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尊你一聲先生!先生你長的也很好看!”
袁修月凝着眼前淺笑輒止,與離灝凌同樣擁有絕代風姿的俊逸男子,毫不吝嗇的誇讚離蕭然一聲,不曾去看離灝凌的臉色,卻已然猜到他定時又要氣個半死,袁修月心下不禁暗自發笑,卻仍是煞有其事添油加火道:“汀蘭說,先生爲人溫柔體貼,是全天下難得的好男子!”
離灝凌說,她總愛扮豬吃老虎!
但這離蕭然,比之於她,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從當年隱姓埋名,入王府充當他的先生,到後來他假意投誠獨孤辰,再到前些日,在這稷山之上,將她騙的團團轉。
他……不愧是她的先生!
即便是騙人之時,卻也是臉不紅,心不跳,以真心入戲,淡笑怡然,比之於她,簡直一天一地,技高一籌啊!
不過無妨,今日她便將此技發揮到最高境界,連他也一起矇騙了!
至於他,他也總該有怕的人吧!
邊上,眼看着袁修月對着離蕭然怔怔出神,離灝凌不禁在心中暗自惱火!
他想,汀蘭這丫頭,方纔一定一直都在袁修月面前,替離蕭然說話,所以此刻她纔會如此!
念及此,他眉頭一皺,不禁擡眸看向汀蘭。
對上他冰冷犀利的眸,汀蘭心神一顫,忙低下頭來!
見她如此,只當她是做賊心虛,離蕭然冷哼一聲,自桌前站起身來。
“你……”
以爲他要上前,袁修月心神一凜,連忙一臉驚慌之色的又往後退了退身子。
見狀,離灝凌心下暗氣,嘴上卻哂然冷道:“你別怕,朕不喜歡霸王硬上弓,天色太晚了,既是你現在見不得朕,朕便暫時在外面到暖閣歇上一宿!”
聞言,袁修月心下微涼!
這傢伙,還沒怎麼着呢,就想着去睡覺了?
鄙視他!
她在心裡嚴重鄙視他!
就在袁修月暗自腹誹之際,離灝凌又深看她一眼,而後對離蕭然道:“這行宮之中,多的是住處,你若是無事,便也早些去歇了!”
語落,他轉身對汀蘭吩咐道:“你待會兒給你家寧王帶到東廂歇着!”
東廂,在行宮最東側,距離她現在所居的寢殿很遠,要走上很長一段工夫。
離蕭然讓他不爽,他自然不會讓他太過舒服安逸了,不但如此,他還故意將離蕭然和汀蘭直接送做堆!
聽了他的話,汀蘭頓時面色一燥!
而袁修月,則是想笑又不能笑,只得強忍着,緊皺眉頭問着汀蘭,“汀蘭,你和先生莫不是……”
“纔沒有!”
臉頰火紅一片,汀蘭低着頭對離蕭然道:“請王爺移步東廂!”
“也好!”
動作優雅的站起身來,只覺離灝凌的玩笑無傷大雅,離蕭然對袁修月溫和一笑:“明日一早,我來陪皇后娘娘用膳如何?”
“自然好!”
輕勾了勾脣,袁修月點了點頭,目送汀蘭將離蕭然送去東廂。
待離蕭然一走,離灝凌卻又不急着走了。
“那個……”微抿了抿脣,將心中笑意壓下,袁修月看着一直站在寢室裡躊躇不前的離灝凌,滿臉的戒備之色:“皇上不是要去暖閣歇着麼?這會兒子了,還不走麼?”
聞言,離灝凌脣角輕抽了抽!
他是皇上,女人見了都要往他身上倒貼,何時被人往外趕過?
擡起頭來,瞥了袁修月一眼,但見她俏臉之上的戒備之色,他緊皺着眉頭,擡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而後對身邊的賢王妃道:“朕有些累了,王嫂不去歇着麼?”
“呃……要歇要歇!”
連連頷首,赫連棠意會他的意思,對離灝凌和袁修月恭了恭深,便轉身也退出了寢室。
見赫連棠一走,寢室裡便只剩下自己和離灝凌,袁修月心中偷樂,嘴上卻十分急切的喊道:“王嫂你再待會兒,等汀蘭回來你再……走!”
待走字出口,赫連棠早已沒了蹤影。
再擡眸,見離灝凌眸色深邃的凝望着自己,她心下一突,故意出言說道:“皇上不去暖閣麼?”
聞言,離灝凌不禁悻悻笑道:“月兒可讀過女誡麼?”
“自然!”
輕點了點頭,袁修月蹙眉應道:“我身爲女子,自然讀過女誡!”
“讀過就好!”微微頷首,離灝凌快步朝着暖榻而來,輕勾薄脣,他展顏一笑,那笑容魅惑,“既是讀過女誡,便該知道身爲女子,夜裡該與就寢,且傾心服侍吧!”
“呃……”
見他只是瞬間便欺身自己面前,袁修月微怔了怔,旋即緊咬朱脣,以一雙清澈到不含一絲雜質的眸子深凝着他,並拿他的話去堵他:“皇上方纔不是當着他們的面兒說,你不喜歡霸王硬上弓麼?爲君者,當君無戲言!否則會被人取笑的!”
