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離灝凌伸手扶住鐘太後撫在自己臉上的手,滿是感激道:“兒子代寧王兄多謝母后成全!”
聞言,鐘太後慈愛一笑,上前擁他入懷!
許久之後,離灝凌離開鐘太後的懷抱,微轉過身,看向龍榻上的袁修月,他步伐堅定的緩步上前。
褪去外袍,在袁修月身邊緩緩躺落,他視線微轉,看向榻前的王太醫:“開始吧!”
“是!” шшш .Tтká n .¢ ○
恭身應聲,王太醫面色凝重的取了兩把鋒刀,轉身將鋒刀遞給赫連棠去拿到火前處理,他轉身將一顆藥丸遞到離灝凌嘴邊:“皇上,蠱毒過體,必然會跟你體內的蠱種激烈碰撞,如此一來,定然痛苦難耐,這是麻醉散,可以讓皇上暫時扛過今晚……”
“有勞王太醫了!”
對王太醫輕笑了笑,接過他手裡的藥丸,離灝凌仰頭服下。
轉頭深凝着袁修月,他深吸一口氣,對王太醫輕點了點頭。
王太醫會意,挽起離灝凌的衣袖,待見離灝凌手臂上的那道妖豔的殷紅,他接過赫連棠遞來的鋒刀,眉頭都不皺一下,霍然下刀,順着那道殷紅,豁開一道傷口。
於此同時,赫連棠也沒有閒着。
只見她用另外一把鋒刀割開了袁修月手臂上的紅色疤痕,刀落之時,她手腕一擡,將袁修月的手臂置於離灝凌的手臂之上,讓兩道傷口相互契合。
當兩道傷口相接,似是有着某種引力一般,袁修月手臂上的殷紅,漸漸褪去,反觀離灝凌的手臂上那道妖豔的紅色,卻越發明豔。
隨着蠱毒如體,離灝凌只覺自己的體內,像是有兩把火在碰撞燃燒一般。
那種火熱的感覺,讓他覺得體內不停燒灼,劇痛難忍。
但,即便如此,他卻仍舊堅持着,直到許久之後,袁修月手臂上的傷痕,淡道平凡普通,他才欣慰一笑,任自己的思緒,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夏日的陽光,絢爛,刺目。
但對袁修月而言,這卻是生的希望!
她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冗長冗長的夢。
在夢裡,離灝凌懷抱着她,輕吻着她,陪她一起漫步在薰衣草花海,看那日出日落,讓她幸福一直都不想醒來,但……夢就是夢,無論你醒與不醒,那都是一個夢!
只是,這一次在夢裡,她睡的十分恬然,沒有再受到忘情蠱毒的折磨……
昏睡前的記憶,瞬間回攏,她眉頭緊皺着,驀地,自龍榻上坐起身來,“離灝凌!”
“娘娘!”
早已在龍榻前等候多時,汀蘭見袁修月醒來,不禁滿臉喜悅之色:“您醒了?”
緊蹙着眉頭,看着眼前的汀蘭,袁修月劇烈的喘息着,想到離灝凌,她輕撫胸口,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痛楚。
現在,想起心愛之人,她的心不再痛了。
這也就表明,她體內的忘情蠱毒,早已不復存在!
只是……想到離灝凌爲了她,在自己體內種下了忘情蠱種,她緩緩擡起自己的手臂,瞥見手臂上的繃帶,她臉色慘白的哆嗦着了下身子,急忙起身攫住汀蘭的雙臂,不停的用力搖晃着:“汀蘭,你告訴我,皇上是不是與我渡過毒了?他現在人在哪兒,是不是毒發了?”
他毒發了!
一定是的!
否則他絕對不會不等她醒來。
“皇后娘娘!”
伸手扶住袁修月的香肩,汀蘭凝眉說道:“皇上確實爲娘娘渡過毒了,但皇上現在只是虛弱一些,其他的一切都還好!”
“謝天謝地,一切還好!”
雖然,知道離灝凌如今身體狀況一定很差,但聽聞汀蘭的話,袁修月仍是喜極而泣,伸手擦去眼角的淚,她一臉急切的出聲問道:“皇上呢?他現在在哪兒?我要見他!”
“皇上在稷山!”
伸手撫去袁修月臉上的淚水,汀蘭有些牽強的扯了扯脣角:“皇上說忽然很想去看薰衣草花海,今日一早便去了,只道娘娘若是醒了,便過去找他!”
“我這就去!”
急忙應聲,袁修月顧不得洗漱,只隨便穿了件衣裳,便動身趕往稷山。
待袁修月乘坐輦車離去,一直隱於暗處的獨孤辰和鍾文德緩緩步出。
現在,離灝凌正在生死關頭徘徊,袁修月的靠近於他而言,是心的解藥,卻也是身體的毒藥。
“唉……”
目送輦車遠去,獨孤辰深深的,嘆息一聲,目光悠遠道:“蠱種未成,便渡走蠱毒,離灝凌這是在自己的全部愛着她,雖然不太可能,但本皇希望,他可以挺過這一關!”
