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起來輕鬆,真做起來確實有點費勁。爬子打洞就和解放軍打槍一樣,本職所在,但二十多米的洞,不是誰想打就能打通的。回頭想一想,實在應該慶幸當初拉了龐老二入夥,如果沒有他,單憑我和衛攀,說不定現在還停滯在當陽地宮裡摸路。
我和鬆爺從車裡搬過來一部分食品以及飲水,帳篷雖然帶了,但撐開後目標太大,只能睡覺的時候搭在身上擋擋風。龐老二他們開工之後,我們四個閒人就只能窩在原地聊聊天,輪流睡一會,這時候還早,不到睡覺的時間,衛攀突然很認真的說:“小陳啊,還有蘇小姐,二哥他們在做正事,咱們也不能閒着,一起研討個問題吧。”
“衛老闆。”鬆爺很不滿意的說:“憑什麼你研討問題就只對他倆說?我不是人?”
“一起研討嘛,我疏忽了,疏忽了。”衛攀拍拍鬆爺,示意他別生氣,繼續說:“我很奇怪啊,按說我們從陽川來這裡的時候行蹤隱秘,但樑家人不但知道我們來甘肅,而且還知道我們跟馬棒子接頭,你們想想,究竟是那一個環節出了漏洞?這個問題我覺得有必要搞清楚,樑家似乎是鐵了心要和咱們耗下去了,搞定這裡的事以後,咱們還得去別的地方,如果他們一直跟在後面瞅機會打黑槍,後果不堪設想啊,咱們不可能回回都交好運。昨天我自己想了半夜,分析出很多種可能性,不過沒有想出來很確切的答案。”
我的心思全都放在龐老二着手的地洞上,如果不是衛攀提醒,我倒真疏忽這個問題了。認真想想,他說的很有道理。樑毅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就算他被黑夾克帶走了弄出個好歹(純屬個人美好願望),樑家還有其他人繼續跳出來和我們作對。
不過我認爲這個問題不算複雜,只要用心想,很快就能找出比較貼切的答案,我對衛攀說:“衛老闆,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
“小陳,拿我當外人?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有話直說嘛。”
“你手下很可能出了內鬼。”
“有這個可能。”衛攀點了點頭,說:“我也這麼想過。”
衛攀爲人大方,而且對手下兄弟仁義,所以很多人都願意到他那裡混飯吃。人多了就造成*人員素質問題,雜七雜八的什麼爛鳥都有。
“你看啊。”我接着分析道:“我們這一次的行動比較隱秘,來這裡二十多天都風平浪靜,樑家人一直沒出現,這就說明,他們一開始並不知道我們的去向,就是在這二十多天裡,樑家人想辦法打探消息,終於找到線索,然後跑到這兒來。他們能從那裡找線索?無非是知情人。我和二哥還有鐵柱穆連山他們孤家寡人,只有你手下養了一大幫人,所以,這幫人裡出內鬼的可能性很大。”
“你也知道,爲了保險起見,這次出門我把消息封鎖的很嚴,就連手下兄弟也沒幾個清楚的……”
“這就更好了。知道的人越少,我們鎖定目標的範圍也就越小。當然,我也沒什麼依據,完全都是猜測,有沒有內鬼,回去查查就知道了。”
“我下面還真有這麼不仗義的人?”
“人活一輩子可不是全爲自己活的。”蘇玉插嘴說:“你那個姓馬的朋友看着也像個仗義人,但父親一有危險,他還不是把我們出賣了?就事論事,也不能說他做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切皆有可能。”
“回去再說吧。”衛攀看樣子有點心煩,“一定要查清楚。”
我們在這邊開研討會,龐老二在那邊玩命幹,業務技術嫺熟再加上工作態度認真,使得原計劃一整夜才能幹完的工程提前竣工。鬆爺他們都睡了,剩我一個人守夜,凌晨四點的時候,負責掘進的三個人一身塵土跑回來,鐵柱說通道已經挖好了。
“這麼快?”
