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旨!”
不敢有絲毫怠慢,姬恆恭身上前,將離灝凌方纔書好的信件收起,轉身出了御書房。
待姬恆一走,離灝凌擡起頭來,看向站於御案前的離蕭然,薄脣輕輕一勾,他淡淡笑道:“且不論他嶽國意欲何爲,如今我離國內亂,兵力分散在虞家和安氏一族手中,若想暫時無虞,便只得請阿煦暫時出手相助了!”
聞言,離蕭然不禁緊皺了皺眉頭,有些不以爲然道:“皇上就不怕,他赫連煦也如獨孤江一般,趁此機會吞併我離國麼?”
不以爲然的笑了笑,離灝凌眸中滿是自信光芒:“你放心,阿煦是個重情之人,莫說他自己不會那麼做,即便他想,有惜兒在,他也只得作罷!”
於暖閣後,聽離灝凌說起司徒珍惜時的溫柔語氣,袁修月不禁輕撇了撇脣!
而離蕭然,則是不以爲然的輕笑了笑。
凝着他臉上的笑意,離灝凌淡淡抿脣,輕聲說道:“寧王兄,如今外敵當前,你我是否該先安內,再攘外?”
“當然!”
離蕭然輕點了點頭。“只要皇上覺得,時機到了,便只管剷除虞家,至於我安氏一族,在這段時間之內,定然按兵不動,不會對皇上造成任何困擾!”
“朕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離灝凌微微頷首道“既是如此,那便請寧王兄即刻動身,返回安氏一族!”
邊境異動,並未小事!
離好自然知道,如今他這裡得了消息,袁成海那邊,自然也已然得了消息。
原本,在安陽之事時,安氏一族便與南嶽有過勾結。
此刻,他絕不允許,安氏一族藉助南嶽兵力,來與他對壘。
是以,離蕭然一定得走!
“皇上的意思,我懂!”
淡定的點了點頭,離蕭然朝着暖閣方向望了一眼。
眸色微微一深,其中感情複雜多變,他深吸一口氣,而後拱手輕道:“還請皇上照顧好皇后娘娘!”
聞言,離灝遠眉宇輕皺,而離灝凌則是面色微沉:“她是朕的女人,朕自然會好好照顧她!”
只他一語落,暖閣後的袁修月脣角輕勾了勾。
而御書房裡的氣氛,則變得有幾分凝滯!
停滯片刻後,終是離灝凌自己打破了沉寂,只見他自御案前長身而起,而後快步行至離蕭然面前,輕扶他的肩頭:“如今青天白日,寧王兄不好露面,朕親自以龍輦送寧王兄出城!”
“這是我的榮幸!”
淡淡的笑,爬上眼角,離蕭然深看離灝凌一眼,到底沒能忍住自己悸動的心,徑自擡步,朝着暖閣方向走去。
見他如此,離灝凌眸色微變,卻並未追上前去,只靜靜的站在原地等着。
說實話,他不喜歡離蕭然總與袁修月膩在一起,很不喜歡……不過卻也知道,他即便與她相處多時,卻一直對她並未有過絲毫逾越。
此刻,看着離蕭然一步步進入暖閣的身影,他的心底只忽然之間,能夠體會到離蕭然心中對感情的那種根深蒂固的情劫,和無奈又苦澀的心情。
曾幾何時,他也曾如離蕭然一般,喜歡着另外一個女人。
她,便是司徒珍惜!
只不過,那個時候到司徒珍惜,卻也如袁修月此刻只傾心於他一般,深愛着赫連煦。
想當年,在她失蹤之時,他也曾做過不少的癡情之事,比如……走遍楚國,只爲尋到她的身影。
暖閣之中,袁修月本就躲在門口旁偷聽幾人的談話,而離蕭然的突然而入,讓她這個行動不太方便的孕婦,一時間竟來不及躺回錦榻之上。
怔怔的,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離蕭然,袁修月心中思緒微轉,便要輕輕啓脣:“先……”
驀地擡手,以潔白修長的食指抵在她的脣上,離蕭然對她輕搖了搖頭,站在暖閣門前,垂眸低瞥着坐在門前的袁修月,他輕皺着眉頭,並未開口去問她此刻在做什麼,也未曾去追問有關她失憶的事情,只將臉上的面具取下,而後眸光閃亮,淡淡出聲說道:“月兒,我知你失憶了,但今日一別,你我便不知何時再能相見,此刻我便只問你一句,你……可願意跟我走麼?”
他此言一出,袁修月不禁檀口微張。
還沒等她開口應聲,便聽離灝凌氣急敗壞的聲音在御書房裡響起:“離蕭然!”
聞言,汀蘭忍不住驚的渾身一顫!
倒是袁修月,輕輕擡手,拿下離蕭然的大手,對他彎脣輕笑了笑:“先生,你在跟月兒開玩笑麼?月兒雖然失憶了,但尚且知道,好女不嫁二夫的道理,如今莫說我還懷着皇上的孩子,即便我孑然一身,也會留在皇上身邊的!”
