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回: 落花時節再逢君(一)新

陳單的菜刀不再攻擊鬆日堂主,反而轉向潘庭鶯,往自己小師妹身上招呼。鬆日被迫得手忙腳亂,他根本不在乎菜刀砍在自己身上,因爲他有橫練‘鐵布衫’。但潘庭鶯倒沒練過,吃上一刀肌膚肯定開個大口子,肯定受傷流血。

鬆日堂主受到三面夾擊,必須提防陳單翻飛的菜刀,還得保護潘庭鶯,因此纔會遭到‘三鳳和鳴’偷襲。白岫霞施發的三把金鏢全部命中,而且全沒入鬆日軀體內,一舉使得刀槍不入的鐵布衫破功。

‘鐵布衫’一旦失效,鬆日堂主幾乎由鋼鐵變成一灘爛泥。陳單隻輕輕一戳,就點上其要穴,令他癱瘓倒地。潘庭鶯害怕敵人弄假,鬆日雖已無法動彈,她手腳並用的‘雌雄纏’仍舊牢牢封鎖住不放,不敢鬆懈。

白岫霞忘記了適才與她的芥蒂,女獅子連忙上前攙扶母老虎,還讚美道:“江南三朵花果然名不虛傳,妹妹的容顏確實仙女下凡。怪不得鬆日堂主在想方設法來呵護你,不忍心讓你這般傾國傾城的人兒,受上一丁點的驚嚇和傷害。”

陳單揮起菜刀架住鬆日頸項,大聲叱喝:“你這馬兒子爲何連性命都能不要,硬是來保護我小師妹。”他本想說你這頭老牛也妄想吃嫩草,假意來討得我師妹歡心。

現場中,除去鬆日堂主,竹星堂主該是武功最強悍的人物。此刻梅月堂主已能恢復體力,可以自行療傷,卻見竹星緩緩步至陳單數人面前。

陳單舉起菜刀出言恫嚇:“你這臭道士若敢再上前一步,馬兒子肯定變成一堆唏哩吧啦的馬肉泥醬,不信你就過來試試?”

竹星連連揮手:“別……別,渾身是膽大俠客,請你別難爲了咱們鬆日首座,本星從可以揭開大家心底的謎團。關於鬆日首座爲何對你師妹呵護一事,這關係到上頭的命令。其實,獨清三明所有的行動皆得聽從總部的命令。”

適才瞧見竹星不可一世那模樣,誰想到,他只是個欺善怕惡的小人而已。他逮住女人折磨辱罵的模樣早蕩然無存,此刻卻將一切罪過全甩鍋到上頭身上。一切的錯都是上頭的錯,他們三人只是奉命行事,他們是迫於無奈。

原來今日這一局獨清幫老早就安排好的,而潛入誅仙盟當臥底的鬆日堂主正是領頭者。原本想把呂四娘和白泰官一網打盡。卻萬萬料不到半途會冒出一個‘渾身是膽’,如今形勢逆轉,倒形成獨清三明遭衆人合力一網打盡。

“好,就讓你這本星從解釋,讓你好好講,那馬兒子爲何連義弟都殺,卻去保護本蛋的師妹。”陳單問題十分滑稽:“本蛋和你們獨清幫從出生到現如今都站在對立面。但咱們還是找到一些共同點,彼此同屬一個‘本’字,可是彼此之間倒沒一丁點的親戚關係。”

竹星堂主衡量一下目前形勢,梅月受傷,鬆日失手,自己肯定獨木難支。對方那邊全是高手如雲,自己只一人,難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星竹打定主意,今日必須先忍一忍,暫時把姿態放低。

隨後竹星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首先,本星從必須聲明,本幫幫主有個不良癖好。每週必尋來幾位美女供他享用,他享用的方式有些特別,就是先奸後殺。再將屍體交由廚師處理,廚房會整出幾道佳餚美味,讓幫主大快朵頤。”

“你們幫主那個什麼一至尊的好生變態。”白岫霞聽得毛骨悚然:“不但強暴了姑娘家那清白之軀,卻連她們的屍首都不放過,硬生生要把整個姑娘都吞進肚子裡。”

