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恬摸着安全帶的手一緊,打來電話的並不是麥仲饒,他怎麼會住院?上次見面她就發現他的臉色不好,胃也痛,說了讓他去醫院看看的,怎麼就病倒了。
“前面停車,我哥住院了,我去看一下!”麥恬掛了電話,對着一臉平靜的霍晏行說道。
“小舅媽,我們說好一起去吃烤肉的!”喵喵一聽麥恬要下車,立馬不悅的說道,她知道只要小舅媽一下車,舅舅是一定不會去吃的。
“下次,小舅媽有事!”麥恬倒不至於有多驚慌,就是有些心急,畢竟麥仲饒的身體一直都很好的,可是這次出獄後,明顯的差了很多。
“我送你過去?”霍晏行冷峻的臉上無任何的變化,只是握着方向盤手緊了又緊,聲音依舊低沉黯啞。
“不用,我打車過去,你帶他們去吃……北北你要和我一起去嗎?”麥恬本想說讓霍晏行帶兩個孩子去吃烤肉,可是一想到北北,應該帶他一起去醫院的,不管他和麥仲饒的關係有多疏離,畢竟是親生父子。
其實麥恬有時候也在想,爲什麼北北和麥仲饒就不親呢?反而和霍晏行親的不行,他們倒像是一對親生父子。
“我不去了,陪喵喵,答應她的!”北北的聲音有些悶,之所以很多事情不說,就是因爲他太瞭解媽媽,她重感情講情義,有些事情和她說了,她受不住。
喵喵一聽北北的話立馬將他的手臂抱得更緊,整個人都要貼在北北的身上了。
“那好,晏行,前面停車,看過了我就放心了!”麥恬不是那種一直解釋的人,她也不認爲有什麼可以解釋的,她和霍晏行說了,她現在對麥仲饒就是親情,而且是割捨不了的親情,她相信霍晏行會明白的。
“好,有事給我打電話!”霍晏行穩穩的將車子停在了路邊,淡淡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上,聲音依然低沉。
“喵喵要少吃肉,你最近胖了!”麥恬下車的時候,還不忘交代喵喵。
“你才胖了!”喵喵摸着自己的小臉,立馬回道,可是小臉上卻是掛着笑容的,這樣的感覺還不賴。
霍晏行看着麥恬上了出租車後,才發動的車子,從後視鏡看見北北繃着一張小臉看向窗外,上次麥仲饒去家裡,他就看出了北北和他不親,甚至說是很疏離,這點倒是讓他很好奇,依着麥仲饒的性子收養的孩子,他會對他更好纔是,畢竟他的位置如果對北北不好,會招人閒話的。
麥恬到醫院的時候,霍斯祁正好送醫生出來,剛纔麥恬沒和霍晏行說,打電話來的是霍斯祁,有些事情她還沒有弄清楚,所以她不想說。
“他怎麼樣了?”麥恬跟着霍斯祁進了病房,麥仲饒正在睡覺,手臂上正在輸液。
“都咳出血了,他一直拖着,他的胃也做了全面的檢查,結果明天會出來,你要有個準備,醫生說很有儘可能是胃癌!他不讓我和你說,但是在北城他孤身一人,就你這麼一個妹妹,不和你說,外一他有個三長兩短身邊都沒個人!”霍斯祁滑着輪椅到了落地窗前,背對着麥恬慢悠悠的說着,彷彿在壓抑着什麼。
麥恬的身子一僵,胃癌?怎麼可能?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好的,怎麼會是胃癌?
