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道孤的娘子去了哪裡?”只是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眼神卻是看向一旁戰戰兢兢的勒潔兒。
剛剛路上確實碰到了,只怪自己太大意,心急着上山,才白白的錯失機會,就這麼擦肩而過。想到擦肩而過,樓紫峪的心口就劃過一道重重的痛意,“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周圍的隨從慌亂一團。
“皇上,注意身體啊。”
“皇上,不要太傷心,傷心不利於傷勢。”
“皇上,要保重龍體啊。”
……
長孫婪長身而立,眼中閃着捉摸不透的光芒,但是看向虛弱的樓紫峪,那不屑的眼神特別的明顯。哼,娘子,這個君九漾就幾年前丟了幾個月就定了一個娃娃親,這還真是佩服她了。
樓紫峪擺擺手,起身。看長孫婪臉色不是很好,從進來開始就給人壓力。
於是向辭洗說到,“大巫女,請告知孤她去哪裡了,孤必當重謝。”
辭洗看他如此焦急心切的樣子,又看到他重傷在身不惜帶病上山,這等情意的確讓人感動,但是神女的行蹤她是不可能告訴他的,她是不可能泄露神女的行蹤,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長孫婪卻是先她一步開口了,“你回去吧。神女的蹤跡是不可能告訴你的。
樓紫峪略帶惱怒的瞟着這個怪異的紅衣男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和他作對,是不是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有這個敵人。
辭洗將兩人的不對盤看在眼裡,這裡只有她知道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這個平時除了復仇對什麼都不在意的長孫婪,沒想到有一天也會多出其他的心思來。
她上前打着圓場,“帝君,請恕老身卻是不能相告,的確是老身也不知道,就算是水月神女也是不知道的。小神女這個人,平日裡就機靈古怪,她想到哪裡沒人會知道。”
樓紫峪聽到辭洗誠懇的話,點點頭。想來想要找到這個鬼丫頭也得花費段時間。
“帝君既然來了,就先住下養傷吧,老身看你這身體,實在不易過度奔波。”她是想讓這樓紫峪別去馬上找君九漾了,畢竟人剛剛離開,這個時候找人是最方便容易的。
還沒等樓紫峪表示,一旁的勒潔兒就忙着點頭了。
“那就謝謝大巫女款待了,皇上,我扶你下去休息。”勒潔兒一臉的乖巧懂事,眼珠子裡又眨着狡?的光芒,辭洗詫異,這個小丫頭和君九漾到底有幾分神似的地方。
樓紫峪被勒潔兒算是氣到了,他揮開這小女子剛剛伸過來的手,沒好氣的說,“沒你什麼事,你別出現在孤的眼前。”
辭洗看着陡然間就變了臉色的貴公子,也是一臉不解的看着低着頭一臉沮喪的小丫頭。長孫婪冷哼一聲,才坐在拿起旁邊剛剛小廝上的茶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在山上的幾日。樓紫峪和長孫婪當然是能不見面最好不見,這樣也好,樓紫峪就不用看到哪詭異男人的死人臉。當日弱弱小管家本來是安排他住在山上貴客居住的客房,那裡雅緻奢華,是山上最好的地方。但是聽一個叫晨曦的丫頭說了小神女以前一直住在雜草園,他不顧所有人的勸阻,一意孤行的住了進去。辭洗無奈,長孫婪無語。
他聞着還殘存在被褥上的少女香味,打量着這間看簡陋陳舊卻是隨便一件就是上等材質的地方,眼前好像出現朱小茄平日裡如何的坐在那椅子上看書,怎麼在桌旁吃飯,在牀上打滾睡覺。
想了想,對女子的思念又傾瀉而來,他坐起了身,渾厚的聲音喊了一句,“出來。”
就在這時,從四處的暗地裡齊刷刷的飛出一個人,他跪在地上,身子如虎似狼,一看就是功夫了得的暗衛。
“主上。”男子低垂着頭,抱手鞠躬,也是底氣渾厚。
樓紫峪隨手撕下一塊被褥的一腳布料,“嘩啦——”一聲,他隨手一扔,就將這小破步仍在了暗衛的手中。
聲音帶着不惜一切代價的篤定,“給我找,找不到提頭來見。”
“是。”影狼將頭擡起來,帶着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狠,點頭離開。他們是樓紫峪七年前培養出來的暗衛,只忠於樓紫峪的死士,他們進過人間煉獄,上過只有兵戈相見的鐵血戰場,執行過取人首級的特別指派任務,追蹤過逃遁萬里窮兇極惡的大盜。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戰士。