袁修月的話,說的理直氣壯,讓離灝凌不禁神情明顯變了變!
此刻,汀蘭不在,他如此近前,她卻還可以如此與自己周旋,不再大聲叫嚷,不再一臉驚恐的躲避……由此便不難看出,方纔她初見他和離蕭然時,也許真的會因爲不記得他們,而對他們的靠近心生牴觸,但那反應,卻未免太誇張了些。
世上不是有句話說的好麼?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想到袁修月只是忘記了現在的事情,但骨子裡卻還仍舊是過去的那個聰明,靈秀,俏皮,慧潔的袁修月,離灝凌輕勾了勾脣,不禁邪肆深笑:“誰跟你說,爲君者,便一定君無戲言?”
聞言,袁修月微心下微滯了滯,臉色也跟着微微一變!
想到當初他是如何耍賴將廢后詔書燒燬的,她黛眉微攏,擡眸望進他深不見底的漆黑瞳眸,微微思量片刻,她輕抿了抿脣,佯裝有些緊張的乾笑了笑:“君無戲言的道理,全天下都知,還用人告訴我麼?”
聞言,高深莫測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袁修月那張雖不算豔麗,卻讓她魂牽夢縈的俏臉,離灝凌無比苦澀而又無奈的悵然一嘆!
是了!
他的月兒,現在一定是忘了他,所以纔會與他再提君無戲言!
要知道!
雖然,他是皇上,但貌似在她面前,卻有很多次說了不算。
如此的她,讓他心疼!
不過無妨,只要她是袁修月,只要她還活着,他便一定會讓她重新認識他,而後……愛上他!
然後,一生一世,好好保護她!
如此在心中暗暗立志,離灝凌淡淡一笑,對她微蹙眉頭,說話的語氣亦是高深莫測:“其實你膽子很大,並不怕我,也不怕寧王,方纔的一切反應都是假裝是!”
聞言,袁修月心中咯噔一聲。
視線與他深沉的目光交匯糾纏,袁修月以爲他這麼快便識破了自己的僞裝,不禁有些叫苦不迭的苦着一張臉:“皇上怎麼知道道的?”
她的演技,難道果真這麼的差?
纔剛開始便露了馬腳?!
低眉瞥着她苦哈哈的一張臉,離灝凌不禁在心中暗道一聲,我還不知道你麼?
輕笑着蹙了蹙眉頭,她輕輕擡手,自然而然的撫上她的長髮。
猶自沉浸在自己演技被拆穿的懊惱之中,袁修月並未再去拂落他的手。
見她並未有什麼過激反應,離灝凌心下暗暗又是一喜,輕嘆一聲,他將自己的身子朝她又靠近了幾分:“我之所以知道,根本是因我深知你的秉性,最喜歡扮豬吃老虎!”
聞言,袁修月微微一怔!
“扮豬吃老虎?!”
輕眨了眨眼,她暗自腹誹,原來,離灝凌並未識破自己的僞裝啊!心中暗暗竊喜,她心思微轉,眨着無辜且天真的眸子,對離灝凌佯裝有些拘謹的笑了笑,沒心沒肺道:“我過去在雲陽之時,曾經跟狗蛋子和石頭到雲陽山上披着熊皮打過狼,還真就沒吃過老虎!”
聞言,離灝凌脣角輕勾,不禁在心底暗暗朝她翻了個大白眼。
袁文德說,她的記憶回到以前,只皆都當初在安陽時的那些年少時光,初時他還有些不信。
但是這會兒,他是真的信了!
先前是二狗子,這會兒是狗蛋子和石頭,就不知過陣子從她嘴裡又能蹦出個啥來!
他一直不曾細問過,袁修月過去在雲陽的生活到底如何,但是此刻看來,還是蠻豐富多彩的嘛!
以至於,她喝了無憂之毒,卻也還記得那時的事情。
心緒至此,他薄削而好看的脣形,輕輕彎起,他暗自苦笑,遂想伸手擁住身前袁修月的肩頭,卻又怕她心生牴觸情緒,而滿滿蹲在半空。
驀地擡眸,看着他微微擡起的手臂,袁修月神情一滯,旋即向後傾身:“皇上想要幹嘛?”
暗暗的,在心中又是一嘆,不得不將眸色放緩,離灝凌溫柔出聲,循循善誘道:“月兒,你我是夫妻,身爲夫妻,本就該同牀共枕,不過……你放心,在你並非心甘情願之前,我不會碰你,你只需容我陪在你和孩子便可!”
聞言,袁修月的心,不禁輕顫了顫。
細細的,分辨他話裡的溫柔體貼,她的心底,卻彷彿融了蜂蜜一般,甜甜膩膩的。
微抿的脣角,險些勾起,卻瞬間緊抿成一條直線,袁修月微微擡眸,眸色晶晶亮亮的深凝着眼前的離灝凌,一別數日,如今再見,她的相思之情,早已化作倖福的滴露,灑落心田!
靜窒片刻,她輕啓薄脣道:“我……”
只單單一個我字出口,她的心中,瞬間便是一陣揪痛,連帶着俏臉,也跟着驀地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