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雲志癟癟嘴,“我們這種小地方,什麼家常菜不家常菜,媳婦兒,你累了一個下午,先吃飯!”他給是齊全盛了一大碗遞給她,然後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崔長德看着湛雲志的動作,按理說,桌上還有長輩在,再怎麼樣,也不應該自己先拿碗啊?可是,湛雲志只給師巧巧和自己盛了一碗飯,也不管司徒威武!
崔長德訕訕的笑了笑,急忙給司徒威武盛了一碗飯遞過去,“那個大人,你,你……”
雖說這位大人在他們家晃了一天,但是,他還是很害怕見到他,結結巴巴,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師巧巧倒是很理解他,特別是司徒威武還一張殭屍臉,平時湛雲志板着臉的時候,就沒幾個人不怕的,何況這位司徒威武不僅有湛雲志的那張殭屍臉,還有長期處於上位者的氣勢,害怕是正常的!
這個師巧巧,師巧巧不會傻傻的去和這位什麼司徒威武大人拉好關係,她的目的很簡單,只要侍候好湛雲志就行了!他們是夫妻,理應共同進退!
師巧巧從善如流,端起碗,給湛雲志夾了一塊肉,其實湛雲志這人十分挑食,以前師巧巧沒發現!因爲那時候條件很艱苦,吃得也不好!但自從他們條件好了之後,她就發現,這男人是個很典型的肉食動物,基本上只要她做肉,他是一點綠色蔬菜都不會沾!
湛雲志也給師巧巧夾了一塊肉,“媳婦兒,你都瘦了,多吃點,補補身體!”
師巧巧樂呵呵的,高高興興的扒拉碗裡的飯!
兩人旁若無人的夾菜,師巧巧先給他夾了兩塊肉,之後就一直給湛雲志夾蔬菜!
湛雲志有個很龜毛的習慣,不熟悉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熟悉了之後,就會發現!他不喜歡,但是他不會說出來,明明就不喜歡吃菜,但只要師巧巧給他夾,他悶悶的,先把菜放在一邊,他不會跟師巧巧說,他不喜歡,別夾給他,他沉悶慣了,到最後,沒辦法,還是會吃掉!
這個很龜毛的脾氣不知道是像誰,師巧巧就是很喜歡看他明明不喜歡,卻偏偏什麼都不說的樣子!
崔長德忍不住仰天長嘆,果真是夫妻啊,看人家,吃個飯都那麼輕鬆,爲什麼輪到自己,吃飯就那麼沉重呢?身邊的這位什麼大人……時不時的放點冷氣,搞得他這頓飯吃得是沒什麼滋味!
好在師巧巧下午給他弄了點吃的,不然,今晚上他非得餓肚子不可!
吃了飯,司徒威武就在師巧巧和湛雲志面前晃,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好幾次,師巧巧都看到他準備要張嘴了,但後來不知道爲什麼,最終選擇閉嘴!
師巧巧快要撐不住了的時候,她軟綿綿的靠在湛雲志身上,輕聲說道:“我好睏!”
“那我們睡覺去吧!”湛雲志立刻站起來,扶着師巧巧!要不是這裡有外人在,他真想抱着媳婦兒去睡覺!
湛雲志其實一點也不想和司徒威武呆在一起,或許是二十多年沒見面了,他沒那種親人之間的感覺,反而很尷尬!不過,媳婦兒還在這裡,他知道他媳婦兒的意思,所以耐着性子坐在這裡,好不容易媳婦兒困了,自然要去睡覺了!
“等等……”
司徒威武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他艱難的看着眼前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這是他血脈的延續,這是他的兒子啊!可是,當接觸到兒子那陌生的眼神,他所以的勇氣都在這一刻潰不成軍!
“我們要去睡覺,天色已晚!”湛雲志半抱着師巧巧,師巧巧想要掙脫,卻被他死死的禁錮着,一點也動彈不得!
“你……就不能聽我說說話麼?”司徒威武此刻哪裡還是剛纔的氣勢,此刻的他,就是一個渴望得到兒子原諒的父親!
“雲志……”
師巧巧想要開口,卻被湛雲志一眼瞪過來,她識趣的閉上嘴巴!好吧,她不說,隨便他們玩,行了嘛?真是的,都那麼大的人了,居然還玩這些,真是幼稚!
其實他們父子兩還真的挺像的,比如說固執……比如說龜毛……
“我先送我媳婦兒去睡覺!”丟下這句話,湛雲志直接拽着師巧巧走了!
