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夜色中,這園子的紅白相將這夜色映襯的黯然失色,一條被白雪覆蓋的青石板路上蔓延着深深淺淺的腳印,大小交錯。路的盡頭,男子將女子擁入懷中,疼惜愛憐,女子伏在男子肩頭默然流淚。哭化了這滿園的冰雪。
“皇上,這樣不大好吧?你把臣妾放下來讓臣妾自己走,那些宮女太監都看着呢,沒的招人笑話。”羅雪不安分的在軒轅俊逸懷裡掙扎着動來動去。可這絲毫不影響軒轅俊逸穩健的步伐。
“誰笑了?誰敢笑?朕的夫人鞋襪打溼了,朕在自家院子裡抱着自家的夫人有什麼可笑的?誰敢笑話朕讓他好看!”
一旁的宮女太監紛紛退到一旁沉沉的低下頭,憋着笑。頭一次看見一向不苟言笑的皇上抱着一個嬪妃旁若無人的走在宮苑裡。
“以權謀私,真是有恃無恐。哼哼。”
軒轅俊逸挑眉,得意洋洋,“從來不知道以權謀私的感覺是這般好,今天算是體會到了,還不錯。”
羅雪無語,對着軒轅俊逸的耳朵一口咬下去。
軒轅俊逸嘴角噙着笑,湊近羅雪耳邊,語氣曖昧,“夫人可是等不及了?爲夫這就加快步伐。”
羅雪一愣,臉唰的就紅了,抱住軒轅俊逸,粉拳雜亂的落在他結實的背上。
軒轅俊逸得意爽朗的笑聲久久迴盪在長長的宮廊裡。
一早羅雪就穿戴整齊,帶着丫鬟,去向鳳鸞宮給太后請安。走到太后宮門口,看見邊上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羅雪不確定的詢問着丫鬟,“丫鬟,你瞧瞧,那是。”
“可不是嗎小姐,那正是清漪姑娘啊。”
“那真是清漪?”羅雪不敢相信的望着那人,那哪是昔日清秀靈氣的清漪?瘦弱,不,說是羸弱應該更貼切些,才數月不見,整個人像是從地獄走了一遭回來的。
羅雪來到清漪跟前,“清漪,真的是你?”
清漪擡起頭,看見羅雪先是驚了一下,轉而眼眶紅透,“沒想到還能見到蓁蓁姑娘。哦,不,是皇后娘娘。”說着就要下跪請安。
羅雪握上清漪乾枯皸裂的手,眼睛驟然溼熱,聲音變的哽咽,“什麼娘娘姑娘,咱們兩個幾時變的這麼生分了。”羅雪摸着清漪消瘦的只剩骨頭的臉頰,眼淚奪眶而出,“清漪,你受苦了。”
清漪搖搖頭,緊緊握住羅雪的手,“還能見到你們真好,我真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清漪咧開嘴努力的笑着,用袖子迅速的擦了擦眼睛。
“賤蹄子,又在這兒偷懶,給娘娘帶的手暖爐呢?”一個尖細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羅雪擡頭看是何人,這不是怡妃身邊的綠竹嗎?
“帶來了帶來了。”清漪忙取出手爐遞過去。
綠竹奪過爐子,“你帶的什麼爐子,都冷成這樣你讓娘娘如何暖手?你是不是成心的!“說着手就要揮到她臉上去,丫鬟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綠竹的手腕向後一推,綠竹不料踉蹌幾步。
“幾時怡妃娘娘身邊的奴才變得這麼沒教養了,在太后宮中都敢公然動手打人!”羅雪擋在清漪前面疾言厲色的盯着一臉詫異的綠竹。
“皇后娘娘,奴婢是在教訓怡妃娘娘宮中的奴才,就不勞娘娘您操心了。”
“教訓?呵,本宮從來只聽說有皇上太后教訓奴才,還從來沒聽說有哪個奴才敢如此放肆大膽的!何況清漪她還是由聖上欽點,同你平級的宮女!”