“什麼時候的事情?”麥恬覺得自己對麥仲饒的關心太少了,一直都是他在照顧她,這次兩人把話說開了,她覺得暫時還是不要見面的好,都讓彼此適應一下,他也說了,他最近都很忙,沒有時間,以後再帶着北北一起回趟賣家,總歸她還是賣家的小姐。
“他在監獄的時候就有了,你竟然不知道!”霍斯祁轉過身來,笑着看着麥恬,那語氣中帶着明顯的嘲諷,就如同他慣有的語氣,那麼的陰柔。
難怪她去看他,他咳嗽,她問他怎麼了,他只是說感冒了,原來那個時候就已經不舒服了,她卻沒有在意,他說他感冒她就信了,因爲他說什麼她都信的,他從來不會騙她的。
“麥恬,我想你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好好的就進了監獄吧?”霍斯祁看了一眼麥恬,看着她那本是紅暈的小臉變得有些蒼白,嘴角的笑容勾起的弧度更大了。
“你知道什麼就說!”這是麥恬一直想知道的,可是麥仲饒不說,她就無從知曉。
她當時也問過霍家老爺子,爺爺說麥仲饒的位置,有人想讓他進去,總會是有理由,而且都是不會露出來的理由,所以他也不知道,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不能深挖的理由。
“因爲你!”霍斯祁一張陰柔俊美的臉就那麼變得冷了起來,陰冷陰冷的,連同他說話的語氣。
麥恬看着躺在那裡臉色蒼白的麥仲饒,她最擔心的就是他所遭遇的事情是因爲自己,可是麥仲饒說和她無關,他說她總是闖禍,但都是小禍無妨。
她也和顧曉說過,會不會是因爲自己,自己闖過多少禍她自己也不知道,顧曉也說不會,她就真的以爲不會,可是……
究竟是她做了什麼他纔會進監獄的呢?她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一點都沒有……
“你還記得你在酒吧一瓶子敲着一個小開的頭上嗎?”霍斯祁看出了麥恬在努力的想自己究竟幹過什麼事情,以至於把她的哥哥送進監獄,他便提醒了她。
麥恬記得,當然記得,那個小姓裴,當時他要強行灌她酒,她順手拿起一個酒瓶子就砸在了他的頭上,當時是出了血,可是沒什麼嚴重的,麥仲饒說他都解決了。
每一次她出事都不是她惹事,都是別人招惹她,她那個時候脾氣也不好,受不得別人欺負她,所以她經常動手,都很少動口去解決問題的。
“我哥說他解決了!”麥恬想不明白那件事都是很久的了,怎麼就和麥仲饒後面出事有關係,那還是她敢剛回國時的事情。
“當時時解決了,可是過了兩天姓裴的突然就失明瞭,那是因爲他腦中有血塊,而這個血塊就是你那一瓶子砸出來的,你舅舅又給了錢,礙於你舅舅的位置高,人家拿了錢也就了事了,可是巧的是不久裴家祖墳冒青煙了,家裡出來一位比你舅舅的位置還要高的人,直接用了手段把你弄進去了!”
霍斯祁說這事兒的時候一直在笑,世上就有這樣的事情,你不知道誰將來有一天會突然騰達了,一不小心就把你報復了。
麥恬的手緊緊的攥着,和她有關,真的和她有關,她不知道那一瓶子會帶來這麼嚴重的後果,這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的。
“再說說這胃病是怎麼來的吧!裴家的人安排監獄裡要好好的照顧你哥,飯要涼的,水要冰的,牀要硬的,被子要溼的,還有什麼來着,我都說不出口了……”霍斯祁邊說邊笑,看着麥恬的身子慢慢的癱軟下去,豆大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頰滑落,此刻的麥恬完全沒有了昨日的姿態。
麥恬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子紮了一下又一下,疼的讓她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麥仲饒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麥家大少,s市的副s長啊!怎麼就被這樣對待?都是因爲她,都是因爲她,如果當時她忍了不砸那一瓶子,他也不會遭受那麼多的苦,都是因爲他。
“我去看他,他也沒和我說,就只讓我照顧好你,他最擔心的就是你,他說等他出來,要天天吃你的飯,他說你做的粥最好,熱熱的,這胃一定會舒服的!可是他出來了,你可曾給他做過一次熱粥?”霍斯祁這話說的聲音拔高了幾分,下頜都繃得上下浮動。
麥恬捂着嘴巴,她這人最不喜歡哭,因爲她認爲那是懦弱的表現,無論多難她都不哭,因爲她知道哭也無用,可是面對她所聽到的話,她覺得自己對麥仲饒真的是太不關心了,她明知道他在意的是什麼,可是當自己理清楚感情了,她就覺得要劃清一定的界限,可是她現在都不知道他住在哪裡?她沒有問過,不,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完全的忽略了,她一點都不關心他。
他給了她一個家,讓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他關心愛護她,寵她疼她,所有她想要的,他都滿足她,她說什麼他都答應,她說她愛上了霍晏行,他就要她好好的生活不用顧及他,她就真的不管他了,他生病了,她都不知道,他受了那麼多的苦,她也不知道,他所爲她受的苦遭的罪她統統不知道……
那天他說給他做飯吃,他餓了,他以前都說我家甜甜做的飯最好吃,一輩子也吃不夠,他吃着涼飯的時候,最想的就是自己做的飯吧!他最喜歡吃的清蒸魚,他的口味偏清淡,而她卻喜歡吃辣,每次他看她吃辣都問,“好吃嗎?”,她就說,“你嚐嚐?”,他說,“你吃吧!吃的性子越來越辣!”。
“這怎麼哭了?坐在地上多涼?”麥仲饒睜開眼睛聽見的就是麥恬的哭泣聲,這是對他而言最爲敏感的聲音,而他剛起身就看見了麥恬癱坐在地上。
“你什麼都不和我說,什麼都不說,爲什麼不告訴我……”麥恬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整張小臉都是淚水,就那麼仰着頭看着麥仲饒,這個把她疼進骨子裡的男人,她怎麼就對他不聞不問了呢?怎麼就不關心他,喵喵說的對,她就是隻喂不飽的白眼狼,忘恩負義的壞女人……
“傻瓜,哥什麼沒和你說,都和你說了!”麥仲饒想要下牀,手臂卻被針管扯住,瞬間手背上就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