“進來。”影狼走後,樓紫峪將門用內力一吸,那門就被強大的力氣砰的一下打開。
從門口就滾溜溜滾進了一個人,勒潔兒帶着懼意打着顫趴在門口看着屋內一臉冷意的樓紫峪。竟然半句話都說不出口,自己明明是有要事纔來的,怎麼看到主人陰沉的臉就開不了口呢?真是沒出息。
也勿怪她說不了話,因爲就是一個大漢看到樓紫峪此刻無形的威壓,都會不知覺得打顫發抖,這是他的內力和氣場結合所致。
“說。”一聲命令發下,勒潔兒忙從地上爬起來,伶俐是她平日討好樓紫峪的地方,她盈盈一拜,才嬌滴滴的吐着話,“奴婢,是……來給主子換藥的。”
她跪下一拜,正要起身。
“誰讓你起來的。”卻在聽到這猶如從地獄中發出來的聲音突然又砰的一下跪了下去。全然顧不上膝蓋上的疼痛。看到顯然是發怒了的樓紫峪,勒潔兒牙齒打着顫,說話也結結巴巴,“奴婢奴婢,有錯,請……請皇上責罰。”她重重的磕頭,一下又一下。
她知道她碰了逆鱗,樓紫峪從來沒有發這麼大的火,他平日裡甚至冷冷清清將所有的事情的不放在眼裡,與其說他是僞裝的很好讓人看不出心裡所想。倒不如說是他對世間的一切都不上心。唯一讓他記掛甚至可以開心生氣的,就是多年前他親口承認的娘子朱小茄。
這事情,她是不可能不懂的。但是她就是忍不住,不想讓他們兩個見面,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了,那麼她勒潔兒又算是什麼,這麼多年的相伴這麼多年的心思全在他身上,那麼那些又算是什麼?
一道掌風劈了過來,沒有帶一丁點顧忌,她嬌弱的身子就隨着這突然而來的一掌,一聲驚呼還沒來得及脫口而出,就已經重重的摔在那門外石階上,隨着那下墜的力度又從石階上滾落下去。直到最後趴在那雜草叢生的院子裡,才痛得全身發抖的停了下來。
嘴角劃過一絲苦笑和一股粘稠的熱血,她手中緊緊地抓着手下的一把枯草,嘴裡狠狠地念,“朱小茄,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人和人,爲什麼有這麼大的差距,當年同樣是丫頭,爲什麼她的命就那麼好,爲什麼到現在,七年過去了,明明她朱小茄一直在神昏逍遙,而她勒潔兒一直陪在樓紫峪身邊,爲什麼就爭不過她,憑什麼?
淚水流的再多,也沒人告訴她答案。
在山上沒待上幾日,身上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他已經將朱小茄曾經玩過的朋友圈所有的心情和評論統統看過,看着她平日裡那麼多所謂的自拍,鬼使神差的將其中一幅畫偷偷的放進懷裡。也顧不得一直在他旁邊給他解說的晨曦。
晨曦看在眼裡,只感嘆朱小茄真是有福氣,人也長得漂亮,身份也好,還有這麼一個便宜夫君,真是神昏十大傑出女神。
告別了辭洗樓紫峪就匆匆上路,剛剛密信裡來報,西煌有前朝餘黨造謠生事,他不得不回去。好在有樓倚天這個攝政王掌權,沒有鬧出什麼事端,但是在心中已經再三催促他回朝了,一國之君不在朝野,這傳出去如何成體統。
——
大邑城,江湖豪俠,各路英雄豪傑常聚之地。每每有什麼江湖大事江湖急傳,或是舉行什麼比賽想要打聽什麼消息,江湖中人都會有?契的在此地聚集。這是百年來都遵循的規矩,大邑城是北湮與西煌東嶽的交織地點,屬於三不管的地方。也正是這些向來瀟灑不拘愛自由的江湖人士中意的地方。所以此地除了勝在風景優美更有客棧旅店俯首可食。
而在大邑城所有的客棧中,又以龍門客棧最被江湖人士喜愛,若是要按照現代的標準來評判這些古代的客棧,那麼龍門客棧絕對是迪拜七星大酒店。
只因爲除了這裡佔地過大建築夠漂亮霸氣,格調裝修夠高大上以外,更加是各路名門流派的掌門和有頭有臉的人物顯示自己與衆不同,新晉大俠提升自己高逼格的得力助手。畢竟一晚上就抵得上別人一年生活費的地方,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住得起的。
一個穿着略微有些破舊的小少年揹着一個現代化版的旅遊包走進了金燦燦的龍門客棧,當然,他自然而然的被守門的門童攔在了屋外。
