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千山萬水,一路向北。
北湮皇宮中——
占星術族的巫女葛欣姬望着浩瀚的天空,一顆明晃晃的新星從中正宮緩緩升起,雖然光芒弱小,但是那位置,卻是高高在上的懸掛在天際。
俯瞰着紫微星。
皇家的紫微星,竟然在其身後。
葛欣姬心中驚異,扔下手中的占星珠,匆匆向皇宮走去。
“長巫女,何事這般匆忙?”
陪侍撿起地上的占星水晶,問着一路而去的長巫女。
占星術族是巫女中專爲皇家御用的巫女一族,她們世世代代爲皇室所用,身居高位,歷來的當家巫女,更是位居一品要職,參與國家的決策審判,重要的決策上,她們有時候甚至是至關重要的一票。
葛欣姬,就是這一代北湮國禹帝的占星巫女。
“備馬,即刻出發麪聖。”
寬大的黑色斗篷將她整個人都沒入其中,看不清神色更看不清她的容顏。
還沒來得及陪侍反應過來,葛欣姬已經出了觀星臺。
納蘭玧北聽罷,只是淡淡擡起眉頭,明黃色的衣衫穿在他身上,除去屬於帝王唯我獨尊的霸氣,還有一股如天山上的神聖,讓人不敢仰望。
“這件事情,相信其他人也收到消息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吧。”
至於怎麼辦,皇上也沒有交代。
聖上一直是深不可測的明君,他這麼說自然有她的到底,既然這麼相信他們占星術族,那麼她,一定會給吾皇一個滿意的答覆。
明月別枝,晚風輕拂。
朱小茄點着一星燈火,兩眼打着盹,但是她現在已經切換到學霸模式一個月了。
當然,這絕對不是她自己吃多了撐傻了才這樣,當然是被那個完美主義病患者的師傅給折磨的。
照他的話說,他長孫婪的徒弟,一定要是個上得了檯面的角色。
就爲了一句上得了檯面,就爲了那層不能吃的面子,她就得爲了更好的裝比又是當學霸就是成武癡的,文文武武的不說,什麼占卜啊,醫術啊,八卦啊,奇門遁甲啊,反正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都要涉獵。
她前輩子一直都是學渣,研究院墊底的那種,她完全不能用學渣的角度去揣摩學霸的心思。
腦袋上被什麼東西一砸,尼瑪,後腦殘肯定輕微腦震盪了。
怨恨的提提神,繼續埋頭苦讀。
嘴上卻不甘心,雖然我們打不過耍心眼也耍不過,至少罵架撕比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師傅,你這種揠苗助長的方式根本就是掩耳盜鈴,根本不利於少年兒童身心健康,如果我這麼小壓力太大的話,長期以往肯定會跳樓自殺的。”
眼睛盯着書本,嘴裡嘮嘮叨叨。
還沒等她說完,“嗚嗚~~~~”
嘴巴已經被封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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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忽如其來塞進嘴巴里的蘋果,現在是吞也吞不掉吐也吐不出來的狀態。
好吧,這個師傅有點冷,還有點狠。
“嗚嗚嗚嗚~~~~”她轉過頭,捧着書屁顛屁顛跑過去,看到正在暖榻上假寐的大佬師傅。
她妝模作樣的指着那行字,那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求指點求指點求指點師傅。
卻當她剛剛靠近那暖榻,就被大祭司忽的一下按住了腦袋。
她懵懵懂懂的小腦袋一下就被按了下去,差點撞到那小几上撞出個腦震盪。她以爲是這變態師傅又是一個心情不爽想整她了。
憤恨着擡起熊熊燃燒的怒火,她嘴巴里被蘋果塞着也罵不出聲音,只能“嗚嗚嗚~~~”。
“噓!”
大祭司芊芊玉手扶上她的小嘴巴。那意思就是不要鬧了。
朱小茄以爲他還在矯情還在裝呢,想要取出那個該死的蘋果。
卻被他手一擡就推得更進去了。她兩眼一翻,差點憋死過去。
只聽到屋內有異動,冷颼颼的涼風從後背傳來,朱小茄一嚇,趕忙爬上那暖榻。
看來師傅誠不欺她,的確情況不對頭。
突然小手就被長孫婪拉在他的大手上,再被向前一提,嬌小的身子就被抱進了他懷裡,她看到長孫婪紅色的眸子泛着詭異的妖冶的光芒。
隨即一瞬,就出了那書房。
前面是個院子,院子的正中,正站着一個帶着碩大的斗篷和帽子的人影。
不過有比這人更像鬼的長孫婪在,朱小茄根本就沒有怕過這來人。
“土星迷魂陣。”
長孫婪一眼就看穿了這門前的陣型,剛剛就在那一瞬,屋子裡已經被布上了一個死陣,再出來,又是一個死陣。
這來人手法,的確不一般。
他陰沉的低眉看了看距離自己幾步開外的人影。
更加確定的說,“占星術族的女巫,不在北湮好好的守着那個小皇帝,跑到這裡難道是想來送死的嗎?”
