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年少時努力修行武功,有了些功夫便開始結交江湖朋友,經歷了風雨,有了點名氣,便開個武館,或做個有報酬的打手,掙些銀子養家餬口。若是單身,便每日與幾個狐朋狗友吃吃喝喝,如此說來這便是所有人的江湖人生了。即使有一日你飛黃騰達,成爲一方霸主,依舊還是一個需要吃喝拉撒的人。於是爲了讓吃喝拉撒的生活多一點光芒,每個江湖人都在爲夢想努力着,這夢想可能是花不完的銀子,讓自己活得舒服些,也可能是一些虛名,點綴一下自己平凡的人生。但是人活着本就是一團慾望,追求始終得不到滿足。
見了高力士慘敗,祝鵬說:“詭影,我與你單獨比武。請到外面來,別毀了人家掌櫃的酒館。”
詭影笑着說:“也好,我們去外面。”
幾人出了酒館,便是一片荒涼的黃土高坡。那風沙吹到人的嘴巴里有點鹹。詭影在風沙裡生氣地說:“羊肉泡饃我還沒吃到,就陪你在這風沙裡比武。遇到你可是真晦氣。”
祝鵬說:“應該說我遇到你是真晦氣。”
詭影說:“我本來要去西域天山的,卻遇到大風迷了路,才落到這黃土高坡的,我聞着你身上有種熟悉的味道。”
祝鵬便問:“什麼味道?”
詭影一時間想不起來,說:“不是鮮花和糞便的味道,但是味道好熟。”
祝鵬說:“我不是糞便,也不是鮮花,我是祝鵬。”
詭影皺皺鼻子說:“我知道了,你是安太歲。我要吃掉你。”
祝鵬露出了匪夷所思的微笑,撕破衣袍的背後生長出一雙豐滿的翅膀。之所以他的江湖綽號叫做影子,是因爲他的速度太快了,有些時候他去刺殺一個人,受害者只能目睹他的身影,便亡命了。從酒館裡好奇眺望的客人都只能看到兩道影子在交錯,黃土騰空將周遭污染。
白無常還留在酒館裡穿針引線,給高力士將斷肢縫好,白無常時不時關注着外面的高手對決,埋怨高力士說:“高手之間的對決雖然不能驚天動地,卻也自帶一種氣魄。每次你都被大卸八塊,我都成裁縫了。”
高力士說:“那你看着點,把衣服和我皮肉縫到一起了,挺疼的。”
白無常說:“你是蠱妖,這皮肉是你寄生的肉軀,你會怕疼?”
高力士說:“我從小就膽小,見不得血肉模糊的場面。”
白無常說:“少說兩句丟人的話。”
高力士說:“要不是生活所迫,你以爲我想過打打殺殺的日子。”
白無常說:“你一個蠱妖能有什麼被迫的生活?”
高力士說:“看病貴,買房貴,孩子上個私塾也要花不少銀子,妖有妖的難處,你不懂。”
白無常說:“誰讓你貪戀紅塵,拖家帶口的。像我一個人不是挺好的。”
高力士說:“要是都像你不結婚生子,我們妖就滅絕了。”
外面的戰鬥並沒有持續很久,更爲矯捷的詭影還是揪住了祝鵬豐滿的翅膀,將鳥人吞噬了。就像是一條大蛇吞下了一隻青蛙,在詭影的衣袍上,還粘掛着翅膀掙扎中凋零的羽毛。詭影吃下了祝鵬,感到自己的面容卻與安太歲的模樣更加相似了。
觀戰的北冥鳶目瞪口呆,決定沉默地逃走。李元甲就沒有如此幸運了,詭影直接在他的龜殼上砍下三刀,讓龜甲出現了很深的凹痕。
詭影說:“你的龜甲果然不錯,夠結實的。”
鬼見愁或許是喝醉了酒,酒壯慫人膽,他豪邁地對詭影講:“死,我不怕,再怎麼說,我也是亡憂閣五倀之一的鬼見愁。我打不過你,不過我不怕!”
詭影看着眼前的侏儒,直接將搖搖晃晃的鬼見愁踢趴在地,將手裡的流削刀當做了教育孩子的鞭尺,打在鬼見愁的屁股上,一邊打着,一邊說:“今日,你要是求饒,我就放過你。看你的屁股硬還是嘴巴硬。”
鬼見愁說:“你詭影也是江湖豪傑,你要說話算話,我若不求饒,你不能停。”
只是打了五六下,鬼見愁的屁股已經皮開肉綻,詭影笑着說:“放心吧,我說話算話,決對打得你屁股開花。”
屁股非常痛,鬼見愁馬上高聲歡呼:“既然你說話算話,那我現在就向你求饒。你不要打了。詭影我求饒,別打了。”
詭影停住手裡的流削刀,說:“原來你也是個軟骨頭。”
鬼見愁解釋說:“我從孃胎裡生下來就是個軟骨頭,要不然怎麼長不高,到現在還是個侏儒。”
詭影說:“那你和李元甲快給我滾吧。”
“多謝大俠饒命!”鬼見愁立刻歡呼雀躍地離開,像一隻草叢裡潛伏的野雞飛逃而去。李元甲則像笨拙的倉鼠直接遁入厚重的黃土地裡。
“走,冥河,我們回去繼續喝酒吃肉。”詭影與冥河走回酒館,白無常還在滿頭大汗地爲高力士縫縫補補。
詭影對白無常說:“你們兩個怎麼還不滾蛋?”
白無常笑臉相迎說:“詭影大俠,還差幾針,我縫好了這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我們就滾。”
詭影說:“你們現在就滾。否則我將你與草包切成小肉塊。”
“大俠不要生氣,我們這就走。”白無常身材單薄,卻有些力氣,拖着龐然大物的高力士,便奔向酒館外面去了。
方纔的孫二胖受了傷便提早溜走了,未曾見到幾人打鬥的場面,此刻剛從後院洗淨了臉面,大搖大擺地走入酒館裡來,見到酒館裡地上的血跡,得意地說:“五個人打兩個人,那兩個人死的很慘吧。我就知道亡憂閣不好惹,見他們要開打,早早跑掉。”
詭影咳嗽了幾下,提高嗓門說:“你爺爺我還在,你是不是又癢了,爺爺我再給你打幾下。”
孫二胖看到詭影與冥河,立刻驚倒在地,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衝出酒館,哭喊着:“爺爺饒命,孫子再也不敢了!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