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知道，輕竹就不跟他客氣了。
這一路還不知要花多少錢，她怎麼能隨隨便便爲了幾個陌生人就把保命錢拿出去？
半晌，輕竹得到了一碗熱乎乎的粥，碗是有幾個缺口的，但他們用水洗得亮晃晃的，輕竹也不管什麼潔癖不潔癖了，端起碗咕嚕嚕的喝了起來。
六毛打量她渾身一眼，小大人似的摸着下巴，“你不用告訴我們錢在哪，只需說你身上到底有沒有錢！”
嘿這小娃，難道他要是叫自己告訴錢在哪，她就會聽話和盤托出了嗎？
輕竹搖了搖頭，“沒有。”
六毛鬆了口氣，得意的眼神看向周圍的叔叔伯伯們，“怎麼樣，我說他沒錢吧！要是有早就被我拿到手了。”
輕竹不禁回憶起剛剛身上癢癢的感覺，真是驚歎於這小少年的偷竊能力。
先前真是一點感覺都沒的，後來那少年恐怕是急了探得重了些，才驚醒了她。
“你，師承何處？”輕竹突然問。
“我們都是六毛的師傅！”回答她的是一羣人的聲音，一個不落！
輕竹被驚到了，掃過一排人，目光落到那個抱着丈夫胳膊哭哭啼啼的女人，“這位…姐姐，也是小偷？”
“那可不是，咱們每個人都學了那門技巧，才能鋪大網撈魚嘛。”婦人回答她。
“別看我這麼大年紀了，老頭我也不閒着勒！”
“平時偷得最多的還不是我！”
“你們夠了！我年紀最小，就能有如此修爲，最厲害的是我！”六毛像小霸王似的雄赳赳站在了中央。
不知他們爲何這麼自豪……
輕竹捧着喝光的碗，眼底閃着交織的回憶，“曾經有一個人對我說，不管出於什麼苦衷，錯了就是錯了，窮不能成爲犯罪的理由。倘若你們偷的錢主人正急需拿去治病，倘若你們偷的錢是那主人今天活下去的米糧錢…他們豈不和你們一樣可憐。”
一席話讓衆人沉默了，半晌，小少年六毛別過頭哼了一聲，“我們偷的都是像你這樣穿得好的，纔不會去偷窮人。”
小孩肯這樣說，說明還有良知，輕竹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苦笑，“這真的是最普通的衣裳好嗎？難道非得全天下都是乞丐，纔不會遭你們惦記？”
半晌，少年的爹又嘆了口氣，“姑娘，你說的這些有什麼用，我們此刻愧疚一會，但到了飢餓威脅到生命的時候，我們還是會不顧一切的去偷！命都沒了，講那些虛頭巴腦的道理有啥用。”
“我只是讓你們知道，你們的行爲是不對的。至於解決辦法麼……你們好手好腳的，可以去幫工，再不濟，去參加某一支起義軍！賊的手都是十分靈巧的，相信你們會比平常人還出色。”
六毛眨眨眼睛，“所以說我們這個行業是選對咯？”
輕竹：“……”真特麼會理解重點。
“我們怕，打仗會死人的……”
“那麼多起義軍，一個馬上被另一個吞沒，我們該相信誰？”
“其實，也不錯的，聽說上級會發糧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