留下司徒威武一個人,他臉色不好看。崔長德見狀,急忙找了個理由出去了,古副將走到司徒威武身邊,輕聲勸慰道:“將軍,少爺現在不過是難以接受,你彆着急,他總會想明白的!”
司徒威武點點頭,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沉思!
古副將本來還想說點什麼,可是看到將軍這個樣子,他很識趣,沒有說!
湛雲志再次回到客廳,這裡除了司徒威武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我想讓你認祖歸宗!”
湛雲志剛剛踏進門,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話!他的眸子驟然鎖緊,他目光冷冷的盯着司徒威武!
“咳咳……”司徒威武暗暗在心裡嘆氣,這孩子,怎麼就不能對他好點呢?他可是他親爹,真是的!“雲志啊……我,我知道你怪我們,我,我和你娘這些年,都不知道這件事,你娘得知了這個事實之後,都病了……當年你娘生了你之後,身體一直都不大好,我想,你早點認祖歸宗,回去看看你娘吧……這些天,自從知道那個孩子不是我們的親生孩子,沒有你,她都……”
司徒威武說了那麼多,換來的,確實湛雲志的沉默!他有些挫敗,表情也有些沮喪,“雲志……孩子,爹知道這些年你受苦了……對不起……沒能早點找到你……”
就這樣一句話,才使得原本沒什麼表情的湛雲志表情變了再變,他滿心苦澀,努力張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怎麼證明我是你的孩子……”
這個問題把司徒威武給問住了,他想了想,說道:“這個還需要證明嗎?你看看你的臉,你再看看我的臉……我們兩一起出去,這都不需要證明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這已經不需要證明了!”
“我知道你肯定怨我們,我知道,我們錯了……但是,請你原諒爹,好麼?我會好好補償你,我會把你以前二十多年都補給你!”司徒威武很大聲,像是在宣誓一樣!
湛雲志很努力的吸了幾口氣,“補償我?你準備怎麼補償我?”不等司徒威武說話,他自己說道:“我曾經不止一次想過,我不是湛家的孩子……因爲村裡的孩子,哪怕是再沒我能幹的孩子,他的爹孃都對他很好……只有我,小時候我不明白,看到別人的爹孃都那麼疼愛他們的孩子,而我的爹孃……除了數不盡的農活兒和永遠吃不飽的雜糧,我什麼都沒有!我能長這麼大,其實我自己都很意外……村裡除了我爹孃,其他人對我都很好,我經常吃不飽,經常捱打,村裡的叔叔嬸嬸偶爾會給我一個大餅,偶爾會給我一碗粥……”
司徒威武一個大男人,聽到湛雲志的話,竟然忍不住哭了!他哭得很傷心,他想要去抱住湛雲志的肩膀,卻被他躲開了!
司徒威武怔忪的望着湛雲志,湛雲志微微一笑,“幾年前,十六歲的我,被我爹和娘頂了我哥的名額,將我迷暈了送上戰場……我原本以爲我這次可能真的死定了,可我卻偏偏從死人堆裡爬了起來!”頓了頓,他咧開嘴笑了,“我這輩子做得最準確的一件事,就是再次回到了安平莊!明明可以離開的,明明可以讓他們以爲我死了,可我卻偏偏回到了安平莊。在那裡,我遇到了巧巧……”
“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我不想跟你回去……我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不想改變了!”湛雲志定定的望着司徒威武,“既然我二十多年都沒有爹孃,我現在也二十好幾了,指不定我也快要有孩子了,我不需要爹孃了……所以……”
司徒威武老淚衆橫,他知道這孩子過得苦,知道他這些年受苦了!可是,當他站在他面前,自己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生生的被揪着,那種痛,讓他一個大男人都忍不住哭了!
司徒威武不顧湛雲志的意願,一把將他抱進懷裡!他渾身顫抖,“孩子,對不起,對不起……”
湛雲志的神情則淡淡的,任憑司徒威武抱他在懷裡!他的心情複雜極了,以前他有多想自己不是湛家的孩子?可他自己去查了,得到的結果,他是湛家的孩子!希望變成了失望,好在後來有了師巧巧,他纔將自己人生的重點漸漸轉移,可是現在,老天爺跟他開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玩笑,就在他以爲自己今後能好好過日子的時候,卻讓他得知了,原來自己竟然真的不是湛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