綠竹被羅雪這嚴肅的架勢嚇住了,平日裡看到的都是皇后溫婉和氣的一面,兀的這樣怒氣衝冠讓原本氣勢如焰的綠竹一下子就不敢回話了。
“娘娘,給太后娘娘請安的時候快到了,咱們趕快進去吧,耽誤了就不好了。”丫鬟在一旁提醒到。
羅雪看了看蔫了的綠竹,拍了拍清漪的手,轉身進去了。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
“妹妹請起。”
“謝娘娘。”丫鬟將羅雪扶起來。正要落座時,怡妃聲勢奪人的發話了。
“皇后一向不都是趕早刻意討娘娘歡心麼?怎麼今日倒姍姍來遲?”
羅雪看着跋扈傲嬌的怡妃,又望向太后。
“就算皇后是刻意討好,那也是對太后的尊敬,比起某些人,心無敬意,目中無人,皇后算是乖巧懂事的了。”尹貴妃不屑的打擊怡妃不甚友好的言語。
怡妃語塞,不甘心的閉上嘴,怒氣眈眈的瞪着羅雪。
“好了,都是姐妹,何故相互置氣。”太后一向偏好息事寧人。
羅雪福身,“啓稟太后娘娘,臣妾今日之所以姍姍來遲,是因爲今兒臣妾在鳳鸞宮外見到了一件稀罕事兒,怡妃宮中的宮女竟然說是替主子在教訓奴才,隨隨便便就能動手打人。”
“什麼時候這皇宮宮女也能做主教訓人了?眼裡還有規矩嗎?”太后正色,正襟危坐,表情凝重。
怡妃惶然,“臣妾,臣妾不知情啊。”
尹貴妃諷刺的笑了,“怡妃自己宮中的宮女動手打人,怡妃竟然說不知情?豈不好笑!”
怡妃被堵的面紅耳赤,氣焰也消減下來。
太后無奈,“怡妃,雖說如今你懷有身孕,可能整理宮闈有心無力,但也不能恃寵而驕,念在你身懷龍嗣的份上,本宮也不重罰你了,安心呆在你的寢宮抄幾卷《金剛經》吧,也算是爲肚子裡的孩子積積福,至於那個叫綠竹的宮女,罰月俸半年,下去領二十板子,本宮今天就殺雞儆猴,看今後還有何人敢藐視宮闈以身試法。”
一衆人退下後紛紛出了鳳鸞宮,遠遠就看見清漪跪在門口的雪地中。羅雪急忙走過去,“清漪,你這是幹什麼?這麼冷的天,這要是把膝蓋凍壞了可怎麼辦?”
丫鬟急忙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清漪卻淚流滿面,“方纔頂撞了綠竹讓她受了氣,等會回寢宮了綠竹不會放過我的。”
羅雪掏出懷裡的錦帕給她擦了擦臉,“我已經稟告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已經處罰了怡妃和綠竹,不用怕。”
清漪啜泣着,淚眼朦朧的看着羅雪。
回到流螢閣,羅雪悶悶不樂的坐在榻上,一句話不說。
小夏子湊到丫鬟身邊,“娘娘這是怎麼了?在哪兒受氣了嗎?”
“誰敢給咱們娘娘氣受,是清漪姑娘被人欺負了,娘娘氣不過。”
小夏子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記得這清漪姑娘好像怡妃宮裡的人吧,怡妃這人可不好伺候。”
“你以爲人人都像咱們主子這麼好的脾氣和修養呢。”丫鬟得意的揚揚頭。
小夏子笑了,“那是,咱們主子這樣的好脾氣是不多見,只是爺交代過,主子只要獨善其身就好,萬不可招惹上什麼麻煩,特別是雪陽宮那位。”
丫鬟歪着頭問他,“你的爺是什麼人?爲什麼這麼關心我們家娘娘?”