聽到她的話,離灝凌臉上的沖天怒意,竟奇蹟般的漸漸消弭,直到不復再見!
風華絕代的面容之上,漸漸浮現一抹臻至完美的笑弧,離灝凌得意一笑,擡步朝着暖閣方向走去。
而此時,袁修月也已然自椅子上起身。
見離灝凌進來,她深凝着離蕭然的目光,輕輕收回,不着痕跡的與離灝凌的視線相交一處,卻死死糾纏,再難分開!
微蹙眉宇,看着兩人之間的綿綿情意,離蕭然身形一轉,面向離灝凌,卻也擋在兩人的膠着的視線:“皇上不是盼着我早些離開麼,此刻便送我出城吧!”
因他的阻擋,而面露絲絲不悅,離灝凌伸手將他推到一旁,對袁修月展顏輕道:“我去送他,去去就回,外面雪天路滑,你千萬不可亂跑!”
“嗯!”
微微頷首,袁修月對他柔和一笑道:“月兒就在這裡等着皇上回來!”
聞她此言,離灝凌心下微定,這才轉頭看向被自己晾在一邊的離蕭然:“寧王兄,我們走吧!”語落,他轉身便要向外走去,只他身後的離蕭然非但未動,竟還輕輕喃道:“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要說!”
聞言,袁修月不禁莞爾!
離蕭然明明知道,他身後的那個大男人,最見不得的,便是他跟自己說話,但此刻他卻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刺激他!
這不,在聽離蕭然說還有最後一句話時,離灝凌的臉色,不禁驀地一黑,而後瞬間拉下,並冷聲冷氣道:“你怎麼那麼多廢話!”
“不是廢話,只是一直都還沒來得及說的話!”
對他的怒意,直接選擇無視,離蕭然深看袁修月一眼,雖眸光明暗不定,聲音卻是溫雅好聽:“月兒,我知你現在失去記憶了,有些事情不再記得,但假若有朝一日,你想起了過去,又想要弄清楚袁成海爲何對安氏一族忠心耿耿的原因,可以到阜都來找我!”
聞言,袁修月不禁心頭微顫。
而離蕭然則因知道此言之後,離灝凌必定發飆,所以在他說完話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快速轉身,面帶微笑的看着離灝凌:“皇上,你不是要送我麼?我們走吧!”
見他如此,離灝凌倒也不再多言,只得將自己心中怒火壓下,一臉不鬱的快步向外走去。
“呵呵……”
離蕭然溫和一笑,伸手將面具重新帶上,轉身便也要離開。
“王爺!”
忽然出聲,汀蘭目光切切,“一路小心!”
“嗯!”
再一次對露出那如沐春風的笑靨,離蕭然快步隨着離灝凌一起離開御書房。
——
離灝凌和離蕭然兩人一走,御書房便再次恢復一片寧靜。
暖閣之內,袁修月由汀蘭扶着,轉身緩緩踱步錦榻前,重新又躺了回去。
而於御書房中,一直不曾出聲的離灝遠,卻將手中茶盞放下,緩行幾步進入暖閣之中。
一進暖閣,見袁修月躺在錦榻上,離好遠溫和一笑,“皇后娘娘,可覺得悶麼?本王陪你閒談幾句如何?”
聞言,擡眸對上離灝遠溫潤如水的眸子,袁修月輕輕一嘆道:“王兄請坐!”
“好!”
輕應一聲,離灝遠在袁修月方纔坐過的椅子上落座,這才擡眸對袁修月淡淡一笑:“今日一早,本王已然見過鳳棠,娘娘的近況如何,本王很清楚,娘娘也不必再我面前費力假裝!”
離灝遠會知道自己未曾失憶,袁修月一點都不覺奇怪!
因爲,赫連棠知道的事情,離灝遠一定也會知道。
所謂夫妻同心,便就是這個道理了!
“王兄!”
淡然一笑,迎着離灝遠溫和的眸色,袁修月輕聲說道:“王嫂會將真相告訴你,我一點都不覺的奇怪,不過我有些奇怪的是,既是王嫂將真相告訴了你,你方纔卻爲何不曾對皇上提及此事?”
聞言,離灝遠輕笑了笑:“方纔的情形,皇后娘娘也看到了,莫說本王沒有時間將事情真相告訴皇上,即便本王不說,娘娘覺得,皇上就不會知道了麼?”
“皇上他……”
眉頭微蹙,袁修月心思轉了轉,想着自己到底哪裡讓離灝凌看出了破綻,不過回頭想想,連離蕭然都識破了她的僞裝,離灝凌又豈會不識?!
輕嘆口氣,她無奈伸手撫着眉頭,擡眸看着離灝遠苦笑道:“他若知道,卻還一直假裝不知,倒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離灝凌啊離灝凌!
虧他還總說她扮豬吃老虎,他此刻不也是一樣麼?
哼!
看以後他還敢再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