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碧兒的話落,有人踏了嫋娜的步子走了進來,恍若一縷青煙。
“妹妹,好久不見”水靜兒在丫鬟的攙扶下立在門口,嫣紅的指甲修剪得異常秀麗。她頭上並沒有太多修飾,但一枚赤金大金鳳足以將她渾身的貴氣都顯露出來,再加上那一身錦繡華服和絕美的容貌,端端是國色天香的貴婦人。
水慕兒在碧兒的攙扶下略略起身,只微微低了頭道,“臣妾有罪,未能親自恭迎皇后娘娘……”
“妹妹不必如此”她輕走幾步來到水慕兒面前,待細細打量一番幾不可聞的眉目一挑,已沉了眸子道,“妹妹怎成了今日這般?”
見碧兒在扶她起來,她慌忙輕扶一把,“你別起……聽娘說你身體不好時,我還猶自不信,眼下看來倒卻如她所說”她眸光掠過水慕兒腹部輕輕道,“有一個多月了吧?”
水慕兒垂了眸子實不知她今日有何用意,只能揣測着道,“勞煩皇后娘娘費心,臣妾一切安好”
水靜兒看了她眼,臉上浮現抹古怪,她突然伸手屏退衆人,雙眸看向一旁的碧兒,碧兒有些懼怕的縮了縮脖子,已聽得水慕兒在旁側道,“碧兒,到了吃藥的時候了吧,你且先去看看湯藥好了沒有”
碧兒點點頭,小心的扶着水慕兒坐好,這才擔憂的一步三回頭出了房門。
“看得出來,她倒是有一個忠心的丫頭”水靜兒勾了脣,緩慢的在一旁的榻上坐了下來。
水慕兒看了她眼,斂眸道,“皇后娘娘有話不防直說”
臉上的笑容褪去,水靜兒臉上終於浮現幾分莫測,她看了看手上嫣紅的指甲啓脣道,“我來的目的很簡單,只不過是想着妹妹從此後孤身一人心生憐憫罷了。而今我的夫君已貴爲國君,但我知道妹妹在他心中的分量總有幾分,與其讓他這般牽腸掛肚,倒不如我來牽這根紅線,妹妹意下如何?”
水慕兒實不料她說的竟是這些,冷笑道,“姐姐也太高看我水慕兒了,現下我已爲人妻,甚至,爲人母,姐姐如此做法難道就不怕惹得皇上的惱怒?”
“他高興都還來不及”水靜兒擡起頭,雖是說着邀請的話,一雙眸子卻極冷,“而今瑾王已歿,妹妹何必這樣苦等,白白浪費了自己大好青春”
“姐姐好生大度”水慕兒冷冷的反駁,她心裡雖不知道水靜兒說這話是何用意,但萬萬不可能是邀她去皇宮,“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領,若我是姐姐定做不到讓其他的女人來分享自己的丈夫”
水靜兒面上神色變了幾變,到底還是不動聲色的道,“妹妹又何必如此,瑾王已去許久,況且朝堂上的人都只知瑾王不舉,誰會懷疑妹妹的,只要妹妹將這個孩子除去……”
“姐姐打的如意算盤當真是好啊?”水慕兒偏頭讚賞着,眸中卻愈發的冰冷,“若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姐姐認爲我入宮後還能保全自己嗎?”
水靜兒輕輕淺淺的笑了,笑得愈發的有幾分高深莫測,“我也不過是從皇命而已,若妹妹不願……”她緩緩嘆了口氣,似極其可惜的道,“那便不能怪姐姐了”
水慕兒不知她話裡是何意,心裡正覺幾分不安之時,忽的從門外進來兩個面無表情的姑姑。
不惜被人嘲笑,不惜被皇帝苛責降罪,只爲了給她一人心。
那一刻他便知道他是徹底輸了。
“可他已經死了”
“她沒死”水慕兒斷然否決,“不過是生死不明而已,只要沒見到屍身,我斷然不會承認”水慕兒堅決道。
龍飛塵看着她眉目間的決然,突然心間便涌起一股抑鬱之氣,她不該,不該爲着另外一個男人而這般與他對立着,這般與他漠然。
“呵……”他突然勾脣一笑,“你既不信,我領你看樣東西你便會相信了”
他大步朝前走,水慕兒猶豫片刻,終是耐住心間的緊張跟了上去。tdkz。
他們走了很遠的路,甚至出了宮門,直到水慕兒看着眼前聳立的“寧王府”三個字才知道原來他竟帶她到了他曾經的府邸。
府內景象一切如初,只是少了下人的庭院多少安靜得有絲詭異。
龍飛塵領着她來到後院,他打開院門背對着她道,“你進去吧”
水慕兒按住胸口看了他一眼,只覺他眸色深深並無太多情緒,她不由強壓了心裡的不安跨步走了進去。
院子裡很暗,暗的看不清任何東西,可是她卻又能清晰的看到院子旁邊倒了一個白色的物體。
“呲”的一聲,身後突然多了一道火光,來不及去看那究竟是誰點燃了火光,水慕兒一眼便看到了躺在一側的一坨白色身影,不是別的,正是一匹通體雪白的馬匹。
只是此刻的它趴在地上用力的喘息,水慕兒順着它的身體看去,只見它的四條腿上,其中一條竟已被折斷,竟是這般原因導致它起不來。
見她走近,那馬兒似認識她甩了甩尾巴,溫順的躺在一旁。
她怔了怔,看着馬兒腿上的一圈黑點,身子猛的一僵,竟發覺再也挪不得半分腳步。
“你已看到了,這是他的坐騎,若你還不信……”他忽然起身往屋內走,片刻後從裡面出來時手上已多了一角染血的布料。
“這是在馬兒的身上找到的”
水慕兒顫着手接過,當她打開那塊染血的布料,看到那上面的字跡時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如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我不信,我絕對不信?”她一捏布,死死的盯着龍飛塵,“這都是你的計策是不是,你找來僞裝的血書,爲的就是要我相信他已經死了,是不是?”
見龍飛塵凝眉不說話,她快步的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說—是不是?”
龍飛塵慌的一把扶住她,“慕兒,你冷靜些?”
“不,是你,一定是你,你千方百計的逼他出去,千方百計的想坐上那個位置,可是你都已經坐上了,爲何還要害他?”她哭得有些撕心裂肺,忽的突然面色發白的捂着肚子跪在地上,龍飛塵將火把舉近,這才發覺她慘白着臉似極痛苦的忍受什麼。
“慕兒?”他心下一慌,忽的又一眼略到她衣襬上的一抹鮮紅,忽的不可置信的道,“你……懷孕了?”