“幫主說,他老人家的肚皮就是絕色們之墓冢,每年無需去尋找墳地掃墓拜祭,乾脆拜他肚皮就好。我們接下這份苦差,必須四處探覓姑娘,還得弄到異常漂亮的。”竹星一副苦瓜臉:

“這年頭絕色的那裡找,就算幸運的能捉個傾國傾城的回來,沒幾天又遭幫主玩膩了弄成早點,來犒賞他老人家自個的肚皮。”

“本星從你真蠢。”陳單說:“如果按照本蛋的意思,肯定隨隨便便找幾個平頭正臉的,交上去敷衍了事。”

竹星的眉頭確皺在一起:“我們‘三明’曾運用這法兒,卻沒有用,反換來一頓無情的懲罰,身體幾乎失掉一層皮。”

“你這人到底是否想拖延時間?”陳單忽然破口大罵:“本蛋只想瞭解馬兒子爲何對我師妹懷有非分之心,你倒一直搬你們幫主過往的醜事來炫耀。”

“其實本幫當中,這些狗屁倒竈的事皆有關聯的,幫主每日都逼我們到外邊挖掘美女。不論我們使用何種方法,偷拐矇騙也好,強捉要挾也罷,就是必須出盡渾身法寶。”竹星小心翼翼地講解:

“剛開始會比較順利,但日子久了,人們必升起防範之心,我們的行動就越發困難。最近常交不出貨而遭受重罰,所以當鬆日首座初次遇上江南三朵花之時,他內心底當然是歡喜若狂的。”

陳單用菜刀拍了一記鬆日後腦勺,罵道:“原來你這馬兒子救我師妹是另有所圖,還想利用她那美色來讓你們免於受罰,其實用心確實十分歹毒。”

這時候,白泰官,玉郡和香芸都已恢復大約六成功力,早就圍聚靠攏到陳單這邊。令正邪雙方的立場實力更爲懸殊,玉郡首先叫陣:“呂四娘欲親自清理門戶,玉娘也不佔任何便宜,只想對梅月堂主來個一對一單挑。”玉郡差點遭梅月整殘,當然急着想找回這場子。

“本星從坦然接下這挑戰,但時辰絕非今日。”竹星婉轉說道:“倘若你們是真英雄真漢子,咱們倒可以約日再戰。”

“本星從你想得美,本蛋死都不答應,撿日不如撞日。”陳單如果想找出個理由來反駁,肯定是多不勝數,他正說出一般道理:“反正咱們的戰鬥已到尾聲,何必費神約日再戰?今天必須分出個勝負。”

陳單明白,今日能僥倖擺平獨清三明中武功最強的鬆日堂主,招數上確有些不大高明。如果讓鬆日堂主恢復體力,這些見不得人的爛招數鐵定用不上第二回。

竹星更曉得,勝負之關鍵只在鬆日首座一人。如今首座已命懸敵手,己方早無絲毫勝算。但‘獨清三明’名頭太響亮,三人豈能在衆目睽睽之下臨陣退縮。

正猶豫間,倒響起最美麗人兒潘庭鶯的聲音:“二師哥,小依認爲,我們還是放他們一馬,咱們約日再戰。”

潘庭鶯恩怨分明,既然鬆日能夠捨命護她,那她倒非木雕石心人。雖然雙方皆是站在對立面,但潘庭鶯認爲他們已大獲全勝,何必再趕盡殺絕。

一聞此言,在場的每個人都驚呆了,如果不趁機滅掉獨清三明,讓他們養好傷,找回了場。這反撲的力度確非同小可,大家接下去的日子,每天都得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在場的英雄們都認爲,這建議簡直匪夷所思,根本行不通。

但沒人敢提出反對,因爲能擊潰強敵鬆日堂主,潘庭鶯居功至偉。因此她說出的話就變成份量十足,衆人皆望住陳單,希望他能勸阻潘庭鶯改變主意。

豈知卻聽見陳單道出氣死人的話,他說:“打孃胎開始,獨清三明早有今日之灼見。他們不想今日作了斷。那是他們名頭上的獨清‘三明’,三明不就是第三個明日嗎?既然上天註定要等至三日後再來火拼一場,那今天我們倒不妨先念經茹素,心底大發慈悲暫時放過這三人。”

