓我聽見,保證讓你見到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聽此言道長一下子跑的沒影,他知道自己成功了,撒丫子狂歡都不足於表達他內心的狂喜,不行,他得找個地方買酒慶祝去。

道長什麼尿性安凡星還不知道,她不由得撫了撫額,柔若無骨地癱坐在門口的躺椅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在扶手上,看起來更像是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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