小夏子捂住嘴,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娘娘用午膳的時候到了吧,趕緊傳膳哪,可不能讓娘娘餓到了。”說完一咕溜就不見了。
“這人還真是,支支吾吾奇奇怪怪的。”丫鬟搖搖頭。
流螢閣,一室旖旎,燈火溫暖,身邊的人呼吸平穩綿長,羅雪輕手輕腳下了牀,丫鬟端着和往常一樣的湯藥悄悄進來。
羅雪端着那碗湯藥,放回盤中,丫鬟,拿去倒掉,以後也不要再準備這種東西了。
小姐,你從明天開始,你去太醫院拿一些好的坐胎藥,我要慢慢調理身體。
丫鬟吃驚的看着自家小姐,明白了她的意圖,小姐,你是準備給咱們的仇人生孩子嗎?你嫁給他本就是萬分委屈,若是日後有了孩子,這輩子你豈不是要生生在水生火熱中熬上一生?
羅雪握住丫鬟的手,我怎麼會傻到給軒轅俊逸生孩子?只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跳板,爲自己爭取更大的籌碼去贏得這場博弈。
小姐是打算用孩子作敲門磚嗎?可是那畢竟是你和他的骨血啊!怎會沒有一絲情意?
羅雪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到嘴邊,淺抿一口,誰說懷了就一定要生下來?
丫鬟倒吸一口氣,不敢相信的望着一臉淡定的羅雪,原來小姐早已打定一切主意,謀劃好一切後路,充滿挑戰和危險的後路,是後路還是懸崖,誰能斷定?
羅雪放下茶杯,用錦帕輕輕擦擦嘴角,“咱們一無外援,又無內應,眼看着清漪深陷泥潭卻無能爲力,眼看着新進的欣嬪——不,她都已經都是怡妃了,整天看着她在這宮中飛揚跋扈卻只能能避就避,父親母親死的不明不白,逸舟也不知身在何處,甚至不知他是否還在人世。羅雪想到失蹤已久的弟弟心突然痛的無法抑制,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淚水順着臉頰留到嘴裡。”
丫鬟也不禁泣涕直下,彎下腰抱着自家小姐,“小姐,少爺吉人自有天相,咱們總有一天會找到少爺和他團聚的。”
羅雪直着眼睛,望着裡屋熟睡着的軒轅俊逸,心中除卻恨,更是百般滋味。
鳳鸞宮,太后端着茶盞淺酌,一衆嬪妃坐在下手處兩邊,小聲笑談。
“這幾日,肖太醫日日去怡妃宮中請脈,把具體情況都給本宮陳述了,肖太醫說怡妃身強體康,加之一直調理得當,母子俱是康健安平。實乃是咱們皇上福澤深厚啊,怡妃,這也是你的福分啊。”太后噙着如三月春風般的和暖笑意,讚許地看着怡妃。
怡妃聞的此言,眉眼皆是得意,“臣妾多謝太后娘娘的關愛,臣妾自是知曉這一胎對於皇上的意義,所以在飲食起居甚至是穿戴上都甚是注意,爲的就是不辜負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厚望,定會給咱們琥國添一位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太后但笑不語,端起杯盞,目光移了開來。
尹貴妃卻是不屑,“但願你有那個福分!”
“這不單單是臣妾的福分,臣妾肚子裡的,乃是咱們琥國上下的福分。貴妃娘娘怎能詛咒臣妾,詛咒咱們琥國?”
“好了好了,家和萬事興,何況是咱們這麼大一個國家,怡妃你尚在孕中,言行舉止需得時時注意,還有,皇上御賜獨給你一人的安胎藥你是否日日按時按量在服用?”
“回娘娘,臣妾日日按時按量都在服用,皇上的一片關懷臣妾怎會辜負,天子恩賜是臣妾肚裡孩子的福分。”
太后滿意的連連點頭。
羅雪神色平靜,心裡卻早已風起雲涌。
從太后娘娘處離去後,尹貴妃同羅雪一同出了鳳鸞宮。
“姐姐是如何看待怡妃這一胎?”羅雪似不上心的問尹貴妃。
尹貴妃卻笑了,“此時胎兒還尚未足月怡妃就如此肆無忌憚,素日她的種種荒唐行徑還怕結上的仇人少了嗎?後宮裡哪個人看了她的肚子不是又氣又恨,偏生她還如此招搖過世不知收斂,就憑她的這幅有恃無恐的傲嬌,且不論會不會着了那些有心人的小招小絆,恐怕肚子裡的孩子也禁不住這般的煞氣吧!”