聞言,鍾文德眸光閃閃。
胸臆間,酸楚難耐,他緊皺着眉頭,擡步向前,朝着稷山方向走去。
看着鍾文德離去,獨孤辰轉頭問着身邊的雷洛:“朕總覺得,自來到離宮之後,似是少了什麼,你覺得呢?”
雷洛聞言,想了想,輕道:“少了寧王!”
“對!”
淡淡一笑,獨孤辰緊皺下眉:“他對出岫情有獨鍾,對離灝凌亦忠心耿耿,如今這時候,他最看重的這兩人,正處於生死之間,他卻沒了蹤影……”
雷洛皺眉沉思了下,問:“皇上的意思是……”
雙眸微眯,獨孤辰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今日一早,南嶽方面傳來消息,朕要的天山雪蠶,前陣子被離蕭然的人從北域帶走了,如今他若想要雪蠶破冰,便一定在京城最冷的地方!”
聞言,雷洛眸色不禁大亮:“冰庫!”
“去查離宮冰庫!”
斜睇雷洛一眼,獨孤辰沉聲說道:“告訴他,離帝已然替出岫渡毒,如今生死未卜,等着那兩隻蠶蛹救命。”
“皇上!”
並未立即行動,雷洛有些遲疑的看着獨孤辰:“離蕭然之所以現在不出現,是因爲那兩隻雪蠶還不曾破冰,若是雪蠶無法破冰,即便找到他,只怕也救不了離帝!”
“無妨!”
目露堅毅之色,獨孤辰眸中精光閃動:“極寒之下無法破冰,將它們燒開效果也是一樣的,但一定要快!”
“屬下明白了!”
重重點頭,雷洛快步離去。
手搖摺扇,輕輕嘆息一聲,獨孤辰輕蹙着眉頭,俊美如妖孽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深情的笑容:“離灝凌,我可不是在幫你,只是不想自己心愛的女人傷心而已!”
——
稷山之上,紫色的薰衣草,遍佈山丘。
靜靜的,靠坐的華蓋下的藤木躺椅上,離灝凌因體內不時傳來的劇痛,而滿頭大汗。
山間,燥熱的風,拂過花田,讓那片紫色此起彼伏,美好的讓人生怕錯過了什麼,不捨的眨眼。
“皇上!”
遠遠的,看見袁修月一路奔跑而來的聘婷身影,一直跟隨在離灝凌身邊的赫連棠,不禁陡然提到聲音,擡步指了過去:“您看,是皇后娘娘!”
“月兒……”
薄削而又好看的脣形,輕輕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離灝凌有些艱難的從藤椅上坐起身來,對正朝着自己一路奔跑而來的心上人毫不吝嗇的張開雙臂。
“離灝凌!”
喘息着,在距離藤椅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袁修月雙眼紅腫的凝視着眼前正朝着自己張開懷抱的英俊男人,淚水再次不爭氣的滑落,她撇了撇脣,上前幾步徑自衝入離灝凌的懷中。
“月兒……”
緊緊的,用盡自己所能用的全部力量將袁修月抱在懷裡,嗅着獨屬於她的藥草體香,感受着她因一路狂奔而來的心臟狂跳聲,離灝凌語氣哽咽道:“你沒事了……真好!”
“我是沒事了,可是你呢?!”
雙臂驀地用力,從離灝凌的懷裡起身,袁修月有氣無力的喘息,擡手捶打着他的胸膛:“你是傻子麼?居然傻到爲我去種那忘情蠱種,你知不知道,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會在這世間苟活!”
“月兒!”
急忙擡手,捂住袁修月的嘴,離灝凌對她輕搖了搖頭:“我要你活着,要你看着我們的佑兒娶妻生子,答應我……即便我真的闖不過這一關,你也不可以輕聲,你要爲了我……繼續活下去!”
“離灝凌!”
淚水潸然而下,袁修月窩在離灝凌懷裡,卻猶不解氣的伸手捶打着他的肩膀:“你問都不問我,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怕你不讓啊!”
心下痛的死去活來,卻又忍不住吻上袁修月的櫻脣,離灝凌貪戀着她的脣,她的味道,還有她說話的聲音。
許久,終是離開她的脣,離灝凌低凝着她紅腫的眸子,不禁蹙眉搖頭:“月兒,說實話,現在真醜,我敢保證,你是這宮裡,最醜的女人!”
聞言,袁修月黛眉緊蹙。
他現在的話,讓她想起了她們的大婚之夜!
脣角處,緩緩勾起一抹苦笑,她輕嘆一聲道:“皇上曾說過,我是皇上所見過最醜的女人,可是就是我這個醜女人,卻讓你愛到連性命都可以捨棄!”
聞言,離灝凌的眼裡,染上一絲笑意。
“我以前說過的話,你倒是記得清清楚楚,那麼現在你便也要記住我今日說的這句話!”輕撫她蒼白削瘦的臉龐,他深凝着她的眉眼,再次以脣輕啄她的脣瓣:“也許在別人眼裡,你不夠美,但在我眼裡,只要心中有愛,你便是我的傾國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