就在守門的門童不屑的正要甩着他經典的臺詞的時候,那少年已經頭也不偏,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將一張銀票貼在了那門童的臉上,並帶着比那門童更不屑的語氣說,“沒錯,對,我就是傳說中那種隱形土豪。我的存在就是爲了閃瞎別人的鈦合金鋼狗眼。不要問爲什麼,江湖太平坦,想炒作一下自己自然要不走平常路。”
她啪啦啪啦一連串字說出來,連給那店小二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坐在裡面的各路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好奇的擡着頭看着這個怪異的少年,這又是哪號人物。老闆娘一見那的確亮瞎她狗眼的銀票。忙扭着她如水蛇的腰肢一下就把旁邊的守門小童擠開,“一邊去一邊去。”小童很無奈,有一種難受就是明明很想說話但是別人把你的臺詞全都搶走了不說,你還得特麼的憋屈的一個字都說不了。
“哎喲,小公子,一看你就器宇不凡風流倜儻深藏不露,就算你穿得再破爛老孃都能看到藏在你破舊衣服下……”
被一記陰狠的眼珠子颳了一下,老闆娘才悻悻住口,忙撲在她耳邊說,“你衣服下的胴體軟香。”
被這麼一說,他不確定了,又偷偷和老闆娘耳語道,“我又沒打耳洞,你怎麼知道的,一般狗血小言裡都是因爲打了耳洞纔會被認出來的。”
“老孃是人精。”豐滿的少婦向她勾魂的眨眨眼,一手搭着她瘦弱的肩膀向裡面走去,然後大聲的說,“來人啦,上菜,今天我和小兄弟有緣,一起吃。”
朱小茄狐疑的看着這個老闆娘,隨後說,“江湖險惡,你不會是開?店,想把我身上的錢都撬走吧。實話告訴你吧,我只留了一百兩在身上裝逼,其他的都放到銀行了。而且我是銀行vip客戶,他們專門給我定做了指紋取款認證服務,你是想不到我錢的。”
老闆娘狐狸一樣的眼睛眨着看着旁邊這個小姑娘,隨後意味深長的點點頭。兩人坐定。老闆娘才偷偷的給她說,“我覺得我們兩一定是同道中人。”
朱小茄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怎麼說?”
“你敢說你不愛財?”從剛剛她一進門她秦香玉這個人精就盯上她了,沒想到真的是塊肥肉,但是她秦香玉愛財取之有道和什麼裝君子完全是兩碼事。
“你不愛財。”朱小茄如此說不是說叫她說你不愛財嗎?她看到老闆娘一臉無語的看着她,才訕訕地開口,“這頓飯錢算你的吧,畢竟你自己湊過來的。”
秦香玉點點頭,好像對她更加看重,就像看一塊金元寶一樣。
上菜的時間也很快,不一會兒桌上就被擺上了滿漢全席,這可是她幾次三番變着法子讓那個猥瑣的公主答應她的事情,結果付出了那麼多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竟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被一個萍水相逢的老闆娘招待了,只覺得江湖中處處有奇蹟,處處有大腿,處處有驚喜。
正是吃得起勁,只聽老闆娘有意無意的說,“不知道小兄弟,對造謠這件事怎麼看?”
朱小茄吧唧吧唧的吃着雞大腿,想了一會兒,就當是飯桌上的閒聊,“造謠?不就是炒作嗎?當然,炒作的目的有好有壞,有的想一夜成名走捷徑當然就聘請水軍,就是那些甲乙丙丁級別的人物來附和自己。有的人想詆譭別人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可以這樣啊。我沒有什麼好的看法。”
“那如果別人請你去造謠,你會去嗎?”老闆娘繼續問。
“嗯?當水軍嗎?那些價格那麼低,吃力不討好。如果因爲這事兒觸犯了國家法律什麼的還得告我一個誹謗罪,不好不好。”她撕開那金燦燦的大蝦,掏出裡面的鮮嫩蝦仁肉,一口吧唧到嘴裡。老闆娘很想不再看她的吃相,但是她仍然一臉興趣的看着這個小丫頭。這是個苗子啊苗子。
“如果給你一萬兩一條消息的價格,而且不會觸碰什麼法律,你會幫忙嗎?”老闆娘撥弄着手中的菜,若有似無的瞟向旁邊的小姑娘,看她的吃相,究竟是誰家的女娃,雖然氣質不凡富貴之相,雖說這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這動作也太……太沒形象了吧。
“一萬兩?噗——”嘴裡的蝦仁一下就彪了出來。秦香玉向後一退,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剛剛好驚險的場面,多虧她反應靈敏。