“沒辦法,二哥說要趕時間。”
我們一對話,衛攀和蘇玉就從淺睡中驚醒過來。龐老二畢竟不是鐵打的,連着兩夜沒閤眼,顯得有些疲憊,等人都醒了,他對大家說:“現在離天亮還有點時間,我們下去三個人探探路吧。早一點把路走完,就能早一點離開這兒。”
“二哥,休息休息吧,不能硬挺。”
“不要緊,我覺少,等天亮了睡幾個小時就補回來了。連山和柱子留在上面休息,小陳,衛老闆,咱們三個下去吧。”
剛剛打通的地洞洞口很窄,鑽進去之後我現洞體並不比洞口寬多少,人只能趴下來匍匐前進,胳膊肘和身體下的土層摩擦產生一片霧濛濛的灰塵,爬到一半就讓我覺得胸口悶。
腳踩到地洞的實地上我的心纔算踏實一點,龐老二在土牆上釘了一個木頭橛子,然後讓我把線綁到橛子上。綁線的時候我不由想起地洞內神秘的人影,這些來無影去無蹤的傢伙對我們來說是個潛在的威脅,不過他們不可能天天鑽到洞裡等我們,現在這個時間段應該比較安全。
據龐老二說,他們上次在洞裡又前進了很遠,所有密密麻麻的通道似乎有聚攏的先兆,不過因爲紅石村民的干擾,我們沒能一鼓作氣繼續走下去。
通道聚攏就代表着很可能已經接近終點,只要能夠到達終點,那塊被嚴密隱藏的玉鼻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前面的路不算太複雜,龐老二記得比較清楚,岔路分的多了之後,就要靠以前留在牆上的標記了。和線相比,標記的保險係數不高,人在四通八達的小路中迷失方向後,很可能會把標記跟丟,而線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就算繞了八千個彎,還是能牽着線平安走出來,前提是線不能斷。但神出鬼沒的人影很可能會暗中做手腳,所以在牆上留路標是必須的,雖然不如線好用,總比兩眼一抹黑的強。
通道由少變多,由寬變窄,這是整個地洞中最危險的地方,根據我的經驗,這裡也是接近地洞正中的位置,再往前走一段,牆上的標記就不見了,龐老二回頭對我們說:“上次我們東摸西摸的就走到這裡,你們看,通道少了,也寬了。”
“還算順利啊,起碼路上沒什麼機關,比地宮裡可強多了。”
“呸呸呸,千萬別這麼說,你沒現麼,咱們總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龐老二看了看錶,說:“我留標記,你們倆放好線,儘量多往前趕一趕,天快亮了,不知道能不能一次摸到終點。”
我和衛攀點點頭,緊跟着龐老二,放線外帶觀察身後情況。
突然,正拿匕在牆上劃標記的龐老二閃電般縮回手,同時低哼一聲,我趕忙問:“怎麼了?”
“被什麼東西紮了手。”
我拿手電朝牆上照了照,一隻足有兩寸長的黑黝黝的蟲子抖了抖頭上的觸角,我用手電把它敲下來,然後伸腳踩死,蟲子堅硬的甲殼在鞋底下出咔咔的聲音。
“這是啥蟲子啊。”
“不知道。”我擡頭看了看龐老二:“二哥,沒事吧。”
“沒事,接着走吧。”
剛剛走了幾步,龐老二有點不對勁了,身體搖搖晃晃,捂着胸口說:“胸……胸口有點……”一句話還沒說,他整個人就癱倒在地。我和衛攀慌忙把他扶起來,現龐老二已經失去知覺。我猛然回想到:剛纔那隻黑蟲子是有毒的!
想到這,我看了看龐老二被蟄傷的右手,果然,只有針尖大的傷口附近殷紅一片,而且腫的厲害。
“蟲子有毒。”我焦急的對衛攀說:“趕緊把二哥弄上去。”
我丟下手中亂七八糟的東西,背起龐老二就往回跑,跑了一陣之後衛攀替換着揹他。這種不知名的野蟲子一旦帶毒就有可能致命,所以我們倆一步不敢停留,拼命把龐老二揹回通道口。
“洞太窄,不好把人弄出去啊。”衛攀滿頭大汗的對我說。
“你在這兒等着。”我一邊朝洞裡爬一邊說:“我回去拿繩子,綁在二哥身上,從外面把他拽出去。”
我再也顧不上洞裡的灰塵有多大,四肢並用,飛快的爬出地面,把已經睡着的鐵柱和穆連山都弄醒,告訴他們龐老二被毒蟲子蟄了,然後抓起繩子就往回跑。鐵柱他們翻身爬起來,跟着我來到洞口,我解開繩子,交給鐵柱一個繩頭,說:“我進去把繩子綁到二哥腰裡,你在這裡拽。”
“快去啊!羅嗦啥!”
我一頭扎進洞裡,在龐老二身上綁好繩子,幾個人合作,終於把他弄到地面。
龐老二依然昏迷,而且情況愈不妙,傷口附近的殷紅已經蔓延到面頰上,看來黑蟲子不但有毒,毒性還很烈,依照紅斑蔓延的度,就算現在開車把人火送到城裡的醫院估計也來不及。我們來之前並未想到還會遇見這種情況,所以根本沒帶一點相關的急救藥品。鐵柱眼睛都急紅了,非要讓衛攀把車開來拉人去醫院。
我攔住準備去開車的衛攀,背起龐老二,回頭對他們說:“柱子跟我來,其他人都在這兒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