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兒其實不是很濃,但雨後的叢林中的熱量增加,雨水落在草上、地上、樹葉上,哪怕是野外的清涼也無法阻擋它的蒸發。
而血只要沒有被完全清理乾淨,必然會留下痕跡,從而與蒸發的氣體一同飄在這個區域的空中。
一次次的落葉,在雨水的幫助下,反而加劇了化學反應,別說是雨過後的夜晚,哪怕是白雪皚皚的地方,只要有足夠的腐殖質以及腐殖質產生的可燃氣體,也會逐漸自然,並且引發森林火災。
現在樹林中的人呼吸起來感覺是涼爽,但腳下的泥土和其他東西的混合物卻正在釋放熱量。
按照推算,只要連續一段時間的下雨、落葉和晴天交替,在森林中的幾個地方同時點燃明火,絕對能夠讓一座座山燃燒。
目前沒有燃燒,是條件還不夠,但卻隱藏不住氣味的傳播。
於是公孫慕容和娜拉莎停下腳步,四下裡傾聽一會兒,互相點點頭,由公孫慕容從揹包中取出一個之前做飯時使用的同樣種類的竹子。
準確地說是一截竹筒,一斷是開闊的,另一端打個小孔,把這個竹筒開闊的地方插進地裡,人趴下,耳朵對準小孔,仔細聽着。
在公孫慕容聽和分析的時候,娜拉莎已經知道了情況,六個人,正在吃飯,通過咀嚼的動靜能判斷出來,吃的是生肉。
有刀切肉的聲音。很快,很輕微,說明刀足夠鋒利。而用刀的人手法熟練,呼吸間隔悠長,心跳沉穩有力,身體上的肌肉沒有明顯的收縮動作。
無人說話,無人有額外的行爲,咀嚼食物的過程很仔細,一點點的。這樣可以使吃進肚子中的食物更碎,分泌得唾液更多。有利於胃酸全面接觸被牙齒粉碎的食物,從而促進消化。
然後通過聲音一次次地衡量與分析,包括自己曾經聽到動靜後的感覺,十九到二十三米這個距離被判斷出來。
也就是說公孫慕容和娜拉莎距離對方是十九米。
這個距離讓兩個人的同時皺眉。太近了,能力被壓制,而且又沒有使用其他的方法下,居然在如此近的地方遇到了人,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情。
但要說讓人開心的是,另外六個人明顯沒有發現自己兩個,十九米的距離,不管天有多黑,也不論森林中有多少氣味和遠處傳來的各種動物昆蟲的鳴叫。正常來說,早應該發現另外的人了。
甚至不需要聽到別人呼吸,不需要聞到其他的氣味。只憑借戰場上的直覺,就應該知道。
“慕容哥哥,我喜歡這裡,讓我重新體驗了一把特種部隊的對決,六個人,不是普通的存在。他們居然能忍受那種腥氣,而且還能保持身體的血液循環速度。”
娜拉莎傳給公孫慕容一個想法。
公孫慕容收斂氣息。藉着風聲和別處夜晚活動生物發出來的動靜,一點點向前接近,而娜拉莎則如幽靈一般爬上了旁邊的一顆大樹,把一條準備玩突然襲擊的蛇的七寸掐住。
所謂的七寸不是長度單位,而是比例,心臟的位置,娜拉莎輕輕捏住,然後去聞蛇嘴,聞一聞,點頭,是毒蛇,從蛇口中透露出來的一點點味道就能分析出蛇的毒腺中的毒很猛,很好。
此時的公孫慕容向前爬了三米,距離最近的一個人還有十六米多一點,他不着急,繼續慢慢蹭,控制自己的心跳、血液循環和肌肉的放鬆與收緊。
六個人還未發現任何異常,甚至是沒有通過直覺感到危險,因爲公孫慕容和娜拉莎沒露出殺機,兩個人不停地進行自我心理暗示。
距離越近,公孫慕容的速度越慢,當位置處在六個人不到十米的時候,他已經像蝸牛一樣的速度。
同時內心平和,感受着身體接觸到的泥土、落葉、草棍和荊棘。
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六個人似乎是吃完了,一個人用鼻子連續發出幾聲輕微的悶哼,其他五個人的地方響起動靜不大的挖掘聲,然後是填土。
然後是六個人走路,兩個並列在前,兩個人成縱在中,另外兩個人一個在左後,一個在右後。
“慕容哥哥,什麼人?”娜拉莎問。
“不知道,但看上去非常熟悉叢林,心思慎密,哪怕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依舊按照規範來行動。”公孫慕容答。
“幹掉他們不?”娜拉莎又問。
“好,準備動手,向我來了,我往旁邊讓一讓,一會兒你先。”公孫慕容同意。
如兩個人的表現和交流顯露出來,並讓外面的人看到,估計會有不少人覺得兩個人太過分了,別人又沒有攻擊你們,你們爲什麼要下手?
大家應該和平相處,講究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殺戮不是正統。
只是娜拉莎和公孫慕容沒考慮這些,現在是訓練場,顯然六個人不應該是萆家的,因爲沒有這個可能,真是萆家的人,應該不是生肉,而是吃熟食,同時也不可能派這種隊伍出來,真有這心思,又何必讓自己兩個人跑掉。
更主要的是,外面的娜拉莎已經把收集到的情況分析完了,萆家的人正在被攻擊。
那麼現在遇到的六個人就有可能是其他勢力的,同時看上去像軍隊,作風太統一了。
既然是軍隊,還是其他勢力的,顯然不會是要幫助自己的那些人,若是那些人,應該明目張膽派出來更大規模的隊伍,點燃火把,以免引起誤會。
都不是,就是另外的人,另外的人死活跟自己沒什麼關係,殺也就殺了。
所以兩個人選擇動手。
六個人從公孫慕容的身邊走過,最後一個人左後方的人差點踩到公孫慕容,是公孫慕容通過扭曲腰部才躲開的。
等到六個人最前面的兩個人走到娜拉莎所在的樹下時,一根大樹枝突然斷掉,從上落下來。
兩個走在前面的人同時向前後撲去,後面的四個人也立時臥倒。
然後……然後六個人就都不動了,每個人的脖子後面被插了一根很小的針,直接扎到了腦幹的部位。
“爲什麼要臥倒呢?應該立即移動,並且向自己感覺無法照顧的地方揮出武器,都倒下了,我還不用針飛你們,也太沒有職業素養了。”
娜拉莎拎着那條蛇跳下來,看着六個死去的人,搖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