隨後見按小姑娘手掌一拍桌子,大喊,“去,當然去。我賠上自己都要去。”
他們坐在二樓的樓閣上,她這一拍桌,樓下的有頭有臉的人物齊刷刷的看上二樓,不禁搖搖頭,帶着一臉鄙視的看着上面那個暴發戶,像是他們這種江湖名流,最是看不起那些暴發戶一樣的人物。
兩人就此達成協議,由秦香玉搭線,把她介紹給江湖造謠堂,至於是否會過得了造謠堂堂主那一關,就看她自己的表現了。她秦香玉就是一箇中間拉皮條的,幫着那些大勢力門派或是有錢有勢的機構物色新鮮血液,她這個地方做起這種生意來,可是得心應手得很。每次做成一筆,從中間拿抽成少說也有千兩。
這晚在客棧的上等房,朱小茄看着手中造謠堂堂主的聯繫方式,除此以外沒有任何消息。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讓造謠堂能接受她,於是她備上文房四寶,一臉專注的在燈火下寫下她平生第一份求職信,對,是一份格式標準。內容完整的個人求職簡歷。
也幸虧江湖最近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所以造謠堂堂主也趕到了大邑城,而且就在這龍門客棧。朱小茄當夜寫好求職信,就悄悄的到手中秦香玉給她的地點,天字三號房。
她鬼鬼祟祟,學着電視上那些牛叉的傳信方法,將信系在匕首上,當然,那匕首是很搓質量很差的,畢竟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東西,她那麼吝嗇的一個人,自然不會便宜了別人,哪怕是未來自己的頂頭上司。
她在窗外緊密的觀察着裡面的動靜,匕首穩穩地射在了裡面人的牀木頭上,她都聽到了那聲響。那人也反起身警戒的看了下週圍,朱小茄隱藏了自己的脈息,再加上自己用了隱身術,就算是武功再高的人也擦覺不出她的存在。
她看向裡面,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出他的臉,也不知道他長得怎麼樣,只是隱隱約約覺得是個年輕的公子。
裡面的造謠王打開那揉成一團的書信,以爲是什麼要挾的話之類,沒想到那上面竟然用歪歪捏捏的幾個大字寫着——求職簡歷。
內容如下:
姓名:君九漾
年齡:15歲
性別:可男可女(不是人妖視業務需要而定)
種族:神女
籍貫:神昏之巔
曾用名:霸道總裁愛上我
聯繫方式:不好意思,一般傳奇人物包括準傳奇人物比如我都是行蹤飄渺,軌跡莫測的。
求職理由:都是窮惹的禍,都是貪造的孽。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自認爲愛財,但是本着有手有腳有頭腦有姿色,自認爲想暴富不是沒有可能。當然。準老闆你就是我找的第一桶金。
個人陳述:我,君九漾,作爲第五任的準神女,我屬性女,愛好男,取向正常,行爲端正,長相美,笑容甜,曾經迷倒過現任西煌霸氣始皇樓紫峪,北湮機智少皇納蘭玧北,神昏之巔妖孽大祭司長孫婪,自認爲魅力不凡。親不要以爲我在自擡身價,這對於造謠事業是很寶貴的優秀品質。
我天賦佳能力強八字硬,作爲穿越女主更有金手指若干。放心,主角就是一種跳崖不會死反而撿到寶藏的,被追殺不會死反而把對方弄死的,配角想虐反而被惡毒反彈的那種神奇的物種,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膽的聘請我都不用給我買保險。
自小學過無淚經,如今已經突破五層,自帶防禦攻擊控制額外帶色誘功能。
八歲的時候就炒作過北湮皇帝,賺的人生第一小半桶金,至今曾經的西北王府如今的攝政王府仍然流傳着我炒作出來的大北粉絲團,不信可以去查。
當然,我的人生就是狗血小言裡女主的傳奇人生,只是少了男虐我,多了我虐男,畢竟可能寫我的小言作家本人很膽小,不敢來虐——老孃。
若有意願,請在明日午時龍門客棧一樓大廳進行面試,面試時再談工資待遇等問題。
暗號:包子你好。
看完這信,那人淡定的摺合上放進自己的前襟,朱小茄一看,有戲。笑着離開了這裡,在外面站着還挺冷的,忙滾回去滾進被窩裡捂熱。雖然裡面好多事情都是她捕風捉影編造出來的,相信那人也不可能就全信了,比如自己迷倒了某霸氣始皇啊什麼什麼的,說給別人聽也不會信啊,但是貴在有一顆造謠信手捏來的職業意識,她就是想讓老闆知道她的這種職業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