玉郡和白泰官依舊不死心,他們還想再勸:“渾身是膽,錯過今日,縱虎歸山,我們一個個可能會死無全屍,你必須認清一事。獨清幫這批人報復的手段,確實殘忍且陰損,還望你三思而後行,改變主意。”

“放虎歸山當然需要三思,但放任豬馬牛羊歸山倒不必三思吧!”陳單言道:“獅膽前觀後望,左瞧右瞅,這三個怪物那裡有老虎的樣子,你們江南來的大俠,怎會害怕起這幾個跳樑小醜的呢?”

‘誅仙盟’裡,幾個人遭陳單用言語激將了一軍,他們當然不敢再議。潘庭鶯卻說:“鬆日堂主,不管你護小依的用意若何!小女子仍感激不盡,今日暫且放過你等,咱們的恩恩怨怨可以一筆勾銷。日後再能碰面,那時大可以拼個你死我活,不必再留情面。”

既然‘千詩館’不想追究,白岫霞也沒意見。玉郡、香芸和白泰官三人雖武藝強盛,但不能喧賓奪主。衆人唯有眼睜睜瞧住竹星堂主左手架起鬆日,右手扶住梅月,‘獨清三明’一瘸一拐地,三人扶傷攜弱緩緩步行而去。逐漸逐漸地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渾身是膽呀你這成蛋!”白泰官真想把陳單叫成‘混蛋’,他自己卻在嘆氣:“你雖有點小聰明鬼腦袋,但做事卻不懂得權衡輕重。”

“你們別責怪二師哥。”潘庭鶯心想是她的決定,她想擔當責任:“人是小依堅決要放的,倘果你們想怪就怪到小依頭上來。”

白泰官雖沒直接指名道姓,對她責備,表面卻顯得悶悶不樂:“這並非怪誰的問題,渾身是膽,你是否曾聽過三顏毒害這句話嗎?”

“小妹常聞掌門師姐談論此三顏毒害。”白岫霞忽然憶起星鶴宮掌門的教誨,她搶先回應:“本門上下曾商議此事,小妹倒搞不清楚這裡頭有何特殊意義?”

陳單忽然舉起手,說道:“你們不懂就由獅膽來回答好了,我猜測應該是三個貌美如花的女人正興風作浪,可能三女周身是毒,別人連碰都碰不得。”

白岫霞倒不認同:“並非三個女人,掌門師姐說,好像三種顏色。對了,就是三種顏色正危害武林,掌門師姐是這般講。”

“白女俠,看在俺們屬於同宗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人。”白泰官滑稽極了:“在下身爲老伯父首先替你解開‘三顏毒害’的謎底。”

“誰與你同宗同姓。”白岫霞可不領情:“本姑娘乃貨真價實的真姓名,你卻不知從何偷盜來的,假的真不了,別到小妹的祠堂來亂認祖宗。”

白泰官接着說:“白小妹說對了,三顏毒害確實提及三種顏色,比毒蠍害蟲更爲可怕,而且正在爲害江湖。”

陳單看住周遭數十個藍衣人,他不禁要問:“到底那三種顏色?裡邊肯定有藍色的吧!我猜得對不對?”

“不只有藍色,藍色還排在首名。”白泰官分析:“藍之後才排到青和黑,三種顏色的順序確實這樣。”

“奇怪了,這些顏色如何爲禍武林?”陳單難免搔頭,一臉懵懂:“排在首位的藍色,到底跟藍衣人有何關係?”

“晚生曾說,黃河幫未遭長江幫併吞前,乃是歸附於獨清幫,對不對?”白泰官對江湖幫派瞭解頗深:“這些黃河幫徒衆到江湖中行走,皆穿着藍服,而獨清幫的下屬卻獨自喜好穿上青衣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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