羅雪停下腳步,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姐姐是說怡妃這一胎,保不住?”
尹貴妃看着驚詫的羅雪,“皇上後宮雖談不上佳麗三千,卻也從來不缺年輕貌美的女子,可是皇上登基三年以來一無所出,妹妹難不成天真的以爲這是自然情況吧。”
羅雪仔細一想,確實,軒轅俊逸雖然尚還年輕卻也已是在位三年了,期間不可能一個孩子都沒有的,不是自然,那隻能是人故意爲之的了。
“不怪你們,畢竟你們在這宮裡才呆了多久,種種匪夷所思,難以置信的事情都會慢慢經歷的,等到你熬到我這一天,這一切你便都看得懂的了。”
尹貴妃微微一笑,留下羅雪乘上轎攆離去了。
羅雪輕輕撫着自己平坦的肚子,不知所措。
夜,流螢閣,桌上菜餚誘人,羅雪夾起一片魚片放到軒轅俊逸碗中,軒轅俊逸淺酌一杯清酒。
“一直聽人說人生最之美事就是,妻子,孩子,熱炕頭,現在我好想也慢慢理解了,就是差一個孩子。” 軒轅俊逸略有失意,一杯清酒擡手又進了肚裡。
“怡妃不是即將臨盆了嗎?皇上馬上就有孩子了。”
軒轅俊逸望着羅雪,握住羅雪天生冰涼的手指,“難道小雪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我想要的只是咱們兩個的孩子,別人的,終究不是小雪的。”
“臣妾何嘗不想爲皇上誕育子嗣,不如皇上把御賜給怡妃的安胎藥也賜予臣妾,說不定臣妾就能得天子洪福庇佑了。”羅雪笑談着與軒轅俊逸玩笑。
軒轅俊逸突然表情僵硬,鬆開了羅雪的手,目光收回投向飯桌。
羅雪收斂笑意,起身彎腰,“臣妾知錯,臣妾方纔不過是與皇上玩笑罷了,臣妾豈敢對皇上的恩寵有任何微詞?”
軒轅俊逸忙伸手扶住羅雪,看着她一臉誠惶誠恐,心裡又是自責又是疼惜,忙扶起來輕輕抱住,“我的小雪豈是那小肚雞腸之人,若論恩寵,幾碗湯藥算得上什麼,我的整顆心都在小雪身上,何況小雪有我保護着,還怕沒有福氣?怪我太過心急,小雪還年輕,得子的機會還怕不多嗎?”
羅雪柔順的被軒轅俊逸抱着,心裡卻是泛起千層漣漪,只不過是提起了新進的欣嬪和安胎藥,他何故如此情緒起伏?難道真如常人說的,伴君如伴虎,如此真是君威難測。
開春後天氣一日比一日暖,然而六月陰崖雪猶在,冬日的寒氣卻也是還沒有完全散去。
羅雪懶懶地躺在榻上,丫鬟麻利地剝着一隻蜜桔,“小姐素日是不喜食酸的,怎的近日獨愛食這蜜桔?”
