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純空洞的雙眼,眼珠子動了動,定了很久,才找到焦距,看清東方昊然。
她眨掉睫毛上的血滴,“你來了?”
東方昊然把伸手要把她扶起來,冉純出聲制止他,“你別過來。”
“純純,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東方昊然愧疚的把臉埋在掌心裡,“我帶你去醫院,無論如何都會治好你的臉!”
冉純輕輕的笑了,里奧的手下用玻璃片一下又一下,把她的臉劃得皮開肉綻,皮肉翻卷……
還能治好嗎?
“昊然,答應我一件事。”冉純定定的看着他,沉寂的雙眼,猶如一潭死水。
“你說。”東方昊然不顧她的反對,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自己懷裡,讓她靠着自己,他很想親親她,告訴她不要怕,他會一直陪着她。
可是,她臉上全是血,幾乎沒有一處是好的皮膚……
他不覺得恐怖,只覺得心疼,他想親下去,又怕弄疼她。
心臟像是被人用刀子割着,一刀又一刀,凌遲着他。
冉純眸底氤氳出一層微光,那層微光,叫做期盼,“讓我死,好不好?”
東方昊然像是被人扼住的咽喉,心臟鈍鈍的痛,他瞳孔緊縮,聲音顫抖:“純純,你說什麼?”
“昊然,讓我死吧,幫幫我,給我一個痛快。”冉純艱難而緩慢的祈求他,“我父母,就拜託你幫忙照顧了。我會感激你的。”
“不!”東方昊然怒聲低吼,“你死了我怎麼辦?你怎麼忍心丟下我一個人?!”
“我活着又有什麼用,比死了還痛苦,昊然,我求你……”
世界上,最錐心刺骨的事,莫過於,心愛的人,求你殺了她,給她一個痛快。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東方昊然抱着冉純,哭聲悲慟,她在求他,他也在求她,求她活下去……
求她一定不要丟下他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孤零零的思念她。
…………
陰霾,不僅籠罩着曼徹斯特的上空,更是籠罩在東方莊園上空。
東方慕惜一直不肯見司空鬱蓮,每一晚,都是跟着季敏琳睡,才能睡得着。
她開始變得神經衰弱,一點點細小的動靜都能驚醒她。
夢裡也不踏實,半夜驚醒,哭叫不止。
一個勁的抱着頭,哀求着:“不要碰我……”
爲此,季敏琳推掉所有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着她。
慕惜從小就是個乖孩子,母女倆沒有小秘密,出了這種事,她最依賴的是媽咪。
對司空鬱蓮避如蛇蠍,她不敢去看他,不敢讓他觸碰。
她覺得自己很髒,不配跟他在一起。
一連三天,東方慕惜待在臥室裡,哪也不去。
同樣的,司空鬱蓮也在臥室門口等了三天,他不知道她在臥室裡是什麼情況,只能從季敏琳的轉述中,得到一絲安慰。
“鬱蓮,你先回去吧,好好睡一覺。”季敏琳下樓給東方慕惜端果汁,看着背靠着牆壁一動不動的司空鬱蓮,終歸是心疼的。
她從小看着他長大,又怎會不明白他的心?
慕惜痛,他也不會好受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