他寬大的紅色長袍在夜風中翻飛出一個優雅的弧度,一個起落就落在那陣法的中心,說實話,朱小茄有點緊張,她聽到長孫婪有力的心跳聲,那聲音好像穿過她的身體,落入她的靈魂。
有種似曾相識的律動,那種莫名的熟悉有點讓她想掉眼淚。
來人看着兩人在陣中,“咯咯咯~~”
那笑聲詭異,讓朱小茄慎得慌,就像是女鬼刻意的嘲弄。
“今天我葛欣姬算是來對了,如果能順道消除一個魔物,也不枉此行。”她看着兩個陷入死陣漸漸從自己眼前消失的兩人,那笑聲更加得意。
“就憑你?”隱隱約約她聽到身旁人說。
朱小茄不解,明明剛剛就在兩人眼前的人,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而且周圍,好像慢慢地連神起牛逼哄哄的大祭司都不見了。
斗轉星移,前面竟然是一個自己?
那個很小很小的自己,被離了婚的父母互相推卸着責任。
母親狠狠的揪着她的耳朵,她噴出的唾沫沾了她一臉,她哇哇大哭,那個時候根本不明白她說了什麼。她只知道哭。
然後就被扔到爸爸住的房子前。
已經再婚的爸爸根本不想認她,因爲他的新婚妻子已經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那個兒子長得很可愛也很聰明,最重要的是,爸爸很喜歡他們母子兩個。
新婚妻子根本就不能接受她的存在。
她抱着破舊的布娃娃,蹲在他們家的門口。
看到他們三口之家出來了,忙跑過去喊着“爸爸,爸爸….”
男人看了她一眼,就把她從他的小腿邊拉開。
新婚妻子說,“這是哪家的孩子,竟然一個人跑到我們家門口了,老公,你趕緊送去派出所吧。”
爸爸就像所有老實的老公一樣,忙點着頭,攜帶着妻子先進了屋子。
再然後了,他牽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那個時候,她好高興。
“九九乖,九九乖,以後爸爸會偷偷來看你。但是要答應爸爸千萬不要來找爸爸好不好。”他叫她九九。
朱小茄嗤笑着看到這一切,是啊,她怎麼忘記了。
在去實驗室之前,她是在孤兒院的,那個時候她還有一個名字,叫君九漾。
“君先生,謝謝你發現這個孩子把她送到我們福利院。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照看她的。”爸爸點點頭,看了眼低着頭玩着泥巴的小丫頭,抿着笑轉頭就離開了。
君九漾擡起頭看了一眼,繼續低着頭玩着泥巴。
只是不知道怎麼就落了好多眼淚。
爲什麼我生下來就沒人要,爲什麼大人們都不喜歡我?爲什麼爸爸要離開她和媽媽?爲什麼媽媽要罵她打她?
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麼錯?
內心的悲憤無處發泄,她只有自己撕打着自己,只有痛才能讓自己忘記不幸。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好像就是入了魔障,無可自拔的想毀掉自己,那個不幸的存在。
“君九漾。”一聲嚴厲冷酷的吼聲,逼迫着哭着鼻子的她擡起頭來。
剛一擡頭,就跌入了一雙血紅的雙眸。
長孫婪雙手沾染着自己的血液,點在自己的雙眼上。
“浴血花瞳,開。”
一灘死寂的鮮血,這是一灘死寂的鮮血。
朱小茄一驚,瞬間從又跌入一片深潭之中,彷彿比剛纔的魔障還要讓她跌入得更深。
浴血花瞳,被詛咒的禁忌之眼。
它帶着世間最無可抵擋的誘惑和如魔鬼的吸引力,將人誘拐進魔境。
它可以讓你走向無盡的死亡,可以讓你飛入最快樂的雲巔。
這就是傳說中被世人懼怕着,又渴望着的天生魔眼——浴血花瞳。
當年的東嶽六皇子,正是因爲有一雙這樣的眼瞼,纔會被送上火葬的烤架。
因爲據說,這是一雙不幸的眼睛。
擁有這雙魔眼的人,是被詛咒的魔物,他從一出生就被批命爲,“天煞孤星,禍害千年。”
這樣的命格,即使是皇子,也會被世人鄙棄。
熊熊烈火深處,一雙陰曆的眸子像是比這火焰燃燒得更旺盛的地獄野火。
一竄而上,灼傷了朱小茄的心。
那雙不甘心的眸子,沾染着憤怒,絕望,不甘,更多的是,無助。
周圍有此起彼伏的聲音,他們說,“燒死他,燒死他。。。”
他們說,“妖孽,妖孽…..”
他們說,“禍害,燒死這個禍害。”
他看到小男孩驚恐的睜開雙眼,看着前面那個衣着光鮮亮麗的女人。
她手中還拿着火把,向周圍的人說。
“拿油來,一定要燒上三天三夜,這個怪物才能徹底消失。他帶來的怨氣,也會隨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