羅雪接過丫鬟剝好的蜜桔,“整日在這暖氣燻人的屋子裡,吃點這冰冰涼涼的東西心裡的灼熱感慢慢都熄下去了,舒服多了。”
丫鬟笑着看着自家小姐,“對了小姐,皇上前兩日說是爲這後宮解解乏,請了一班戲班子,這平常的戲子多是成人,這個戲班子奇就奇在多是幼孩,聽說其中不乏技藝精湛的孩童呢。今日就在棲霞水榭開臺第一場呢,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羅雪興致不高,“什麼戲子,多是被人拋棄或是被拐騙的可憐孩子,小小年紀本該是伏在父母膝前撒嬌玩鬧的時候,卻苦命爲了生計要迎合討好他人。這樣的戲沒得叫人看了心生涼意。”
“太后娘娘攜各宮娘娘都去了,咱們流螢閣就咱們一個主位,不去未免有些不合禮數吧。”
丫鬟這樣一說羅雪也無法了,只得起身裝扮赴那棲霞水榭之筵。
待羅雪趕到棲霞水榭,不少人都已經到了,言笑晏晏,鶯鶯燕燕,果然到了開春萬物復甦,連着後宮女子也如復甦的奼紫嫣紅,環肥燕瘦,嬌俏可愛,風韻別緻。
羅雪擇了一處地方坐下,端起一盞清茶,輕盈地用蓋子拂去茶葉沫,淺酌一口。
“娘娘,那位今天也來了,如今腆着個大肚子也不說好生在屋裡養着,到處招搖。”丫鬟接過羅雪手中遞過的杯盞,憤憤的說到。
臺上的戲文驟停,臺下的人這才返過神來,太后眼神中一絲笑意轉瞬即逝,下一刻便恢復冷靜,“立即傳太醫,來人,立刻把怡妃擡回雪陽宮中。”
衆人一片慌亂,紛紛隨着太后離座離開棲霞水榭。羅雪起身欲離開的一刻,突然捉住臺上一抹驚爲熟悉的身影,只是那抹身影卻是轉瞬即逝。羅雪怔怔定在原地。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丫鬟發現了羅雪的不尋常。
“舟舟,我看見舟舟了。”羅雪呆呆望着戲臺。
丫鬟向戲臺望去,只見兩個人在卸道具。
“哪兒有少爺的影子啊,娘娘你莫不是過於思念出現幻覺了吧,咱走吧,逸舟少爺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宮中,肯定是娘娘你花眼了。”
羅雪向戲臺四處張望,卻早已是空空如也。
丫鬟扶着羅雪離開了棲霞水榭。
跟隨太后一同來到怡妃的雪陽宮,怡妃在裡屋,羅雪和太后便在外殿等待,此時,尹貴妃也趕過來了,本來方纔的宴席尹貴妃也被邀請在列,只是尹貴妃一向懶怠與他人打交道,不喜這過於喧鬧的場合,便沒有赴宴。此時聽說怡妃出事 便趕了過來。
“尹貴妃,皇上那邊派人告知了沒有?”太后表情嚴肅。
“回太后,臣妾在來的路上遇到了秉公公,便差他立即把此事告知皇上,此刻秉公公應該已經到了和乾宮了。”尹貴妃一臉正色。
怡妃慘絕人寰的嘶叫源源不斷的從裡殿傳出來,正殿裡的嬪妃個個屏聲斂氣,或是驚恐或是懷着大快人心的竊喜卻一臉悲慟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軒轅俊逸終於移駕雪陽宮,神色深沉,讓人不易猜測喜怒。
羅雪擡眼望去,正看見怡妃喜笑顏開的和身邊的嬪妃不知在說些什麼,懷胎數月,面色紅潤富態。
太后微笑着望向諸位嬪妃,“如今春意漸濃,各位姐妹們在各自宮中待了整整一個冬天,想必悶也是悶壞了的,今兒個皇上體貼諸位姐妹,特地從宮外請了有名的戲班子來給咱們解悶,這樣的好天氣,大家歡聚一堂,也算是散散整個冬季的寒氣了。”
新進的欣嬪格外興奮,“自從臣妾懷孕後就再沒有這麼熱鬧過了,天天悶在宮裡都快悶出病來了,還是皇上有心,還請了這戲臺子熱鬧熱鬧。”說完還特地摸了摸她那已經顯懷了的肚子。
此時,來自四面八方無數眼色向一把把鋒利的刀劍,或是嫉妒,或是怨恨,直勾勾的射向怡妃的肚子,羅雪漠然的看着不懂得自控的怡妃,這女人,遲早會爲她的愚蠢和自負付出慘痛的代價。
羅雪的預計沒錯,只是無需遲早,報應下一秒就來臨了。
戲纔剛剛開場,人人的情感還尚未投入戲文劇情,怡妃突然慘痛呼叫,緊接着重重跌倒在地。
“血,有血!”有人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