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來日再報答了!”
劉備嘆了口氣,拉着關羽走向兩旁侍衛肅立的房門:“放心吧,休整兩日咱們就出發,以劉子鑑的光明磊落,是不會爲難咱們兄弟的……愚兄最擔心的反而是過河之後進入兗州的那段路程,曹孟德的軍隊可沒有青州軍那麼軍紀嚴明,那麼好說話。”
關羽想了想沒說話,進門之後才低聲建議道:“既然這樣,咱們何不在渡河之後再次借道洛陽?以劉子鑑將軍的慷慨與寬宏大度,應該不會爲難咱們。”
劉備微微一愣,隨即撫掌笑道:“正該如此,看來是愚兄太過多慮了……如今不僅洛陽,就連整個司隸地界已盡在青州軍掌控之中,而且據說大舉修葺如今已煥然一新的洛陽城裡,涌進了越來越多的各方名士和天下大儒,就連諸多朝廷重臣也借監修故都之機,長久停滯洛陽託庇於劉子鑑羽翼之下,不願返回水深火熱朝不保夕的長安。”
“如此看來,咱們大大方方借道洛陽不僅安全便捷,沿途能夠獲得青州軍的資助,說不定還能幸運地碰到意想不到的機遇啊!”
兩日後,劉備給村子留下五十萬錢,也留下了百餘名身患傷病無法走動的士卒,與關羽、張飛、孫乾一起率領兩千八百餘將士高舉旗號,緩緩南下,剛走出村南五里,就看到牽着戰馬肅立一旁恭敬等候的五名青州軍斥候。
爲首的斥候隊長向下馬的劉備施禮之後,從腰間皮囊裡抽出封信函雙手奉上:“將軍,這是我家徐將軍寫給將軍的信。”
“徐將軍?請問是哪位徐將軍?”
劉備接過信和藹地出言詢問。
斥候隊長含笑回答:“是徐晃徐公明將軍,還請將軍先把信看完,如有疑問在下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好!”
劉備很快看完信,強忍心中複雜的情感,拱手施禮:“我軍對徐將軍的慷慨援助深爲感激,定會遵循徐將軍的建議轉而向西,經孟津渡轉道洛陽休整,還請小將軍沿途多多幫助。”
斥候隊長連忙還禮:“將軍無須客氣,這是在下分內之事,如果將軍沒別的吩咐,咱們這就出發吧。”
“好好!請小將軍前面帶路。”
劉備又施一禮,上馬後對拍馬靠上的孫乾露出一臉的苦澀笑容。
孫乾臉色大變,四下看看湊近劉備,低聲問道:“徐公明信中怎麼說?難道劉子鑑已經知道咱們的行蹤了?”
劉備嘆息點頭:“不但早已知道咱們的行蹤,而且還讓徐公明替他向我問好,叮囑徐公明派人將我等三千人馬安全送到洛陽……細細一想,不但令我深感愧疚,也令我毛骨悚然啊,!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咱們快快趕路吧,到了洛陽也別停留太久,快速南下才是正途!”
孫乾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心中對劉存又是感激又是敬畏,他非常清楚劉備爲何深感愧疚,又爲何毛骨悚然,若是劉存想要自己這三千人的性命,恐怕誰也活不到今天,在如今這天下大亂命如螻蟻的混亂世道,區區三千人死在山溝裡平常得很,哪怕傳出去,也絕不會有人去多看一眼,更不會損害劉子鑑半點兒聲譽。
可孫乾和劉備並不知道,在他們率領僅有的兩千八百餘士卒借道南下之際,名震天下如日中天的劉存,同樣也在借道南下,劉存即將面對的,同樣是令人頭疼不已的一代梟雄。
浮雲不斷堆積,雪花無聲飄零。
“嗶嗶啵啵……”
冰冷而寬闊的河面上逐漸凝結的層層薄冰,在厚實船體的撞擊下不斷髮出如同炒豆般的清脆破裂聲。
大河南岸的白馬津渡口高地上,十餘騎勒馬佇立在獵獵飄揚的“曹”字大旗下,馬上身穿裘皮風衣和威武戰袍的文臣武將,在漫天灑落的雪花中一動不動,默默注視前方順風而來的龐大船隊,注視着高高船頭上一排排衣甲嚴整、巍然屹立的青州水軍。
“說不定一夜之間大河就會結凍……這個時候還在大河上破冰而行的,恐怕也只有實力強橫的青州水軍敢這麼幹了……”
“看那徐徐而來的數十艘戰船,不但厚實無比,而且幾乎每一艘船艏都包上了厚厚的銅皮,桅杆和風帆也遠比咱們那幾艘戰船高大寬闊,我估計每艘船至少能裝載三百兵馬渡河啊!”
馬上的曹仁禁不住低聲感慨,昨日曹操派出荀攸等人迎接借道南下的劉存時本沒有曹仁的事,但在曹仁強烈的要求下,曹操考慮再三最後同意了。
與曹仁並馬而立的荀攸,聞言微微一笑:“眼下咱們看到的大都是青州水軍用於大河之上的運輸船,自然要比作戰用的戰船大上許多……”
“不過,我聽說琅琊水軍擁有的戰船卻要比眼前這些內河戰船還大上五倍不止,憑藉高高的桅杆,傳言中鬼斧神工的航海羅盤,縱橫交錯的軟帆和硬帆,能輕鬆運載數百萬斤貨物往來於琅琊與交趾之間。”
“其實不止交趾,早在數年前,琅琊水軍的戰船和琅琊商隊的貨船就時常往前往夷洲、倭國、三韓和遼東貿易,自去年開始,就有傳言說琅琊水軍和商隊的船隊已經越過最南邊的什麼馬六甲海峽,一路向西,把絲綢和陶瓷賣到遙遠的天竺(今印度),運回大量的麻鋼、珠寶和砂糖。”
“我還聽說船隊運回不少作物種子,其中有一種叫做棉花的最爲實用,紡織之後能織出厚實暖和的布匹,一匹棉布在琅琊能賣出五匹上等絲綢的價格,一般人還買不到呢。”另一邊的滿寵大聲說道。
荀攸又是一嘆:“之前不少人笑話劉子鑑熱衷商賈渾身銅臭,標新立異百般鑽營,哪裡知道正是因爲如此,青州纔會如此強大,如今再加上個沃土千里、盛產煤、鐵、戰馬的冀州,這大漢天下恐怕再也沒人能夠撼動劉子鑑了。”
長時間的沉默過後,數艘大船陸續靠岸,一隊隊裝備精良的青州將士魚貫而下,分別列好隊。一匹匹套上了馬鞍的戰馬被牽到岸上,血袖色的“劉”字大旗已經清晰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曹仁、荀攸等人趕到碼頭列隊,迎接名義上的上官——車騎將軍劉存,還在船上尚未靠岸的劉存和數名將領,遠遠地就抱拳致禮,沒有半點兒倨傲,更沒有絲毫失禮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